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见黄明黄亮走了,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也只能回到床边静静地等迎春醒来。
自从那天有个女子来自己藏身有农户家中把自己接来,说是姑娘要见她,自己一直是半信半疑的,本来她想让收留她们的李大娘一起来的,可巧这几天她身子不好只得作罢,好在李大娘似乎认得来接她的女子,安慰她,那女子不会害她,所以她才会一个人来。
本来晴雯等人不放心,也想根着来,但家里的活也是蛮多的,只能嘱咐她们多加小心了,原以为那女子是要带自己回贾家,没想到只将她安置在客栈里,要她耐心等,并告诉她,姑娘已经出嫁了好些时候了。
可如今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把姑娘这么送过来,原本温婉动人的二姑娘,如今却是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脸上也失去了原有的血色,看来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舒心。
司棋只顾着自己出神,却没发现床上的人儿已经醒了。
迎春醒来,茫然地望着屋里的一切,这不是孙家的下人房,也不是自己在贾家的屋子,但却很舒适,连她自己也记不清,软软的床铺是什么样的了,脖子上的刺痛让她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了,自己是在孙家的柴房里上寻短见的,可后来却进来两个陌生的男人,之后就想不起来了。
迎春此时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是个打扮普通的农家女子,却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熟悉。
此时的司棋转过身来,见迎春醒了,忙扑过来道:“姑娘你总算是醒了!”
“司棋?你是司棋?”迎春颤抖着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儿又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到这儿的?难道我已经死了,可司棋你又怎么会也来了呢?”
听着迎春略显混乱的话语,司棋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道:“姑娘你说得是什么话,你不是好好地活着吗,说什么死不死的!”
“可我明明就记得自己套上了房梁上的绳圈!然后就来了两个陌生人要带我走的!”迎春思索着道。
“姑娘,你怎么会寻死呢?”司棋伸手抚上迎春颈上的痕迹道:“听说姑娘嫁了,难道是姑爷待姑娘不好!”
听了司棋提到“姑爷”两个字,迎春的身子明显一僵道:“别提他,求求你别提他,他不是人!”
司棋见迎春这样,忙安抚道:“好,司棋不提,姑娘别怕,司棋在这儿!”
好一会儿,迎春才平静一点问道:“司棋,这到底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这里是一家客栈,司棋早几天就在这儿等着姑娘了!”司棋道。
“那我怎么会在这儿的?”迎春听说司棋几天前就知道在这儿等自己,不禁有点讶异。
“姑娘是被两个男人送过来的,那两个人只说是受人之托,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司棋此时也感到万分的不解。
“莫非就是带我走的那两个男人!”想到自己昏睡时竟被不认识的男人抱过,迎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恍然大悟道:“是了,其中一个人是对我说过,要带我来找一个人的,想必就是来找你的!”
“那么说来那两个是好人了!”司棋想起自己刚才竟对他们怒目而视,不禁有点不好意思了。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迎春面色一变,司棋忙到门边问道:“谁啊?”
“司棋姑娘,是我!”司棋听出是老板娘的声音,因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男人让我给二姑娘送点吃的东西来!”
司棋听了开门,让进老板娘道:“谢谢老板娘了!”
老板娘温和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托盘,走到床前,对上迎春不解的眼神道:“姑娘不必疑心,我们都是受人之托,如今姑娘才脱离苦海,先在这儿安心住上几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问请大婶,你们都是受何人之托?迎春也好当面谢过!”
老板娘替迎春拉了拉被子道:“这些姑娘先不必去理会,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先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才是正经,何况现在就算姑娘问,我也是不会说的,姑娘还是安心在这住着,放宽心,那孙家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司棋在一旁不明白地问:“那当初收留我、入画、晴雯姐姐的也是老板娘你们?
老板娘笑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托盘中的食物对司棋说:“你如今也不必问那么多了,先过来服侍二姑娘吃点子东西,我让伙计在烧水,一会儿让他给你们提上来,你给你们家姑娘好好洗洗。”
司棋见老板娘出去了,忙拿起托盘上的东西道:“姑娘先吃点吧!”
迎春也真的是饿了,天知道,她在孙家除了开头几天还能吃到一点像样的饭菜外,其余的日子连都吃不饱。
现在看着热腾腾的粥,再也忍不住了,哪里还要司棋服侍,自己拿过碗来就大吃了起来,丝毫没了在贾府当小姐时的吃像,司棋看了不禁心酸地想起刚刚老板娘说的那几句话,说是自己姑娘才脱离苦海,可见她真是受了不少的苦。
一会儿,老板娘亲自带了小二送了热水上来,同时还带了套干净衣服上来道:“二姑娘定是饿坏了,只是现在不能多吃,怕积食,先让司棋服侍您洗好后,我再让他们送些吃的上来!”
迎春听了红着脸道:“让大婶见笑了!”
“二姑娘在这儿很是不用这么客气的,只管先在这儿住下,有什么需要就让司棋来跟我说!”老板娘笑道:“对了,这儿还有一点药膏,想来对姑娘也是有用的,还有这些药草,一会儿一起泡在水里,会很舒服的。”
迎春见老板娘如此的细心,不禁眼框又红了,哽咽道:“多谢大婶!”
老板娘笑着摇摇头道:“姑娘休息吧!”
一旁的司棋很快过准备好了,只是她不明白那些药草与药膏有什么用,待等她将迎春衣服脱下,才发现迎春身上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地方,不是青紫,就是一道道的伤口,有的伤口还没结好,竟与衣服粘在了一起。
司棋见了不禁哭道:“姑娘怎么会这样?”
迎春苦笑道:“好司棋,不哭了,现在已是不那么疼了。”
司棋扶着迎春慢慢跨入泡着草药的木桶中,迎春没有感到伤口浸在水中的疼痛,反而的丝丝惊意,很是舒服,想来是这草药起了作用。
迎春这才细细与司棋说起了她出嫁后的经历,听得司棋泪水不断地往下掉,道:“姑娘真是苦了你了,想你在府里时是如何的金尊玉贵,嫁了人,却是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还好,如今有人把你救了出来,往后就和司棋在一起吧!”
“好丫头,只是出嫁从夫,我又能怎么办?”迎春黯然道。
司棋却不以为然道:“什么出嫁从夫,姑娘难不成还没看透吗,若今天你还在孙家,迟早会被那些人折磨得没命的,反正如今孙家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何况才老板娘也说了,那孙家是找不到这儿来的,你怕什么呢!”
迎春看着司棋闪着光彩的小脸道:“可只要在京城,就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到,就算不被孙家,也会被贾家找到,到时候不是还要被送回去!”
“那我们就离开京城!”司棋想也不想道。
“可我们怎么养活自己呀!”
“这有什么难的,自从被赶出府里后,司棋就与入画一起被牙婆带走了,原本以为又会被卖进哪个高门大院,谁料当天就有一个农妇拿着银子指名把我们买了出来,安置到她家里,也就半天功夫,晴雯姐姐也被接了过来,只是那时她病得很重,李大娘又为她请了大夫,治好了她。”
“那以后呢?”迎春迫不及待地问。
“以后我们三人就一直生活在乡下,靠着纺纱织布,女工剌绣过活,日子倒也过得很好,所以,姑娘我们以后也可以这么过活的!”司棋劝道。
这种生活说得迎春有点心动,但却道:“可是我并不精于女红,何况这里的老板娘也不一定会让我们走,再说我们走了,那晴雯,入画怎么办?”
“姑娘现在很是不必担心,先在这儿住上几日再说,如今我先替你上药吧!”
待上好最后一处伤口,司棋见迎春竟已睡过去了,只是笑了笑,轻抚了迎春的脸道:“姑娘放心,司棋今后一定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
南王府内,黛玉听了黄明的回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们了,去休息吧!”
春阡春陌一声不响地在旁听着,雪雁却忍不住问道:“姑娘依二姑娘的性子,怕现在还会死守着出嫁从夫的铁律吧!”
“应该不会了,她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想透的呢,何况还有司棋在她身边,你可别忘了,她可不是一个认命的人!”黛玉虽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春陌,天亮后你叫人去打听一下孙家的动静,好歹二姐姐也算是那混蛋正经的奶奶!”黛玉对春陌吩咐道。
一边春阡却道:“姑娘睡吧,都忙了大半夜了!”
黛玉点点头,往床边走去,猛然又回头对雪雁吩咐道:“你明天出去一趟,叫他们找找司棋那个表弟,找到了告诉他司棋的下落。”
春阡春陌虽不知道黛玉口中的“他们”是谁,但也不多问,相信黛玉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们的。
又过了一日,春陌才来回说,那夜迎春失踪后,天一亮,孙绍祖就派了人去贾府报丧了,说迎春自过门后身子一直不好,撑到夜里过世了。
黛玉听了笑笑道:“怎么都是这种花样,这人只要一不见,就说是过世了,现在很流行吗?”
春陌知道黛玉是想起了自己,因道:“姑娘有所不知,大户人家怎么能轻易不见人呢,若真的不见了,就只能是过世了,总不能对外公开说人不见了吧,那样岂不要丢面子!”
“那雪雁呢?找到人了吗?”黛玉转头问雪雁。
“还没有,不过他们说找到了就会送信给姑娘的!”
“那就好,希望他不是个令人失望的主!”黛玉道:“这样既可成全了司棋,也可让二姐姐她们多一个人照顾!”
当天夜里,从外面飞进一个纸团,正落在黛玉看书的书桌上,春阡春陌见了忙追了出去,哪里还有人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了。
就见黛玉正在看纸团,上面写得极简单,只说找到了司棋的表弟,他如今在邻镇开了家小的杂货铺子,也正在到处打听司棋的下落,如今已去找司棋了。
“姑娘,上面写了些什么?”春阡问道。
“司棋的表弟找到了,明天你找人将孙府称二姐姐过世的消息透露给二姐姐,希望她能下定决心,重新活过!”黛玉吩咐道:“还有,往后再要有这种纸团飞进来,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了!”
春阡春陌听了点头称是,心是却是暗自惊心,自己的功夫并不弱,可去连来人的影子也没瞧见,可见给黛玉传信的人功夫在她们二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