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昂愤然的瞪着韩翊,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开了脚步,让韩翊快速的抱着裴偌紫离开。他也紧随他们的身后。
军医被立即唤到了军营内,但由于裴偌紫伤及胸口,没有一个大夫敢贸然将毒箭拔出。
“一群废物!出去!滚出去!”韩翊怒吼一声,将身受重伤的裴偌紫放置在床上,吩咐几名侍女准备好干净的布条与热水,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帮她处理伤口。那箭不但染有毒素,而且还位于心脏旁边的位置。如果不及时拔出来,她的生命必定垂危啊!
“偌紫……你要撑着……就算很痛很痛,你也要撑着……”韩翊饱满的前额扑满了细细的汗珠,抚在她苍白的脸蛋上的修长手指似乎在微微颤动着。有生以来,他从未像这刻般如此的恐惧死亡。
裴偌紫吃力的弯着唇,往昔闪亮的眸子此刻有丝涣散,但她却含糊的颔首。“放心,就算很痛……很痛……我……也不会死……”她想见司,还想见赵曜……而且,她答应过司生死相随,她一定不能就这样就死掉!
“那我帮你拔箭了……”
“嗯……”
韩翊抿唇一会儿后,开始准备手术工具,用纱布裹成一团让她咬住,然后将她的手脚绑在了四边的床支上,动手扯开她的衣裳。
然而,楚天昂却快一步的阻止了他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拔箭!箭上有毒,我要将伤口的肉割下……”
“你会毁了她清白!”七国民生淳朴,重视贞洁。若是传了出去,她必然会遭世人的鄙夷与辱骂。
“难道要我看着她断送生命吗?你走开!若是耽误了她施救的时期,我绝对会杀了你!”韩翊双眼通红,像是受到了非人的打击般。虽是双手紧握了拳,却微微的颤栗非常明显。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我……”楚天昂愣了愣,瞪着眼前激动不已的男子,竟说不出一丝话语。
“你不留下来帮我,那就滚出去!”
韩翊怒然朝着独自发愣的楚天昂吼道,尔后,他又温柔的抚摸了裴偌紫的青丝,柔柔地道:“忍一忍就好了,知道吗?”
想当年关公被华佗割肉时,还能煮酒下棋。她竟也有这种荣幸尝试呢!不过,如果有麻醉药的话,她真的一点也不反对运用!
因为,其实她真的很怕痛!
裴偌紫轻微颔首,佯装坚强地紧紧的咬着纱布。
楚天昂紧紧咬着下唇,下颚绷紧得有些抽搐。他杵在韩翊的身侧,拿着洁白的手帕帮她拭擦着汗珠,嘴里呢喃着:“裴偌紫,我说过‘你的命就是我的!生是我楚天昂的人,死是我楚天昂的鬼!别妄图逃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把整个启云大陆翻遍塌平,我都会逮到你!’我好不容易逮到你,所以绝对不要给我有事!不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的紫颜言铲平!还有,我一定不会让甯王好过!”他冷声威胁道,可拭汗的动作却是少有的温柔。
裴偌紫无力的朝着他微微掀了掀唇,若有若无的颔首。
看来她是躲不过他了!
不然,她怎么会自投罗网,像他寻求帮助呢?
韩翊抬首,不满的瞪了楚天昂一眼,凉凉的道:“别那么多废话!”
楚天昂也甚是不欢的回瞪着韩翊,而且似乎轻微的冷哼了一声。
见此情景,裴偌紫本想偷笑,可无边的疼痛折磨着她。她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当然要乖乖的让人愚弄了!
在裴偌紫点头示意下,韩翊开始了让楚天昂这一辈子、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碰到的最恐怖、最痛苦的经验。
韩翊试图一次将箭拔起,可周围的烂肉让箭陷入更深。他憋住一口气,狠心的将箭骤然一把拔起,鲜血狂飙。
“呜呜……”裴偌紫挣扎扭动、抽搐痉挛,透过纱布团传出来的申吟哀号,她的双眸痛苦的大睁,从眼里可以清晰明白的看见不堪忍受的痛楚。楚天昂紧咬下唇直到流血了尚不自觉,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承受着椎心刺骨的痛苦,清清楚楚的泯见她的申吟哀号和痛苦喘息。
韩翊毫无旁顾的专注於他的工作,对她的痛苦看似视若无睹,他必须如此,他必须一次就把工作全部完成,不能让她再承受一次同样的折磨。
然后,裴偌紫身躯一僵,昏厥过去。
“裴偌紫!”楚天昂轻微抽噎着,双眸通红宛如狂狮,汗流浃背。
但是不久,裴偌紫又被痛醒,开始她的痛苦挣扎。就这样,她反覆的昏厥、再痛醒……“裴偌紫,你一定要撑着……一定不要有事……你一定不要有事!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他情愿自己能替她承受这样的伤口,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无助的哀嚎。
“裴偌紫,你一定要撑下去,你要是走了,甯王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而我又该怎么办?丝丝血迹从楚天昂的嘴角下淌,那炯炯有神的眸子充斥着悲痛,让人痛心疾首。
手术接近尾声时,除了间歇的抽搐痉挛,裴偌紫几乎毫无动静,她已经透支了所有的体力,她的双眼开始翻白,出气比入气多,连申吟声都细微不可闻,咬住她口里的纱布也沾满了血迹,眼看着她就快撑不下去了。
“你能不能快一点?她快撑不住了!”楚天昂惊恐瞅着满额头都是汗珠的韩翊,点点湿润浮现在他眼眶内。
韩翊手中动作未停的说:“少罗唆!我在缝合了。”他以为他就不想快点吗?他以为他就不会心痛吗?
“裴偌紫,就快好了!你可别在这最後一刻认输啊!”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裴偌紫的呼吸已经不再明显,楚天昂只有小心翼翼注意她的胸口,才可以看到模糊的微动,而且波动的时间相隔得很长,彷佛她的头脑仍在缓缓活动,偶尔才想起肺还需要空气。
“好了!”韩翊终于吁了一大口气,用衣袖粗鲁的擦着差一点就淹没在眼睛内的汗水,也将堆积在眼眶中的泪滴一并擦掉。这是他这辈子遭遇最痛心的事情,还好她现在已无大碍。不过,那毒似乎不是他能解。那他必然在短期内让赵曜前来或者将她带到音国去。可是,倘若将她带到音国去,只怕她承受不了突然的打击啊!
“好了?”楚天昂惊喜的看着她那近乎透明的脸蛋。她虽是呼吸微弱,但毕竟仍存在的胸部呼吸起伏。“她没事了?”
“应该没事。”韩翊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衣裳拢好,拨了拨她那满是汗水的秀发,双眸尽是柔情。“你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将塞在她口中的纱布扯下,轻轻的拭擦着那苍白樱唇上的鲜血,他那专注的神情柔和而神情。
裴偌紫轻微的动了动眼睑,若有若无的弯着嘴角,昏迷了。
“裴偌紫!”楚天昂惶恐的看着忽然昏迷的裴偌紫,怒然的冲着韩翊吼道:“没事?她怎么晕倒了?”
韩翊慢条斯理的清洗着沾满鲜血的手,冷静的道:“她只是昏迷了。等会儿就会没事。”
“没事?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她没事!”楚天昂咆哮着,让一旁的侍女都惊恐的颤抖则、着瘦弱的身躯。
“可是,我曾经处理过这种伤口!”虽然对方只是一匹马而已。当然,这事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可不会就此罢休呢!
“你……”
“偌紫需要休息……你出去!”看他那样子就没有让人十分厌恶!尤其是他那霸道,颇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点都不讨喜!
“你……”
轻微的敲门省骤地响起,随后一道粗犷的嗓音响起,“将军,末将有事请见。”一魁梧的将领杵在门外等候着楚天昂。
楚天昂担忧地看了看一眼虚弱的裴偌紫,半晌后,悄然离开。
韩翊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在床前静静的等候她的苏醒。
妖娆的月光普照得大地,悠闲躺在贵妃椅上的妖冶身影沉凝般凝视着皎洁的月光。
不久后,一抹空灵的身影飘到他跟前,单膝下跪,恭敬的道:“丞相,现已查明了裴偌紫的真实身份。”
燕千之并没有将视线调回,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月空,那素净的唯美夜空,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她。“说。”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便是齐家十六年前失散的大小姐—齐夕汐。”
“有何证据证明?”燕千之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悠然自得的问道。
齐家,世代王族世家的守护者。若得齐家的帮助便可得天下。纵然,此时的齐家并不管政事,但却仍有颠倒风云的力量。听闻,齐家之所以不参与朝政,是因为十六年前,齐家的大小姐与其父母都被暗杀而亡。齐家已无人能启动齐家的血祭契约。所以,齐家的人才选择避世隐居。
“因为裴偌紫一直佩带着象征齐家的耳钉。而且,当年救下齐夕汐的人将她的身世告知了齐家。然而,一直以来齐家都无法寻找到齐夕汐。但当年那人却说紫冠府上那哑Y头便是齐大小姐。最重要的是,她与齐夫人长得甚似,让人一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