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吃了早膳,师父命十师兄洗碗,叫了我、九师兄和小白师兄说话。十师兄甚是哀怨地看着我们随师父进了书房。
“小十二,给你救命的第三株苦叶细辛有了消息了。”甫一坐定,师父就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我心中一动——
上苍终究还是怜惜我的啊!
师父看了我一会儿,端了我泡的八分烫的老君眉,缓缓补充道:“这第三株苦叶细辛原存于金陵徐家的,可年前却是不明不白地失了踪,直到半月前有人给徐家投了信,求万金赎细辛,现下徐家正手忙脚乱地筹措万两黄金。”
师父一顿,淡淡然环视了我们三人一圈,我赶忙抬头殷殷切切地望着他。
他老人家巍然不动地啜了口茶,才继续道:“小十儿要留在山中习字,三日后,你们师兄妹四人就结伴下山,去金陵徐家凑凑热闹吧!”
九师兄和小白师兄一听能光明正大地下山,很是雀跃。
而我掰着手指头数了两遍,九师兄、小白师兄和我,怎地都是三个人。
难道果真如十师兄所说,师父已然老糊涂了,连三个和四个都分不清了?
“午后,小五儿应该到了,此番,就由你们五师兄陪着你们下山。”师父瞅了一眼仍在欢呼雀跃的九师兄和小白师兄,淡淡补充道。
听师父如是说,两位师兄立马就像那霜打的茄子——蔫了。
听师父如是说,我心甚安。否则,我们师兄妹四人,对着一个老糊涂了的师父,岂不是永无下山的那一日了?
十师兄目光炯炯地告诉我,我们这五师兄,整个儿就是一传奇人物。
五师兄相貌堂堂,风度出众,文采斐然,十六岁上就学成下了山,是众师兄里学成下山最早的一个……
我听了半天,终于明白,我这五师兄,传奇就传奇在能在师父他老人家苛刻的眼皮子底下,十六岁上就学成下了山。
午后,我在师父的书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见了我,拱手一揖——
果然是常慕。
“小师妹,在下长慕。”还是如暖阳般的温润嗓音。
只是……小师妹?我目瞪口呆,难道这常慕就是传说中的五师兄?
“小师妹,在下长慕,”常慕见我没甚反应,缓缓重复了一遍,“长长久久的长,薛长慕。”
薛?
常慕啊常慕,你怎生和师父一个毛病的,说话都喜欢先说一半的啊……
常慕,不,薛长慕,薛长慕见我仍呆在原地,赶忙解释:“在下本姓薛,可出门在外甚是不便,只得把姓氏隐了去,以名为姓,化名常慕,还望小师妹见谅。”说完,薛长慕又是一揖。
嗯,也对,我很是理解,顶着个皇族的姓氏,在外招摇定是不大方便的。
比如,薛某某去青-楼逛了一圈,末了却发现忘记带银子打赏给姑娘,事后,姑娘无须打听,直接奔向京城,找到最大的那栋宅子,就能向薛某某的叔叔伯伯、爹爹娘亲或是媳妇小老婆们讨银子了,这可就不大妙了。
没等我开口,师父在一旁,淡淡地插话:“小五儿,你这一板一眼的毛病终得改一改才好,要不讨个合意的媳妇都难了。”
“是,”薛长慕又是一揖,“长慕谨遵父亲教诲。”
什么?父亲?
我是个病人啊,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啊?这三番两次的打击,我怎生受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