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我身子尚虚,脾胃不调,饮食要清淡些才好。
是以,来了这太息山,我用的仍是常慕开给我的食谱:
早膳——小白粥;
午膳——小白粥+青菜;
晚膳——小白粥+白豆腐。
我还跟着十师兄时,吃腻了小白粥,就向十师兄绝食抗议——
晚膳换成油酥鸡,否则我就活活饿死。
我饿死事小,十师兄被师父活活打死就是大事了。
是以,十师兄甚是惊慌,匆匆下山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醉仙楼,给我买了只油酥鸡。
这油酥鸡炸得是焦溜溜、香滋滋的,我甚是不端庄地咽了咽口水,兴高采烈地接了过来。
不想,油酥鸡甫到了我手中,十师兄竟灵光忽现——要是给我吃了油酥鸡,也是会被师父打死的!
十师兄只得喊了六至九师兄。
我私下想着,如若六至九师兄知道十师兄独吞了这油酥鸡,怕是也会打死他的,是以,我的绝食让十师兄很是为难。
那日,我的五位师兄就在我的绣房中,当着我的面,瓜分了一只香滋滋的油酥鸡。
末了,十师兄还给我留了块鸡骨头,让我伸了舌头,舔了一小口。
当时我想着,十师兄的心肠真真是歹毒,不给我吃鸡,还拿了鸡骨头来馋我,等我好了必要让他好看!
打端阳之后跟了十一师兄,我才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十师兄是何等的和蔼可亲、何等的温柔体贴啊!
我这十一师兄,不仅不会给我舔鸡骨头,他……他连我没甚滋味的小白粥都抢啊!
师父说,虽则我入太息山拜师主要是为了救命,但若是跟了师父几年却没个长进,传了出去反白白污了他老人家博学多才、诲人不倦的名声,现下我已能下了床,是以我的课业也不能再耽搁了。
别个私塾学馆教的都是些填词作赋、辞藻文章,相较之下,我太息山的课业,设置得就真真是丰富多彩了,从史书国策到兵法谋略,从吟诗作对到书法丹青,从弓马骑射到剑术对战,从问病诊脉到开方煎药,从推衍天象到占卜算卦,无一不有,无一不奇。
我私下想着,能将课业排的这样,我的师父无量居士真真是个天下无双的高深人物。
这日一大早,十一师兄就提了个食盒来了我的绣房,接我去上第一节兵法课。
我想着,我一个闺秀,这排兵布阵之法怕是一辈子都用不上,是以对这课并不是很上心。
我磨磨蹭蹭地洗了脸、漱了口,穿妥了衣裙,转出了屏风,正巧见十一师兄放下了白瓷碗,打袖中扯出了条素帕,神态自若地抹了抹嘴角。
不好!
我急忙冲上前去往碗里瞧,果不其然,白瓷碗又见了底,我的小白粥又入了十一师兄的口腹。
“你……”我愤愤然指着他若无其事的脸。
这十一师兄怎地竟连我唯一的小白粥都不放过?
怎地竟如此的没有君子风度?
怎地竟如此的厚颜无耻?
十一师兄慢悠悠地收了素帕,正儿八经对我道:“今日起得太早,还未吃早饭,正好借你的小白粥暖暖肠胃。”
你的肠胃是暖了,可我的肠胃就得咕咕叫了!
十师兄说,女儿家的身子最是娇贵,万万有不得一星半点儿的马虎,是以我还跟着十师兄时,如若哪日起得晚了些,他会甚贤惠地将我的小白粥再温一温。
但这十一师兄就不同了,不用我起得晚,只消我的手脚稍慢些,定然是见不着小白粥的影儿了!
哼!
叶容报仇,十年未晚!
小白,你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