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指使黑衣人前来暗杀秦言之人到底会是谁?老狐狸?茗王?还是……燕千之?
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健硕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
“豆芽……”那宛如如古筝般轻灵淡雅的嗓音,柔柔的、暖暖的,轻轻地,像是盈盈的清泉般清甜润泽,撞击着裴偌紫的耳膜,心底那根线微微的颤动了一瞬,她寻声而望。
魏非麟杵在距离她不到三步之遥,挺拔灵修的身躯,清秀儒雅面容,修长白皙的手悠然的把玩着手中的铁扇,温和亲切的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那是如此的熟悉……
“二少爷……好久不见了……”裴偌紫稍微错愕了一霎那后,随即神态自若的对着魏非麟浅笑着。那绝色的素颜上,带着淡雅,夹杂着熟悉的淡然,似乎他们并不是分开了整整六年,反而像是昨日已相见的朋友。
一袭雪白锦衣的魏非麟往前走了一步,睨见秦言苍白的脸色时,俊眉轻微的拧着。“豆芽如今贵为甯王妃,还称我为二少爷就不合适了。”凝望着眼前那张六年来日夜思念的小脸,他的心绪相当的激动。然而,天生的澹然让他克制住了翻滚的情绪。
她现在是言儿的王妃,亦是他的弟媳啊!
当日得知秦言安然无恙的回到王宫,他立即赶到了甯王府。得知豆芽过得很好,他在瞬间忘记了她的欺骗与不辞而别。那时,他只觉得心里一团热气上涌,打破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可惜,当他准备启程到明启城找她之际,却因暖日城有一批昂贵的丝绸被盗,他匆忙赶往暖日城善后。当他赶回景德城之后,言儿已完婚。
而王妃正是他的豆芽!
“二表哥……”裴偌紫微挑了一下秀眉,扬着一抹典雅的浅笑,乖巧的改变称呼,似乎在瞬间已习惯了彼此突然改变的身份。
一旁的纯儿转动着骨骨碌碌的大眼睛,困惑的来来回回瞅着裴偌紫与气质出众的桃花男魏非麟。小姐与这气质非凡的男子是什么关系呢?明明觉得他们间生疏有礼,可彼此却是非常熟悉。而且,这男子看小姐的眼神就像简直要将小姐给生吞活剥呢!
那眼神,貌似被剑儿称为‘色狼之目’……
骤然,魏非麟的心轻微揪疼着,可俊朗的桃花脸却仍旧清朗儒雅,嘴角那抹淡笑,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大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铁扇。“言的伤势如何了?还没有苏醒过来吗?”他随意的扯着一个话题,不想让自己给无边的忌意给吞噬掉。
秦言回王宫后,一直积极的暗中筹集各方势力,当然他亦是秦言筹集的人之一。身为秦言的表哥,他也义无反顾的帮助与支持。但,这复仇之路,必然就会阻碍其他人。看来是有人忍不住在对秦言动手了。
那是那人吗?
魏非麟暗想着。
“他中毒了,内伤加旧患……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知道。”裴偌紫有些担忧地看着秦言,好一会儿才专目对上魏非麟:“二表哥如何得知他受伤了?”
“凌晨时分从言的暗卫口中得知……”他悠然的转动着铁扇,神情虽是平淡无奇,可眼底的担忧是如此的明显。“豆芽没日没夜的照顾言大概也累坏了吧……你现行去休息吧……别等到言清醒了,你却累倒了……”那样我会很心痛的……
凝望着眼前着弱质纤纤,面容稍微憔悴的人儿,他的心没由的一阵难受。不同于对秦言的担忧,对她只有心疼的怜惜。
裴偌紫对魏非麟感激一笑,摆了摆手,轻轻的为秦言拭擦着微汗,柔柔的道:“不用了……我要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他很快就会醒的……因为他舍不得我劳累……”
“豆芽……”一时间语塞,紧握着铁扇的手似乎勒出了点点血丝,可他却无动于衷。他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柔弱的纤肩,给予她力量。
忽然一阵烦乱的响声打破了房内的平静,一名身装艳丽的女子不顾甯王府内侍卫的阻挠,直冲入而入。
“燕小姐,请留步……”身后的管家拼命的拭擦着前额的汗珠,当燕灵冰推门而进时,他不由的极度恐慌。毕竟王爷有交代绝对不能让燕大小姐进王府内。然而,她竟有王上的手谕,能自由的出入甯王府!希望王爷快点醒过来了,不然以燕大小姐的个性,温柔似水的王妃还不给欺负啊!“王妃……”管家畏缩的凝了一眼裴偌紫,垂下眼睑,喃喃的道:“奴才无能竟未能阻止燕小姐……请王妃降罪……”
裴偌紫微睨了气势嚣张的燕灵冰一眼,优雅的淡笑道:“没关系,刘管家不必自责。”她轻微的挥挥手,示意刘管家离开。而刘管家随即会意的退出房门,留守在门前,以防燕大小姐对王妃无礼。
燕灵冰不顾礼节的快速上前,美眸一刻也没离开躺在床上的秦言。然而,当她仍差四步之遥时,一把看似颇有重量的扇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燕灵冰杏目圆瞪,高傲的冷哼道:“别档这本小姐的道!本小姐此次带着王上的手谕来探望甯王!”
“燕小姐,本王妃很高兴你来探望夫君,但请不要在此喧哗。还有,你现在已看过了。请马上离开。”裴偌紫不着痕迹的微睨着气焰正盛的燕灵冰,水汪汪的眼瞳充满着严厉的警告。她虽不喜这燕灵冰,可聪明如她不会与任何人有正面的冲突。可是这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在需要休息的秦言面前叫嚣,那她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客气行为!
凝望着裴偌紫冷然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可是瞬间却抬头挺胸,往前走了一步。“怎么?害怕你们的奸情被发现啊!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竟然趁着甯王受伤之时作出苟且之事!我一定会向甯王看清你们可恶的嘴脸!哼!”
到时,甯王铁定会休了她!
她的话刚说完,那把精致的铁扇随即落在了她的纤脖上,若有若无的血丝缓缓的渗透着。她惊恐的瞅着魏非麟,大声的嚷道:“魏非麟,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就算你想包庇这贱女人亦是妄想!”
“胡说!你才是贱女人!你是花痴!我们王爷不要你,你竟然还有脸跑来这里撒野,你要不要脸啊!不要脸的大花痴!”纯儿气鼓鼓的嚷嚷,完全没有地位尊卑之分,护住之心急切。她走到裴偌紫的跟前,双手插腰,大眼睛更是圆圆的瞪着燕灵冰那脸部涨红的俏丽脸蛋,一副不畏权势的模样。
魏非麟那勾魂的桃花眼看了看纯儿,又看了看有丝无奈的裴偌紫,俊脸回靥,握着手中的铁扇力度加重了几分。“身为燕家之女,如此缺乏教养,真让人难以自信啊!他日,若是本少爷去拜侯燕丞相之时,必定请问丞相的教导方式。”桃花罪温和的露出笑容,虽是明亮无比,却是漫溢着沁人心肺的寒意。
“你们……”燕灵冰被气得一时语塞,俏脸骤间通红一片。可是,她仍旧恶言相向。“有本事你就向我表哥兴师问罪!我根本不怕你!”
那过大的音量让裴偌紫微微的蹙眉,小手温柔的抚摸着秦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俊脸。这泼辣的女人到底是真的来看病还是趁机来靠害的!看来,那只老狐狸还真有两下子,不但快速得知秦言受伤,还派遣一个如此野蛮的女人来影响秦言的休息!
“既然燕小姐性格如此硬朗,不听劝教。那本王妃唯有叫侍卫请你出去了。毕竟本王妃最厌恶的是硬气却不识趣的人。来人,送燕小姐。”裴偌紫的嗓音仍旧是轻柔,轻眯眼眸,那明亮的眸子瞬间幽深阴冷,墨瞳微阖,寒意蓦生,冷入心脾,她双手环胸,冷冷的瞅着燕灵冰,
门外处与紧张状态的侍卫闻言随即冲进房内,团团围住了燕灵冰,赶人之意甚是明显。“燕小姐,有请……”
“我有王上的手谕,谁敢动我!”她伸手,掏出手谕,在半空中得意的扬了扬,甚是满意的看到侍卫门轻微的犹豫了一霎。“要是你们敢不知死活,我铁定让你们妄为人!”那毒辣的目光燃烧着,穿过厚厚的人群,直直的射向悠然端坐在床沿的裴偌紫。
空气无端沉寂了一瞬间,裴偌紫那净如淡水的嗓音悠然响起:“送客……”看似平静无澜的嗓音却是夹杂着隐隐的薄怒。
魏非麟若有若无的瞥了裴偌紫一眼,嘴角含笑的道:“那就由本少爷送燕小姐一程了。豆芽,若是言清醒了,就告知我吧。”他悄然忍住失落,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夜幕下的星辰,闪闪发亮,灿烂无比。
“有劳二表哥了……”裴偌紫嫣然一笑,让百花羞惭。
这是他见过最美丽的笑容,而如今却是属于别人!
可恨的是,有缘无份啊!
为何上天如此亏待他!
魏非麟优雅的颔首,缓缓的加重了手中铁扇腕力,逼得燕灵冰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说罢,她傲然的推开魏非麟的铁扇,旋身,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外。而魏非麟亦是慢条斯理的趋步尾随其后。
房内立即恢复了安静……
裴偌紫若无其事的替秦言把脉,一旁的纯儿忍不住念念碎。“小姐,那女人太可恶了!你怎么能忍受她的人身攻击的。小姐,你不能太善良了!太善良的人会被欺负的!”
她太善良?
要是她善良,她就不会将燕灵冰赶出王府了。
裴偌紫不由轻微的掀唇,露出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刚才纯儿不是已经替‘善良’的小姐报仇了吗?纯儿方才那模样真是彪悍得可以嘛。”
纯儿随即满脸通红,像只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不由的想轻轻的咬上一口。
“小姐,你欺负人!”
“我没有啊!我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欺负人呢。”裴偌紫嘎嘎直笑,丝毫不在意的看着纯儿那张委屈的小脸。
“小姐……”她不满的踱一踱脚,小嘴一嘟。
“以后不要随意得罪别人……知道吗?”对于纯儿的冲动,裴偌紫仍有丝担忧。
“纯儿知道了。”
“这才是我的好纯儿……”
“我去给小姐拿点冰镇梨水过来。”
纯儿刚离开,裴偌紫才又慢慢地坐下来,拉着秦言的手,委屈的吸了口气:“你还不醒吗?我都已经被人欺负到心坎上了……唉,魏非麟他实在太平静了,让我突然有丝害怕……司,你说过永远都不会让我烦恼……可是现在你却让我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问题了……你严重失职了……”
她将倾国的脸蛋埋进他的手心,喃喃的自言自语。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掌心摩挲着自己的发丝,温柔而专心地轻轻抚摸着……
她倏然抬首,对上甯王那双深墨如黑玉的眸子,心中一荡,涌起一抹狂喜。
“你醒了……”她露出皓齿,眼眶里含着雾气,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容颜,嘴角轻微颤抖着。
“嗯……嗯,我……没事……”秦言轻微的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勉强的浅笑着。“别……担心……”
裴偌紫马上端过清水,悉心的喂他喝着。“我没担心你啊……少臭美了你……脸皮那么厚……都不会害羞的……”等他喝完,她温柔的拭擦着他的嘴角,眼底的柔情与宠溺是如此的明显,让秦言更是开心的咧开了嘴巴,幸福的微笑着。“还要喝吗?”
“不要了……”他抓着她的纤手,不愿她离去。“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将她的手放在脸颊上缓缓的抚摸着,闪亮的眸子荡漾着若隐若现的乞求。
“那样会碰触到你的伤口……“她略微犹豫的抿着樱唇,一副极为不情愿的样子。
每次他受伤都会特别孩子气。可是,她总会不由的宠溺着他。她总是将这种感情归咎为亲情,可是忽然间她竟有丝迷惑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碰到就可以了……偌儿,陪我,好不好……没有你,我睡不好……”他可怜兮兮的瞅着她,那透明得将近无色的唇片不满的嘟着,神情甚是委屈。
“方才你也睡得好好啊……”见他难得露出如此可爱的表情,她忍不住戏弄着他。
“那是我昏迷了……”不然,他才不会睡得那么熟呢!
他无心的一句话,让她顿时一阵窒息,眼眶有些发酸。
是啊!他昏迷了!
是因为救她才昏迷的!
她怎么会忘记呢!
“那好吧……那我委屈一下就是了。”她飘然一笑,绝尘飘逸,清丽动人。秦言就像要到糖的小孩般,立即挪动着身躯,让出一大片位置给裴偌紫躺下。
看着她清纯的笑脸,秦言有丝恍神,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苦笑。
她就是如此的美好,难怪非麟表哥仍旧对她念念不忘。
一阵不安骤得掠过他的心扉……
裴偌紫脱下鞋袜与外衣,平躺在床上。继而拉起他的手细细把脉来,“脉象沉实,稳健,恢复得不错呢。”
只是那毒素……
明亮的美眸顿时黯然,可却被长密的睫毛所掩盖了……
“你一直都守在我身边?”秦言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薄唇亦勾起了一抹笑意。“你答应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是不是骗我的哦?是不是?”他那刚长出青渣的下颚抵着她的发顶,一阵阵麻痹的电流缓缓的贯穿到她的每个细胞上,一股奇异的感觉让她不由的轻微颤抖。瞬间,那乌黑的黛眉不由自主的轻蹙着。
“我会一直一直的守护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永远都不分离……”她喃喃的低语,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为什么要守护在我身边?不是停留在我身边让我守护你呢?”似乎不太满意她的答案,他轻微的咬了一口她洁白无暇的项脖,不满的哼了哼。
“因为……”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你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也是唯一的亲人……”
刚听到前半句的秦言心中一阵狂喜,而后半句却让他瞬间从幸福的天堂跌入无边黑暗的烈狱。他僵直了身躯,轻微的松开了搂着她的手。
“只是……唯一的……亲人吗?”亲人?原来阵的只是亲人啊!
一直以来他都不曾问过她对自己的感觉,只因害怕听到这样的答案。
现在她真的说出口了。
而他却是如此的不能接受!
似乎没感受到秦言的突变,裴偌紫再度喃喃低语:“当然啦……不然会是什么啊!”对啊,不然他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呢?
“偌儿,有喜欢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伤口破裂带来的疼痛。
裴偌紫猛然的抬首,不解的看着他,小手亦是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突然发青的俊容。“为什么这样问?”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了吗?
为何此时却问她呢?
“偌儿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这一次,他非得让自己亦重重受伤。那样才能明白非麟表哥的伤痛。那样才不会对他有所愧疚。
因为他们其实都一样……一样都没有得到她的爱……
“可是,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赵曜……
秦言轻微的闭上眼眸,无声的咽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那好吧,我累了,先睡……”他松开手,侧身躺在一边。
裴偌紫愣了愣,望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