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你明明就是个哑巴啊!你从六年前被带进魏家时,我从未见你说过一句话!”明大婶仍是不可思义的凝视着眼前这个浑身伤痕,但那精致的小脸浮现着倔强神情的小女孩。
那双灵动的眸子显示着她的活力,那弯弯的棱唇勾勒了她的活泼。
太诡异了!
哑Y头虽然乖巧,可是她却冰冷得如同无生命的娃娃。就算别人对她百般侮辱,拳打脚踢,她只会冷漠以对,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难道她是被打坏脑子了吗?
裴偌紫那弯着的嘴角轻微的往下扯,那水汪汪的眼眸盛满了困惑。“哑巴?魏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大婶,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欲伸手拨拨略为遮住眼眸的刘海,却发现她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狐惑的略为低头,当瞥见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变成粗糙、瘦如柴的手指时,她骤地怔住了!
片刻后,她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扭动着疼痛的身躯查看自己。“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事实很明显的告诉她,她竟赶上潮流——穿越了!
穿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身上了!
明大婶虽惊讶她的行为,但纯朴的明大婶把这归咎与她被打得脑子秀逗了!可怜的孩子啊!明大婶默默的为她的遭遇而伤感,肥胖的手拾起掉到地上那发黄的馒头,细心的擦干净后,送到裴偌紫的嘴前,成功的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
“哑Y头,别胡思乱想了!来,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体力。”
裴偌紫嘟起樱唇,轻摇臻首:“大婶,告诉我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好吗?”
“这里是魏家的柴房。因为不小心得罪了魏三夫人而被关在这里的。已经关了四天了……”明大婶呼了呼馒头,把它塞入自己的嘴巴中,缓缓的说着。
“我为什么会得罪三夫人的?”就算得罪人,也不必把她打得那么伤吧!这是虐待儿童呢!是犯法的!
明大婶止住了吃馒头的动作,微微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不过,哑Y头啊,你就甭那么倔强了,咱这些做下人的就要以主子为天。不然,吃苦头的仍是自己啊!”
穿成小毛孩,都让她心理不平衡了!而且,还穿成低贱Y头?
“我身上的伤就这么来的?”
“这一切都是命啊!哑Y头,你还年轻,要懂得忍耐!”
被揍成这样还要忍?
“大婶,你为什么叫我哑Y头?我叫什么名字?”
“名字?你一直叫哑Y头啊!”
无名无姓的哑Y头?
可是,她的嗓子明明就可以发出声音啊!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大婶,我叫裴偌紫!”
她吃力的说完,明大婶略为轻叹,扶起她,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发丝。“那我以后叫你偌紫吧。”
那如母亲般的亲昵让裴偌紫的眸子忽地闪烁泪花。她的离开一定让家人很悲痛了……还有,浩哥哥……
“别哭,傻Y头,一切会好起来的……”
“只是风沙入眼而已……”
园外的雪洁白无暇,却不见一丝风掠过……
红墙黄瓦绿意剪边,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绣成栊,郁巍巍画梁雕栋,这里虽然是紫冠府,却如帝王家。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的裴偌紫提着一大桶剩菜餐羹艰难的挪步。雪温柔的下着,她微昂首,轻眯秋瞳,轻吟:“胭脂鲜铢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刚疾步弯过几个长廊的身影,在听见那深情中夹杂着忧伤的轻吟时,骤地停住了脚步。他好奇的踱到她身边,清扬冷冽的嗓音骤然响起:“小小年纪便顷心与爱情,看来你后半辈子没指望了。”
她轻嘟着樱唇,愤然的回眸,却撞入一双幽深如深潭的眸子中。来者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雅金的衣裳,披着雪白的披风,玉面朱唇,丰神俊朗,一身灵气,绝世无双,琉璃般的黑瞳充满了自信,身上隐约透着一股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似笑非笑的微扬着嘴角。
“喂!你这死小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她可是刚经历生离死别、无端穿越的可怜人。没有谁比她清楚个中辛酸。
他瞥了瞥殷红的嘴唇,居高临下的瞅着她。“本王想说谁就是谁!”他高傲的扬起下颚,双手环胸。
原来是被惯坏的小毛头!王爷?他怎么会在紫冠府来去自如的?但,就算他是王爷又怎样,她还是个现代的一级厨师呢!
裴偌紫放下木桶,双手插腰,杏目瞪得如铜锣般。“哼,小毛孩一个!还称本王呢!想用身份来压我啊!我裴偌紫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这个小毛头啊!”
俊美少年微眯眼眸,冷冷的凝视着眼前丝毫不畏惧他的瘦小女孩。“你知不知道本王是谁?本王可是甯王秦言!本王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上西天去!”
裴偌紫不以为然的轻瞥他一眼,继续拧着木桶往厨房走去。
本是略为得意的秦言,见她不理自己后,忙堵在她前方。“臭Y头!没本王的恩典,你竟想离开?你活腻了啊!”
“小鬼,姐姐我没空陪你玩。让开!”她稍挪方向,企图绕过他。可他却再次堵住她。她再挪,他再堵。几翻挪堵后,裴偌紫狠狠的瞪着他。“你想怎样?”
他像是温和的扬起唇,缓缓说:“没想怎样……我只想这样!”语毕,他顺手一推,那恶心扒拉的残羹冷炙便全倒到了她的身上。
她本能的闭上眼,顷刻,她用脏兮兮的手擦脸时,倒入眼瞳的是那得意洋洋的俊美五官。
“这就是得罪本王的下场!”
“你……”她刚想狠K他一顿时,一个尖锐的嗓音由远及近,让秦言轻拧俊眉。
“下次再教训你!哼!”抛下这句后,他便匆忙的瞥了她一眼,迅速转身闪人。
裴偌紫咬牙切齿的瞪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双拳紧握,心底誓言要给着小鬼好看的!
雪,依旧温柔下着。
短暂的相遇,注定了永久的纠缠,徘徊不定的游离,出人意料的结束。
谁也把握不住,谁都无法摆脱!
七国第一富商紫冠府,府里上上下下、府外的各处商行,在着严冬的时刻,仍是各司其职。
府里的各楼各院管事、商行派来的,照例又在这个寒冷的时节将沧海楼挤得水泄不通,人手一本帐册,在楼内楼外等着面见紫冠府掌管内务的主事者。
“二少爷,皇家织造府向我们订下了三百匹顶级绸缎,圣旨明在开春之前要将绸缎送到织造府府。”在纷扰的人群中,排了将近一个下午队的织造管事,连忙将褶子呈给忙得焦头烂额的魏非麟。
在听完织造管事的简报后,魏非麟头也没抬,随手把那呈上来的褶子往早已成堆的褶子一放,对他吩咐:“把织造府的定单交给禄福去提货,褶子搁这,晚些我审过后再批货给织造府。”他随手往他身边的小厮指了指。
领了命的织造管事才恭敬的退下,府里的礼务坊的管事立即上前:“二少爷,明天便是茗王爷的寿诞,您有何吩咐?”
魏非麟稍微的停了停,那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扬。茗王爷现在可是王上最器重的王子呢!“你去盛郁楼叫管事那一对翡翠琉璃夜香杯和一匹顶级好马。待我把贺帖写好后,你一并送过去。还有,去醉梦楼请一帮漂亮的舞女过去表演。”他将手中批好的褶子往一边放搁,然后继续处理未完成的事务。
“二少爷,这是紫冠府旗下商行的年度总结,请您核校。”那厚厚的一大堆的褶子重重的搁在仅剩无几的桌位上。
望着那高得像小山般的褶子,魏非麟挤了挤高挺的鼻梁,愈发头疼。肚子也像和他作对般,饿得他前腹贴后腹。可是,面对着刚为下人温热的点心,他却实在没一丝胃口。
他轻微的皱了皱桃花眉,搁下手中的笔:“先拿去管事那儿核准,若无误,核校的单据我晚点再开给各个商行。”
他勉强的把那看上去美味可口的桂花糕放入口中,片刻后,那桃花眉轻拧着。他随手端起燕窝,随意的喝着几口,那桃花眉蹙得更紧。“郭总管,把那做糕点的厨子给革了……”那么难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放入他的口啊!
一旁静立的郭总管立即上前,恭敬的回答:“是的……二少爷。”他轻轻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细汗,侥幸魏非麟并没有向他开唰。不过,他忧郁的沉着脸,这二少为人和蔼可亲,可一旦关系到吃东西的事情,便会翻脸不认人!他在一个月的期间,已经换了十个厨子了!找厨子这差事可一点都不轻松啊!
正当下一个管事要上前呈上褶子时,把玩着华丽陶瓷杯的魏非麟略为抬高了手,示意他们暂停一下。
“二少爷……”幽怨的呼喊声顿时响彻紫冠府。
发出幽怨呼唤声的这行人可是从近早排到临近夕阳西下,要是魏二少现在不处理事情,那他们明早不就又要重新等候了?
迷人的桃花眼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惹得众人噤若寒蝉。“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需要补充体力。禄福,立即给我去风味楼把那香酥饼带回来。”
“是!二少爷。”禄福火速的旋身,大步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