十月十四,三皇子薛缥与圣上从侄——定南王薛绪,因琐事口角。
十月十五,薛缥领一名颇懂武艺的小太监,打断定南王薛绪左腿,致定南王终身残疾。
十月十六,圣上震怒,命薛缥入京畿府大狱,服刑一年。
十月十七,不肖皇子薛缥,违逆圣意,离宫出走。
自此,太子之位似是再没了争议。
【闺秀来袭】
转眼又是一年秋日,天德十三年秋。
打那日接旨,我已病了一年有余。
唉,这一年多,我大半时候都在昏睡,这两个月天气渐凉,才依稀觉得有了些精神,此时望着窗棂上又现稀疏的树影,顿时有了种“病中方一日,世上已一年”的恍惚之感。
我的未婚夫君,三皇子薛缥仍未有音讯。
细雨绵绵,“啪啪”地敲打着芭蕉叶,小丫头青青静静地在桌边做着针线,烛火昏黄的光晕里,她清秀的眉眼似是隐了丝淡淡的喜悦。
我暗暗一笑,戏谑道:“呀,青青,瞧你这荷包上的连理双枝绣得这样精细,赶明儿,送给你的俊俏小情郎,他必然欢喜得紧啊!”
嘻,下雨天甚是无聊,逗一逗小丫头也是好的。
青青急红了脸:“青青……青青……”
我偷偷一笑:“青青啊,你绣荷包的手艺真真是极好,等小姐我有了情郎啊,你可得帮着绣一个……”
青青丫头终于恢复了伶牙俐齿:“青青才没有情郎呢,青青又不是莺莺,倒是小姐你,该想着给三皇子绣一个才是呢!”
蓦地,我身上一寒,额头一滴冰凉的汗水沿着鬓角蜿蜒而下。
青青“咚”地跪倒在地,“青青,青青说错了话……”
唉,一道圣旨,一个早已失踪的陌生人,不只让我病了一年多,也让青青整日战战兢兢的,委实厉害!
我扯了帕子,拭一拭面容,“青青啊,你杵在地上,像根木桩子,委实碍眼,赶紧着起来吧!”
青青垂头怯怯道:“青青不敢……”
我无奈,只得道:“你且起来,我有话问你。”
青青犹犹疑疑起身,“小姐?”
我理一理微皱的衣摆,“方才你说‘莺莺’,‘莺莺’是谁?”
青青神秘兮兮道:“小姐,你怎生忘了?去年你极爱看一本叫什么厢房的书……”
厢房?
《西厢记》!
许是病糊涂了,我怎把这么一本奇书给忘记了呢!
我腾地来了精神,“青青,你速速去取那《西厢记》来!”
青青跺了跺脚,“小姐,青青不敢呢!小姐病倒,世子爷就命人把小姐房中的戏本子都搬去了藏书阁,还吩咐下来,以后要是有人胆敢给小姐看这样的书,必打断了腿,撵出府去的……”
闺中无聊,我甚爱看些戏本野史打发时间,这些个本子讲的无外乎是些才子佳人眉目传情、私定终身的故事。
我的娘亲去得早,爹爹又未续弦,家中并没个年长的女子开解我的情事,是以,我看这些本子,爹爹和大哥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此番,大哥许是觉着,我被这些本子教坏,整日想着寻两情相悦之人,心思郁结,才久病不愈,一气之下,才收走了我的戏本子,唉,其实我生病,也不尽然是因着这些本子……
我敛一敛心思,正色命令:“青青,你速去藏书阁取《西厢记》来!”
青青低头怯懦:“小姐,青青不敢,若让世子爷知道了……”
我接过她的话:“大哥知道了又怎样?”
青青小声回:“世子爷会打断青青的腿……”
我端了小几上的半盏凉茶,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口,甚坏心肠道:“青青,你不听我的话,就不怕我命人打断你的腿,撵你出府吗?”
青青一怔,愣愣地模样像只呆鹅。
我“嗤”地笑出了声:“笨丫头!我与你一道去就是了,大哥断断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门帘一拂,凉风“嗖”地蹿了进来,小丫头丰儿正巧端了药进来。
青青赶忙道:“小姐,你要去,也得喝了药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