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诛便诛,谁也不能拦你,顺便告诉你一声,龙清的家中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公主要杀的也只是龙清一人而已!”他冷冷的开口,完全无视梦颜的挣扎,驮着她出了后院,过往的仆人与丫鬟皆都低着头从他的旁边匆匆而去,宛如没有瞧见一般,可是皆都紧抿了唇角肩膀可疑的抖动。
梦颜一怔,第一次知道龙清原来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心中一窒,可是还是不服输的叫嚣着:“你放我下来,你个死人,这个样子多难看啊!”现在她的屁屁可是在他的脑袋边上,这个样子羞死人了!
“公主同意自己行走了吗?”龙清站住身子,表情冷魅,声音孤绝,没有一丝表情,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好好,我自己走!快点放我下来吧!”梦颜挣扎着大叫,她才不要这个样子被龙清扛到大街上去呢!
将梦颜放在地上,龙清敛眼低眉,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你……在生气吗?”梦颜忐忑的抬眸,虽然这两个月来,她受了不少苦,也受了龙清不少的挖苦,可是在她的心中,最不怨恨的就是龙清,方才也只是想要龙清带她去见凌西儿而已。
“公主说哪里话,卑职一个小小的将军哪里敢生公主的气,公主还是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皇上在等您!”他将“公主”两字咬的沉重,仿佛苦大仇深一般,让梦颜直直的感觉到好笑。
“我不会走的……咦?你干什么?”她再次惊叫,身子突然腾空。
“卑职送您回皇宫!”龙清冷声道,扛着梦颜大步而走。
“啊啊啊啊啊,你放我下来!”梦颜大叫,她不要,可是龙清就宛如聋子一般,再也不理会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端俊王府。
哀哀的闭上眼,完了,她的清誉全部的完蛋了,现在整个端俊城都瞧到了她撅屁股的样子!死龙清!
“婆婆,难道您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嘛?”莲婧进了花厅之后就不断的望着那光影发呆,西儿叫她她也不回应,估计是因为端俊漠然的态度让她伤心了吧!
“婆婆”西儿上前,轻轻的拉动她的衣襟,仿佛是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莲婧怔怔的转眸,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西儿。
“哦,是你啊……”她轻轻的笑,又转过头去望着光影发呆。
“什么是我啊,一直是我在这儿陪着你呢!婆婆,师父怎么不回来?”她见让莲婧主动开口已经是奢望了,只能主动出击。
“你师父?”她再次缓缓的回神,低头思索了许久,终于展露了一丝笑颜:“他在山上赔宁远呢……”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山上?山上好玩吗?”不会与不老子那鸟不拉屎的西云山一样吧!
“好玩……这个季节,山上光秃秃的,气候又冷,不用说人,就是连只鸟都不见,你说好玩吗?”她的眉头皱的更深,冷倒不怕,都是习武之人,可怕的是寂寞,哪怕她想要留下,与她隐居山林,他也狠心的冷冷的拒绝了他,她冷笑,当年她被打入冷宫,他口口声声要带她离开的勇气为什么消失的这般的迅速。
“婆婆,那长宁王为什么不下山来呢?”既然为了莲婧,现在莲婧已经从那冷宫中出来,两个人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嘛!
“孩子,你真想知道?”她缓缓的转眸,本事家门丑事,不足于为外人道也,但是……她真的好像找个人出出主意。
“嗯,婆婆你说便是!”西儿应着,找了藤椅上前,舒舒服服的坐着,眨巴着大眼睛洗耳恭听。
“因为太皇太后,当年,太皇太后知道了宁远对我的情意,一气之下逼迫着先皇将我打入了冷宫,将宁远逼迫的远走他乡,宁远不肯回来,是因为太皇太后并没有原谅于他!”莲婧幽幽的开口,悦耳的声音似泉水叮咚,却含着深深的忧愁。
“婆婆,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可不可以问?”西儿为难的开口,要帮忙,至少已经了解前因后果。
“你问便是,如今我们已是一家人,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于你的!”莲婧笑笑,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西儿想知道什么。
“您的心中喜欢的是先皇还是长宁王?”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如果我讲了,你会认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她踌躇了许久,缓缓的抬眸,眸光中充满了愧然。
“当然不会!”别傻了,水性杨花,女人就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更何况其中的一个男主角已经死翘翘了!
一段往事逐渐的拉开了序幕。
三十年前,正是豆蔻华年的莲婧遵从师父的旨意下山采办货品,却没有想到在杭州的西湖之上邂逅了微服私访的端俊远然,气宇不凡的风度,浑然天成的霸气与俊雅不凡的气质在一瞬间就虏获了莲婧的芳心,两人结伴游湖,谈笑之间好不投机,一趟西湖之行,让久居山林的莲婧大开了眼界,也将一颗放心系在了风流倜傥的端俊远然的身上,很快两人私定终身,偷尝了禁果,莲婧在发现自己怀孕的同时也真正了解了端俊远然的身份,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帝王,一个坐拥美人天下的皇上!就在这时,师父见最心爱的徒儿下山迟迟不归,于是怕大弟子不老子下山寻找,觉得无颜再见师兄的莲婧在不情不愿之下躲进了皇宫,成为了那高门大院中的一名贵妃。
邂逅端俊远然之时,长宁王端俊宁远作为伴驾的臣子随侍左右,只是他性格阴冷,不喜玩笑,年少不更事的莲婧只被能说会道的皇上迷惑了心,却看不到端俊宁远对她的一片深情。
住进皇宫,就像是牢笼中的金丝雀一般,躲开了师兄的寻找,也将自己的一片心完完全全的封闭了起来。
不老子终于打听到了莲婧的下落,前往皇宫之时,却遇见了阻止他的端俊宁远,两人大打出手,结局就是不老子终身不下西云山。
在山上自由惯了的莲婧讨厌皇宫的生活,同时端俊远然很快厌倦了她,她在那举目无亲的皇宫中,常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丈夫的影子,昔日的痴情郎君变得陌生薄情。
西儿抬眸,眸光之中充满了同情,她可以想象那般的情景,一个出身草莽的女子在那深宫大院中定是处处受人排挤,若然夫君疼惜还好,如果就连心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都几月不曾见面……她不敢想象了,如若是她,一定疯了似的从那牢笼中钻出来,荣华富贵又怎样,贵妃娘娘又怎样,还不是坐卧繁华的宫殿,年来绿树村边月,夜半清溪梦里身。衰草尽随眉黛落,飞花长逐杜鹃声!
缓缓的起身,白衣逶迤,神情幽怨,如梦如痴的眸光梦幻一般的眺望远山,双眸之中蒙上一层雾蒙蒙的雨气。
她逃了,依她的轻功从那高门大院中逃出来并不是难事,难得是她带着刚刚出生的婴孩,那是皇家的血脉,也因为这个婴孩,她被长宁王找到了,他要求她回宫,因为她已经是皇上的贵妃,更因为她的手上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皇家血脉怎可流落凡间!
她凄冷的笑,一把长剑三尺青锋,泛着寒瑟,轻巧灵活,斜倚飞燕招云手,划破金勾吞月兔,却偏偏不是那长宁王的对手,负了伤,滑落了北云山下,还以为就此香消玉殒,却被那冷情的男人救起,衣不解带的床畔伺候,也因为在北云山中那三日,她才知道了端俊宁远对她的情意。但是她是贵妃,宁远是王爷,两个相差悬殊的身份注定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
她回宫了,因为端俊宁远,也因为婴孩的前程,虽然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但是山中三日早已经成为那些有觊觎之心人的把柄,随着日子的变迁,她对长宁王的情越来越深,是否受宠她早已经不在乎,一份淡然长伴飞霞宫。
西儿贴心的上前,将纤柔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臂之上,心中也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那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一定非常的难过吧,更何况还要强颜面对不再喜欢的夫君。
“接下来的,你也应该知道了,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是还是被一些好事之人拿来说事,尤其对于性情冷漠的长宁王来说,他这一生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与我在山中度过的那三日,虽然我们两个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两人之力怎敌那悠悠众口,很快,我被远然打进了冷宫,宁远是皇上最得力的住手,皇上自然不会降罪于他,但是与他之间也有了间隙,不似以前信任,最后端俊宁远心灰意冷,远走北云山,隐居如此,再也不问世事!”缓缓的闭上眼,以前的种种不断的涌上心头,自己的年少无知,端俊远然的无情薄幸,端俊宁远的痴情坚持,还有太皇太后的无情棒喝,让她深深的皱眉,芊芊玉指紧紧的揪了胸前衣襟,面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