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当日,贾府众人皆去参见娘娘,独有黛玉不到,那时宝玉心里已经是有点坐不住了,怎料那王夫人怕娘娘怪罪,只好谎称黛玉身子不好,怕把病气过给娘娘,因而未曾来侍奉。
心里正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定要好好治治那黛玉的傲气,谁知那宝玉一听下,痴病又犯了,竟是吵嚷着要去看望林妹妹。
气得王夫人当时就说:“你这不晓事的孽障,今日是娘娘省亲的好日子,你怎得还是如此的大吵大嚷,也不怕惊着了娘娘!”
见宝玉还是不依,贾母也发话了:“你林妹妹自来身子就是不好的,这你也知道,如今病着自是要好好养着的,难不成你就是大夫了,去了你林妹妹就好了。再说了,今儿你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如今不好好陪着叙叙这姐弟情,也不怕你大姐姐伤心。”
众姐妹也劝,这才把宝玉劝了下来。
贾母见这边宝玉静下来了,连忙给元妃请罪道:“小孩子家没教好,是臣妇的错,惊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说着便拜了下去。
元春见了忙扶住道:“祖母这是说哪里话,想那黛玉妹妹自小就是在家里与宝玉一处养大的,感情自也是比别个深些,如今妹妹病着,宝玉有如此反应也属常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有什么惊不惊的!”
那薛宝钗见宝玉这一闹,大家的兴致都低了些,于是笑道:“难得大姐姐回来,想是还未知这园中匾额竟都是出自宝兄弟的题咏,大姐姐何不游幸一翻,若宝兄弟有题得不好之处,姐姐也好略作改动!”
王夫人满意地看了宝钗一眼,遂道:“正是呢,正要请娘娘游幸!”
元妃点点头,起身令宝玉在前引路,自有一翻游幸,所到之处也有一时幸起,便命人改了匾额。
待元妃回驾后,贾母正要命人去找黛玉,却见鸳鸯将信递与贾母道:“老太太,这是娘娘来时,一婆子交棕来的,说是林姑娘身边的春阡春陌叫她交给老太太的,只是那时老太太和众太太们正忙着接驾,奴婢只得先收了起来。”
贾母狐疑地接过信,心中暗道:这林丫头竟是又在搞什么鬼了。
待等看完信竟是一下昏了过去,众人忙一翻忙乱,熙凤拾起掉落的信看了起来,只见信中写道:“外祖母:‘请恕黛玉不孝,外祖母家毕竟不是黛玉的家,外祖母虽是百般怜爱,也难解黛玉思乡之情。如今黛玉自行返回姑苏老家,望外祖母勿以黛玉为念,保重身体,黛玉将为外祖母日日焚香祈福。’”
这是的贾母才醒过来,大呼道:“我的玉儿啊,你为何要走?”在外人看来,老太太必是舍不得林黛玉,才如此伤心,其实贾母是在心痛,如今自己是人财两空,更担心如果真的长公主府上来要人,自己却交不出人,岂不得罪公主。
这边贾府只片刻几个管事的人便全都知道黛玉失踪的事,于是王夫人进言道:“老太太,依着媳妇的看法,这大姑娘如今走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只是这事先不能传出去,只说那林丫头病着,再慢慢寻找也就是了,说不定是王府或是公主府将她接了去也说不定。”
贾母略一思索,也觉有理,便道:“就按你说的办吧,这几日只派人注意那两府上的动静也就是了。”
这一日,黛玉带了雪雁往王兴的杂货铺来。
黛玉与雪雁才进门,就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王兴带入了内室。
“雪鸽!”雪雁进到里面,就对早到的雪鸽走了过去。
“雪鸽见过姑娘!”雪鸽同见了黛玉,忙见礼道。
“你做什么那么多礼,还不快些坐下来。”黛玉笑道。
雪鸽虽跟着黛玉的时间不算长,却也是知道她不在乎什么虚礼的,因而坐下笑道:“姑娘这几日不见,面色倒似好了很多,也见胖了。”
黛玉笑道:“那可不,如今没事就是吃和睡,又没那么多烦心事,能不胖吗?”
雪鸽看着一脸笑意地黛玉道:“姑娘倒是清闲了,两位王爷可是都见瘦了。”
黛玉淡笑道:“是吗?这次你来,他们可有让什么人跟着你,或是让你直接劝我去他们那里?”
雪鸽摇头道:“这次雪鸽来见姑娘,两位王爷并不知道。”
“那倒奇了,你现在不是住在王府吗?”
“住是暂住那里,可雪鸽还是林家的人,那时不是姑娘你不见了吗,不然姑娘要让雪鸽无家可归吗?”雪鸽笑道:“那姑娘也太狠心了不是!”
“少来哄我了,京城有那么多我们林家的主事,你会没地方住?就是这儿,你若投奔了来,王掌柜也不会不收留你。你没地方住,说出来谁信啊?”黛玉一脸地“我不相信你”的表情。
“那不是雪鸽怕那人知道吗?”雪鸽讪笑着说。
“你个小鬼精!”黛玉笑骂道:“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雪鸽委屈道:“难不成姑娘现在不要雪鸽了吗?如今雪鸽见了姑娘自是要跟着姑娘了的。”
“也不是不要你,只是你现在在王府,若不回去,会不会有人起疑,姑娘我现在的清静日子还没过够,不想被他们找到!”黛玉一脸无辜道。
“这个姑娘尽管放心,雪鸽如今虽是暂住在那里,却倒底不是王府的人,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如今就是离开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只需让人去给王爷送个信就可以了。”
“那倒也是好的,只是你若回到我身边,切不可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黛玉点头道。
“那是自然,姑娘既是要过清静日子,雪鸽又怎敢将姑娘行踪泄露半句呢!只是姑娘要一直这么躲下去吗?”雪鸽有点了解地看着黛玉。
“也不是,只是我现在心中还有点乱,不想见人罢了。”黛玉竟觉得这次雪鸽前来似乎有人知道。遂又道:“雪鸽你老实说,这次你来见我是不是他们知道?”
雪鸽愣了一下,忙跪下道:“雪鸽知错了,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雪鸽不敢再瞒姑娘了,雪鸽这次来见姑娘确是两位王爷都知道。”
“好啊,雪鸽!几天不见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家的人了?”雪雁在一旁不满得嚷道。
“雪雁!”黛玉喝住了雪雁,又对雪鸽说:“那你这次来,倒底有没有人跟着?”
“没有!”雪鸽保证道:“两位王爷说了,他们尊重姑娘的决定,相信姑娘过段日子一定会给他们交代的,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全。”
“好了,你也起来吧!既是这样,那你就回去转告王爷,黛玉一切都好,劳他们惦念了,只是黛玉还想过一点随心的日子,等黛玉想通了,自会给他们消息的。”黛玉叹口气道。
“那雪鸽怎么办?”雪鸽听出了黛玉并不想带她在身边的意思。
“你也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已经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不过我不怪你,你也不用担心,你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只是此时我却是万不能留你的。”黛玉淡淡地说道。
“姑娘真的就不能带了雪鸽在身边吗?可是雪鸽不想再离开姑娘!”
“算了,又不是不能再见了,我只是要一点时间罢了,你若不想再在王府,就随便找一家铺子,先安顿下来吧,只是有一点,别叫王府的人知道我们林家到底有多少产业,这里想来你也是知道是谁的,以后没事也不要来打扰他。”
“姑娘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雪鸽有点不相信地问。
“那是自然,只是如今就随了我的性吧!”黛玉道。
见黛玉态度坚决,雪鸽料想不能改变了,只得以对黛玉跪下道:“雪鸽知道姑娘是相信我,才会见我,请姑娘放心,雪鸽会好好的,也请姑娘保重,只是求姑娘一件事。”
黛玉伸手扶起雪鸽道:“什么?”
“请姑娘不要忘了雪鸽,如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雪鸽!”
“好,我答应你,若有需要我一定会派人去找你。”黛玉郑重地答应了。
雪鸽又同雪雁说了几句,无非是嘱咐她要好好照顾黛玉之类的话,雪雁知道雪鸽暂时还不会和自己一起,免不了也有些伤感,拉着雪鸽的手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雪鸽反过身又同黛玉说了几句,这才先走了,屋里剩下了黛玉与雪雁,气氛只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
“走吧,我们既出来了就到外逛逛吧!”黛玉首先开口了。
于是两人来到街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黛玉只觉得心里也好过不少,因而与雪雁却也是逛了不少商摊。
雪雁本来就很少出门,这一到街上,立刻被这热闹的景象给予吸引了,再也没有了刚才与雪鸽道别时的愁眉苦脸了,东看看,西摸摸,满脸的好奇。
正走着,忽然见前面有群人正围在一起,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雪雁立刻兴奋地往前走,想想又不对,快步跑到黛玉身边小声道:“姑娘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对于热闹,黛玉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看着雪雁一副渴望的样子,想这丫头自随了自己后,就没这么高兴过,也就笑着点点头。
于是雪雁扶了黛玉一起往人群里钻,不一会儿就到了里面,就见地上躺了个女人,蓬头垢面的,也看不清年纪,原来只是个花子,雪雁觉得无趣得很,拉着黛玉就往退到边上一个茶摊坐下,要了壶茶。
黛玉问茶小二:“请问小哥,那人是怎么回事?”
“姑娘说那花子啊,在这儿也有好几天了,一直是这样,许是饿的,也许是病了,反正也说不清,倒是影响了我不少生意!”小二不满地说。
黛玉原本就是个心善的,听了后对雪雁说:“你不如再去看看,若是饿的,就买此吃食给她;若是病了,就给些钱让她去找大夫。”
雪雁听了不情不愿地去了,片刻后却是慌慌张张地回来付了茶钱,拉了黛玉便走。
黛玉看着雪雁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叫你去看看那花子的吗?”
直走到转弯处,雪雁才放开黛玉道:“姑娘这事我们还是别管了!”
“这却是为何?”
“那人,那人正是紫娟那丫头!”雪雁别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