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徐家乃是皇朝有名的制药世家,那家中存几棵稀罕的草药,便不是甚稀奇事儿了。
能续我性命的第三株苦叶细辛原就存于徐家。
年前,徐老爷子病重,去前曾有遗言——
这株苦叶细辛为故人所赠,死后定要这株细辛陪葬的。
我便有些不大懂了,虽说苦叶细辛甚是珍贵,但终究不过是一棵干草,徐老爷子竟爱的这样,连上了黄泉路都要带着?难道他就不怕有那大胆贼人为了苦叶细辛,掘了他的坟?
我终究是个没甚见识的闺秀,而那贼人不愧是贼人,还没等苦叶细辛入了地下,封棺这一日,便不翼而飞了。
徐家的少爷徐青阳,是个一顶一的孝子,为寻回那株苦叶细辛,圆了先父心愿,贴出了悬赏告示——
报信者,赏银一千;寻回者,赏银一万。
登时,徐家寻苦叶细辛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还在皇朝掀起了一股上山挖草的风潮,一时之间,众药山皆秃。
我觉着,这些人真真是没甚脑子,徐家既出了一万两银的悬赏,不知这株苦叶细辛拿到药铺子里去买,价值几何?定然不只一万银吧?
现下,将近一年过去,此株苦叶细辛仍未寻到,此事本已沉寂,可一个月前,那个胆肥的贼人竟给徐家投了信——
徐家如愿出万金,便把苦叶细辛原样奉上,如若不然,便一把火烧了,洒进护城河去,定要让徐老爷子在阴曹地府也不安乐。
嗯,我甚钦佩,这个贼人不只胆子肥,脑子也不错,手里抱了这样一个金疙瘩,若然区区一万银子便送了出去,岂不是亏大了?
“不过一棵干草罢了,有甚分别?如若有人随便提了棵去,徐家岂非要付万金?”九师兄双眼放光,甚精明地问,“不如我们也……”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掌了太息山的膳食之事才晓得,我们师徒忒地能吃,这才不到半年,我的南海珍珠竟被吃掉了半盒,此次下山,我特特往家中送了封信,让大哥又送了三盒来。
九师兄一提,我也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去荒山野地里挖上几棵干巴草,粘吧粘吧,送到徐家去凑凑热闹,挣几个零花钱也是好的。
“此言差矣,徐家这株苦叶细辛乃药中之王,根硕叶肥,旁人想要假冒是万万不能的。”五师兄——神医常慕道。
九师兄一听,撇了撇嘴。
我沉吟一阵,道:“恐怕这是徐家一计,徐家少爷恐那大胆贼人惦念陪葬的苦叶细辛,掘了徐老爷子的坟,才放出了苦叶细辛失踪的假消息。此番,我们怕是要先做一回摸金校尉,探一探徐老爷子的百年安居之所。”
“小师妹……”九师兄颠颠跑到我面前,双眼放光,甚是崇敬地望着我。
五师兄食指轻叩桌面,低头沉思了起来。
良久,啪的一声,小白师兄收了素扇,淡淡道:“今日云淡风轻,想必晚些月色甚佳,今夜我们便去徐老爷子的坟上上柱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