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沧海楼仍处于繁忙中。一小厮风风火火的从偏厅赶入。“二少爷,茗王爷在风露院等候。”
魏非麟微挑桃花眼,修长的手把玩着铁扇,像是在沉吟般微抿着唇。片刻后,他淡淡的道:“我稍后就到。”语毕,他便迈快优雅的步伐,往大厅去。临行前,他吩咐道:“郭管家,我明天才视察商行。若有重大事项,劳烦你去请示大哥。”
秦言昨夜留书一封,而后便进了王宫。而能让尊贵的茗王爷到风露院,这事似乎甚为重大。
常云:无事不登三宝殿,登殿者绝非好事。
“是的,二少爷。”郭管家恭敬的弯腰领命。
裴偌紫轻微的耸了耸细肩,刚想准备去收拾残羹冷汁时,那既威严又温和的嗓音直穿她的耳膜。“豆芽……去准备上好的酒菜送到风露院的晚忻园。”她默然回眸,却见那淡黄昂贵的丝绸长衫在他行走中撩了个匆忙的弧度的背影。
“是的……二少爷。”裴偌紫的嘴角微勾,漂亮的眼睛里洋溢着莫名的笑意。
风露院的晚忻园内
绿影摇脆,红墙亮瓦,亭台楼阁,曲廊幽径,红黄点点,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雪白的银装。
一身披着雪袄披肩的年轻男子,安然的坐在玉雕的椅子上,凝神凝望着无边的银白世界。那高贵的神情似乎夹杂着屡屡忧愁,那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傲然在一片雪白中愈显苍劲。
魏非麟悄然的走近男子身旁,恭敬的低首,双手抱拳。“请恕非麟来迟。”
年轻男子骤地回眸,那唇红皓齿的俊俏脸庞上立即浮现了欢愉。“非麟,你我间何需如此见外呢。来来,坐吧。”
年轻男子优雅的挥一挥手,遣退了卫士。
魏非麟出生与虽是商贾,但由于年少聪慧过人,被选于给茗王爷秦洛当陪读。他们从小一同长大,虽顶着君臣之名,但却情同手足。
而秦言则是魏非麟最疼爱的表弟。
魏非麟随意的坐到秦洛的对面,铁扇搁在玉桌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单刀直入的问道,瞧见秦洛那一抹罕见的苦笑时,心中有丝隐隐的不安。
秦洛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道:“使三弟被幽禁。而我母妃遭人陷害,我若不尽快想法设法找到隐秘刺杀者,怕是为成为第二个十三弟啊!”
深宫内院,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是杀机重重。十三王子秦言因母妃失势,被幽禁与荒凉的冷宫内。
当得知秦言被幽禁魏非麟的心猛的颤抖了一刹,那漂亮的桃花眉拧得紧紧的,他端起已稍微凉的上等铁观音,微饮,搁杯。“想我怎么帮你?”
若不是秦言坚持见他母妃,岂会被幽禁?紫冠府能保住他的人身安全,却守不住他那颗爱母之心啊!
“动用你的人手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胆敢行刺父,嫁祸给我母妃的人!”秦洛轻轻的瞥了瞥神色淡然的魏非麟一眼,那幽深的眸子遮掩不了犀利如剑的目光。
魏非麟随意的弯弯嘴角,恭谨的回答:“臣遵命。”
“为何我诞辰,你并未出席?”
“我家内务繁忙,才给王爷贺礼与贺帖。若失礼,请王爷多加包涵。”
对于魏非麟的答复似乎不满般,秦洛挑眉,那炯炯有神的眸子闪过一丝愧疚。“非麟,你仍无法释怀吗?”
释怀?如果他最好的兄弟横刀夺爱,而后徉装大发慈悲的请求王上赐婚,他还能说得如此轻巧吗?
“没有的事。”桃花唇像是毫不在意的微勾,桃花眼斜睨着远方那抹小小的身影。这Y头,拿着这么多东西,就不会叫别人帮忙吗?
“我本无心夺你所爱,奈何凡人终敌不过‘情’一字啊!”
敌不过?因对他的青梅未婚妻一见钟情,便在他远处做买卖时,强行迎娶。这叫情不得已?
那他的深情又算得上什么?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王爷无须自责。”渐近的香味并没让他心情舒畅,反而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四目相对,良久却依旧沉默不语。
望着园外的银装,魏非麟隐约中似乎看见一抹窈窕的娇影在雪地里开怀大笑的情景。那一幕幕让他既甜蜜又心疼的情景刹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
“她……还好吗?”魏非麟缓缓的道,当看着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酒水时,他那英眉微挑,回眸瞅着轻垂首的裴偌紫。
“她很好。”已是他的妃子,他自然待她很好。纵然其中无多深厚的爱做基石,可那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秦洛轻夹着看似可口的食,当那清香的味儿在口中扩散时,他不由的满意颔首。“非麟,你家的厨子的手艺被宫里的御厨还好啊!”
魏非麟那张漾着不羁笑容的俊颜浮现了丝丝不易觉察的得意。“还好。”这豆芽可真不简单啊!这么丰盛的菜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看来他不能小看她的能力了!
“割爱与我,如何?”悠然的咀嚼着美食的秦洛悠然道,并没有错过魏非麟眼底的一丝错愕与……愤然。
刹间,魏非麟恢复着神情自若。“豆芽,茗王爷还真看得起你呢。”他优雅的端着酒杯,摇晃着杯中那醇香的酒。
裴偌紫轻蹙黛眉,昂首,小巧的容颜蒙上淡漠。“豆芽,听随二少爷。”她轻瞥了瞥那笑得淡雅的茗王爷,眼尾不为意的瞟到魏非麟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酒杯。
以臣子对王子的态度来说,魏非麟必然是以下犯上。然而,茗王爷对他的态度傲慢却丝毫不为意,甚至有是纵容。那他们间的关系必是非比寻常。但,魏非麟对茗王爷出奇的冷淡,又推翻了她的想法。
当俏丽的小脸扬起的瞬间,秦洛那温和的笑容立即僵直了。
像是很满意的看见秦洛的错愕,魏非麟那薄薄的桃花嘴勾起了个讥讽的弧度。“王爷,我家的豆芽没兴趣高攀茗王府呢。”他端起酒杯,缓缓的品尝着。那清醇的液体麻麻辣辣的串过心扉,冰凉的感觉浸入心脾。
“非麟,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又何必……”秦洛微叹气,如同心疼般微摇首。那炯炯有神的黑眸盛满了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