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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印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凄凉而无奈:“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如果没有你在身边,她是不会接受治疗的。”他看的很清楚,梓熠对她的感情只剩儿时的情谊,她那么执着想要的感情根本已经不存在。梓熠给不了她,即使得到梓熠,她也得不到他的心。可是,面对病入膏肓的清庭,除了满足她的心愿,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梓熠握紧了拳头,全身的力气仿佛已被抽离。

这无疑对他而言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一边是清庭的命,一边是落樱的爱。

突然,印澈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是,清庭得不到你是不肯甘心的,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就当是她最后一个愿望,你就满足她吧。”

梓熠沉默。

终于开口:“她,现在在哪?”

夜色朦胧,清庭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直到一个银白色的跑车驶进来,嘴角才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知道,梓熠还是不会就这么放下她。

清庭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依旧画着她最爱的浓妆,手中还拿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回过身来,对着他微笑。

“熠,你还是来看我了?”清庭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由自主的靠到他身边。这些日子来,梓熠总是刻意躲着她,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才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心居然这么依恋他。现在他们的距离这么近,只要自己移动一步,便可以紧紧拥著他。

梓熠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虽然自己的话苍白无力,还是劝慰道:“清庭,你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不是倔强的时候。”

“嘘。”清庭轻声打断他,在他肩膀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过了好久,才慢慢睁开眼睛,微启红唇,声音中带着眷恋:“我现在才知道,其实这样的状态是我最喜欢的。我一直不肯安分下来,一直在寻找自己喜欢的生活。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最爱的已经在身边很久了。以前,我不懂事,现在,我真的后悔了。”

原来,只有失去,才会懂得拥有的可贵。

“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清庭抱紧了他的胳膊,好像在妄想抓住他的心:“我真的知道错了。”

梓熠怔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很想可以劝她可以好好配合治疗,但是,没想到她完全没把话题扯到那上面。清庭倚在他身上,他甚至感觉到她生命的流逝。那么脆弱,好像只要自己说不,她就会消失。

“你觉得值得吗?”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没有你,我也不想……”声音越来越轻,慢慢没了动静。

梓熠转头看她,她的眼睛已然闭上,身体慢慢往下滑,连忙接住她,心里一阵慌乱。现在,好像已经容不得他选择了。

梓熠立刻把她送进全市最好的私家医院,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她检查身体。

“她情况怎么样?”梓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清庭,心里升起一阵阵担忧。卸下浓妆,她苍白的脸色表露无遗。这,也是她掩藏自己的方式吧。

其实,心里也是很痛很痛。

医生摇摇头:“她本人似乎求生的欲望不大,能做的也只是保守治疗而已。但是,介于她本人的反应,可能不到三个月就会……”

梓熠脸部突然抽搐了一下,这其中也有自己的责任吧。如果不是自己的决绝,她也不会这么绝望。一直都觉得清庭独立,很有想法,却没想到为了自己,她愿意赌上命。这,是他的宿命吗?

医生见梓熠一脸的担忧,马上补充道:“可以帮助调整病人的心情,或许,对病人的病情是有好处的。”

“你先出去吧。”梓熠对着他挥挥手,一个人静静地坐到她床边,出神的看着她。

房间很静,高大的梓熠双手支着额头,面色痛苦的坐着。

如果,选择重新和清庭在一起,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将失去落樱。自己争取了这么久的爱情,就这样轻易从手中滑走。

可是,清庭同样也是自己生命中一个重要的朋友,他们之间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曾在那么孤单寂寞的岁月中互相舔舐伤口。现在想起来,他们当时能够走到一起,也是因为同病相怜。

那时候,梓熠最爱的妈妈自杀身亡,家里很快就出现另一个女主人。后来,慢慢听说,原来,妈妈自杀全是因为爸爸和这个女人的事情曝光了。那段时间,他变得叛逆,年仅十岁的他已经学着冷漠无情。而清庭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痛恨妈妈的软弱不知反抗,从小,她就告诉自己要自立自强。时间久了,两人也就自然而然走到一起。那些岁月,也因为有清庭的陪伴,变得有趣多了。

终于。

“清庭,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梓熠若有所思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叹了口气,压抑的开口道。

“我想起我们以前的生活,你帮了我很多,给了我很多希望。所以,现在,换我来帮你。”梓熠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像以前那样;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治病,乖乖配合。”

终于,清庭慢慢睁开眼睛,微微张嘴,幽幽地问:“那叶落樱呢?”她还是不能忍受梓熠同时还拥有其他女人,她要的是梓熠完完全全属于她。她恨落樱,如果不是她,梓熠就不会狠心的放弃他们的感情。她一直都希望,可以看到落樱痛苦的样子。

落樱?

梓熠微微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该怎么做,我很清楚。”眼睛好像穿透一切,看到一个别人抓不到的世界。对于落樱,他只能说声抱歉。

苦笑一声,看来,只有爱还是不够的。

要开口说分手,似乎比说爱更困难。梓熠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缩头乌龟,回来三天,他还是躲在公司,根本想不出该怎么跟落樱说。

落樱每天除了等待,还要接受这个未出世小宝宝的考验。在怀孕两个月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宝贝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孕吐的非常厉害,而且是吃多少吐多少,弄得她完全没了胃口。才几天的功夫,人已经消瘦了不少。

这几天,她也没上班的精神,只能请假在家休息。

苏玉是在傍晚的时候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吃晚饭,说有事情要跟她说。落樱本来不太想去,但是无奈她这么坚决,也就没再推辞。

两人在一家很出名的川菜馆见面,趁着上菜的功夫,苏玉说出自己的决定。

“我决定离开了。”苏玉摆弄着桌上的茶杯,有些遗憾的告诉她。其实,她也试着想要挽回,只是,他们好像真的已经回不到过去。

落樱有些讶异,脱口而出:“亚奇怎么办?”

苏玉笑,很无奈的说:“试过了,还是不行。干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她笑得很洒脱,好像当年那个苏玉又回来了。只是,其中还是多了些许沧桑。

落樱同样有些遗憾,一直希望他们俩个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是,最后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结局。

原来,只要错过一次,就很难再回到过去。

“落樱,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沉默了一会,苏玉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什么事?”

“我说了,你会不会不理我啊?”一向豪爽的苏玉难得这么扭捏。

落樱笑呵呵的看着她,说道:“什么大事儿啊?看你支支吾吾的,不像你。”

苏玉坚持问:“你会不会不理我?”

看她一脸正经,落樱也端端正正坐好:“不会。”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原则问题,都不会生气的吧。

于是,苏玉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的瞟她。她一向是一个肚子里藏不住事的人,尤其有了前些日子的经历,她也成长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

“这些都是夏清庭安排的?”落樱惊讶的看着她。

犹豫了一下,点头。

但是,看着落樱越来越阴郁的脸,苏玉委屈的说:“你不是说,不生气的吗?”

可是,她真的很生气,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这些是夏清庭设计的,原来,这些并不关梓熠的事情。

可是,她却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他,一直认定是他的错,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宠爱。

“你怎么哭了?”落樱的眼泪突然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与其说,她气苏玉出卖自己,倒不如说她恨自己的不坚定。应该相信他的,从他那么真诚的对自己表白开始,就应该接受,而不是一直为难他。

苏玉马上坐到她旁边,手忙脚乱的从桌上抽出面纸,咬着嘴唇说:“我知道错了,你要打我,骂我都行,你就是别不说话嘛。”

好不容易止了泪,依旧抽泣道:“算了,都过去了。”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次梓熠回来,一定会和他回去。

“真的?”苏玉还是不太敢相信?

落樱勉强笑了一下:“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就不气了。”愧疚过后,想起梓熠为她所做的事,心里竟如吃了蜜一样甜。

对不起,梓熠,我误会你了。

不过,川菜向来多油,而且很辣,落樱看着油腻的东西,又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连忙起身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趴在洗手间的洗手台吐了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心里突然觉得空了好多。人身体虚弱的时候,心灵也会变得脆弱。

落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又想起了梓熠。他已经五天没有打过电话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了,工作是不是很不顺利?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变得很不安,自己的任性肯定给他造成了很多麻烦。

有些虚弱的出了洗手间,就听到背后的人叫了一声:“总裁夫人?”

落樱回头,看到居然是梓熠的秘书——杨毅。心里也升起了淡淡的疑惑,他作为秘书,应该和梓熠一起出差才对。

杨毅笑道“夫人也在这就餐?是和总裁一起吗?”

落樱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什么?”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现在梓熠不应该在德国吗?

如果已经回来了,可是为什么,肖梓熠一直没有联系过她?落樱脑袋乱成一团,傻傻的站在原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还是,工作不顺利,所以,他现在心情还是很不好,不想把坏心情带给她?还是,觉得她太任性,所以不想理她?

落樱有些慌张的看着他:“你们的工作还顺利吗?没出什么事吧。”

梓熠一向是一个工作狂,要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根本不会顾惜自己的身体。前段时间,忙一个新的项目的时候,他几乎是睡在公司的。后来,见到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想到这,落樱心里有些发酸,更加担心了。

杨毅没有立刻回答她,心里其实有些疑惑,他们出差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这些事情总裁应该都跟夫人说过,才对。

不过最近,总裁好像的确是睡在公司的。难道,他们夫妻俩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在德国的那几天,总裁每次打给夫人电话之后,心情都会好一整天,都是笑嘻嘻的。这些现象,不是太矛盾了吗?

见他不回答,落樱更加着急了,几乎确定自己的想法:“那你们总裁现在在公司吗?”

“啊,应该吧。”杨毅生怕自己会说错话,摸了摸脑袋,只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谢谢。”顾不上客套,落樱几乎是跑着出去。

即使是这样不确定的答案,也足够让落樱去找他。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给他添麻烦,这次,他遇到困难,即使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也要在他身边陪着他。

回到餐厅,落樱跟苏玉打了个招呼,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就急急忙忙走掉了。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梓熠。现在,她真的只想见到他,感受他的存在。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一定不要再怀疑。

现在她知道,梓熠的话是值得她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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