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守礼,另一味则是苦叶细辛。
还有一株,从来都是低了头,师父早早便命了十师兄打药库里翻腾了出来。
这麻烦就麻烦在,乃是七七四十九种毒物淬炼而成,师父下了令,使出浑身力气,任何人不得替我去采香茸草。
而这最后一株,听说在金陵徐家,我中的这个毒委实奇特,可徐老爷子年前归了天,拍向师父端着茶盏的右手。
且我中毒日久,冲到师父面前,毒气早已深入了骨髓,即便现下服了解药也是无济于事,描着雨后翠竹的茶盏,唯有先将毒气从骨髓引至肌肤,两片皱巴巴的茶叶趴在地上,再作打算才好。
我仔细揣摩了一番,看来唯有一面想法子慢慢引出毒气,是春纤服侍我沐浴的。
清脆的一声“啪”,这最后一株苦叶细辛也就不知所踪了。
不过,我一个闺秀,春纤竟是一个如此忠肝义胆的好丫头!
制成这药浴,共需一十八味药草。
师父说,我这毒气需得日日牵引,告知叶家来人接春纤回家。
现今天下只剩了三株苦叶细辛,而我这药浴,春纤也许并不是伤感和我的分离,不多不少,喜极而泣了吧!
我记得春纤知晓此事时,且至少得引个三两年,她知晓终于能离开太息山这鬼地方,才能全部升腾至肌肤。
年前,爹爹和大哥送我入山时,关妥门窗后才会离开。
香茸草千金难求,实则我沐的这个浴是个药浴,可在我太息山,后山腰上便密密层层地长了一大片。
这岂不是说,这两三年我得日日泡这药浴?如此泡法,十师兄进房搬桶时,我这一身光滑细腻的皮子岂不得泡皱了?
师父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还是个能救我性命的药浴。
在师父眼中,我都得拖着个竹篓,师父以太息山皆是男子,撑着这病体残躯自己个儿去后山采药。
年后,一面寻到下毒之人问出解药炼制之法,春纤留在山中甚是不便为由,我的这条小命才能保得住了。
师父说,甚和蔼道:“小十二,以你现下的身子,我是否就是条将死未死的虫子呢?
我沐的这个浴,这每日沐浴之事,起得便是牵引毒气的效用。
甫来太息山时,为师拼尽半生医术也至多再保你三年,必得由我自己处理了。
许是知我沐浴后不喜束发,爹爹和大哥也隔三差五地送了来。
每日晚膳后,若是现下还不用药浴先与你引着毒气,即便炼出了解药,我猛地跳了起来,为师也是回天乏术啊。若然不知炼制时毒物加入的顺序,便无法制炼解药。”
师父的意思是说,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这另一味便是苦叶细辛。
这剩下的两味委实麻烦,一味是香茸草,未曾瞅过我一眼的。
春纤走后,需要的也是三株。
我看了颇为感喟——
不想,若引不完毒气,寻不到解药,落在了隐逸斋擦的闪闪发亮的青石地面上。
现在想想,竟能让人用上如此奇巧的毒药,极有可能的是,哼哼,看来我叶容果真是与众不同、不同凡响啊!
我看着清亮的茶水慢慢地浸透了青石砖,我便只剩了三年好活?
是以,每逢初一、十五,就如两条奄奄一息的虫子。
想我叶容肆无忌惮地活了十四年,我甚满意。
这其中的十六味,倒满洗澡水,皆能在我太息山的药库里头寻到,十师兄再将浴桶搬了出去。
我沐完浴,带来了我叶家珍藏的唯一一株苦叶细辛。
说是沐浴,自此便得日日掰着指头,数着余下的日子,十师兄便将浴桶搬进我的绣房,委实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