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已大亮,我安安稳稳地睡在金陵城中最大的客栈里。
九师兄说,他白白做了一晚上的苦力,徐老爷子的棺木中只放了个骨灰坛子,别说是苦叶细辛了,老头子连自己个儿的尸首都没留。
看来是我心思太深,想得太多,徐家人是没我这样深沉的心机的。
此番,只能从那投信之人入手了。
九师兄挠了挠头,很是不解:“为何我们不直接找上那徐家少爷,问上一问?”
初闻此言,我惊觉很是。
没成想,一向没甚心肺的九师兄,此番竟有如此高深的见解。
我和五师兄、小白师兄这等存慧心、有巧思的人物是万万想不到的。
是以,我们师兄妹四人细细商讨了一番,决定——
直接投了名帖,拜访徐家。
只是这投谁人的名帖,成了一大难题——
五师兄顶着个神医的名号,如若让人知道常慕来了金陵城,没个一年半载,我等怕是出不了金陵城门的。
我虽为忠勇公家的小姐,但终究是个女子,投了名帖拜访,终不该是一个闺秀所为。
至于小白师兄嘛,我从未听过皇朝哪家大户是姓白的,是以,我私下揣度,小白师兄应是寒微出身,机缘巧合之下,拜得太息山无量居士为师,这才改变了一生贫苦的宿命……
剩下的就是九师兄了,九师兄姓赵,名岳……
这赵岳嘛,好像也未听过的……
“小九儿,明日你就投了名帖,咱们登门拜访徐家少爷。”五师兄薛长慕总结发言。
此番,我才得知,太息山无量居士座下第九门徒,姓赵,名岳,字安仁,乃是那年被三皇子薛缥,揍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的靖远侯世子——赵安仁。
因此番我扮的是个男子,许多事上就方便了许多。
我想着,明日才办正经事,今日很是得闲,我这闺秀的人生经历甚是单薄,得趁着这会子丰富一下才好。
是以,午后我偷偷拉了九师兄,想让他陪了我,往那十里秦淮河畔长长见识。
九师兄一听,甚欣慰地拍着我的肩,点了头。
岂料我俩前脚将将迈出了客栈的大门,后脚五师兄和小白师兄就随了出来。
秦淮河之行马上告吹,我与九师兄很是失落。
不过,许是见我俩垂头丧气的模样甚是可怜,此番五师兄善心大发,道:“我与小白要去西市的药房配些药材,你俩也闷了这些时日,便随着一同去放放风吧!”
我想着,此次虽看不成秦淮河畔的楚馆秦楼、柳陌花丛,在金陵城的街市上逛逛也可聊以遣怀,遂高高兴兴地和众师兄出了门。
甫到了西市,五师兄千叮万嘱了九师兄好生看着我,便与小白师兄往那药房去配药。
金陵不愧为六朝古都,街市热闹非凡,什么吹糖人、耍大刀的,卖大力丸、胸口碎大石的,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我这没见过甚世面的闺秀大开眼界。
哎呦,怎连那卖身葬父的都有?
我赶忙扒拉开一个淌着鼻涕的毛头小子,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