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计谋,好手段。”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翔天烈的,而翔天烈的表情居然没有一点不自然,很好,她转过来面对孔雀:“你究竟是谁?”
孔雀笑道:“我便是南藩王的义女,孔雀山庄的庄主,而且还是烈的师妹。这山下早已布满了我的人,就算没有你这小小的阵势,一个霸刀,我孔雀还不放在眼里。”
孔雀山庄,才是真正的南藩王者,每界的南藩王都不过是孔雀山庄的傀儡而已。
孔雀山庄的每一界庄主都必然叫孔雀,她们精通着巫术,蛊术和神奇的武功,他们的武功比一般中原的高手要高上好几倍,难怪她如此有所恃。
只不过霸刀却不是中原的高手,他来自扶桑,他的武功同样也高得出人意料。
一棵高大的竹子倒了下来,霸刀在无意中砍倒了根竹子发现攻击减弱,没之前那么难受后命令所有的手下砍竹子,阵很快就破了。
霸刀已到了面前:“有了帮手也没用,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谁说没用?”孔雀嫣然一笑,对上了霸刀。
她缓缓解下腰带,一端卷在手上,一端垂在地上。
霸刀道:“你没有武器?”
孔雀道:“这个就是武器。”
霸刀笑了:“我这把刀据说是把魔刀,无坚不摧,砍任何东西都是一劈两半。”
孔雀道:“我这根叫天蚕飘,是砍不断的,对付你这把刀正好。”
霸刀道:“见到我刀的人都已被我一劈两半。”
孔雀笑了笑,道:“无论什么事,都有例外的。”
霸刀道:“说得好。”刀光一闪,他已出手。
他的刀简单而直接,举起,直直地罩着孔雀头顶劈了下来。
你若真以为他这招式简单,那就错了,他这招式起码暗藏了七八种变化,把你每一个可能逃脱的方向都算进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速度非常之快,所以才让人以为他的招式简单,只是一刀而已。
刀光闪动,闪花了孔雀的眼睛。霸刀的那一刀,几乎全封死了她的退路。
这样看来,孔雀好象已经死定了。
若沧却很镇静,这一招就算别人躲不过,孔雀应该躲得过。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场中对决的两人。
翔天烈等人也出奇地镇定,他们对孔雀的身手很有信心。
只听接连数声“哧哧”的声音,那是天蚕丝断裂的声音。
连天蚕丝都能断裂?
是东西都可能断裂,只是坚硬的程度不同而已。
只有若沧看清了。
孔雀的天蚕飘虽然裂开了,却不是一刀两断,而是每根细丝从缎带里脱离出来,成了一根根单独的细丝,细丝再聚拢在一起,直直地卷上了霸刀的刀。
霸刀的刀头一次遇到了阻力,他已劈不下去。
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竹子清香,很温馨,很温柔,仿佛他故乡樱花盛开的香味。
他面前已出现了大片的红雾,仿佛已进入花的海洋。
很想拨开这片红雾,却发现已失去了斗志,内力已无法凝聚,他的刀忽然变得很重,他已提不起来。
因为一把血红的剑已穿透了他的衣裳,然后穿透他的背,一剑已穿胸。
漫天花雨飘落,分不清是花瓣还是霸刀的血,他的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若沧,因为孔雀的天蚕丝本来没有机会卷上他的刀的,只不过因为若沧在天蚕飘化为天蚕丝时跟他说了句话:“こんにちは。”
他不明白她怎么会他家乡的话,她的那句话让他想起他已离家很久,于是他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一小下,就在刀离孔雀的头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顿了一小下。
一小下已足够,就这一小下的时间,孔雀的天蚕丝已卷住了他的刀,等他想要解决这束缚时,楚临风的赤血剑已从背后刺入。
赤血剑出,漫天红雾。
这配合已恰倒好处。
没有人注意到若沧帮了她,只有翔天烈注意到了,霸刀在听到若沧的话时不自觉地停顿了下,一个常年在外拼命的人不可能在高手对决时犯这样的错误的。
孔雀示威似的看着若沧,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若沧笑了:“你能不能解开他身上所中的毒?”
孔雀道:“当然能,你的医术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烈哥哥所中的摄心蛊便是我帮他解开的,要不然老妖婆也不用兵变了,直接控制他就好了。”
若沧点头:“那就好,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离开?”
孔雀道:“不错。”
翔天烈看着若沧,厉声道:“不准走,你是我的妻,要走到哪里去?”
楚临风似乎也希冀着若沧留下来。
孔雀的脸色忽然沉下来:“师兄,你难道忘记了先皇的遗言么?你不想取得黄泉路的钥匙进入炼狱么?黄泉路便在我孔雀山庄的后山,没有我带你进去,其他人根本找不到路,只能死在丛林当中。你别忘了女帝的预言,灵女出,天下一,我便是灵女,没有我,你能统一这大陆么?”
这简直是赤白白的威胁,太无耻了,若沧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话,却也知道孔雀说的一定对翔天烈很重要。
翔天烈嫌恶地推开孔雀的手:“孔雀,你不要太放肆,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并不包括其他。”
孔雀完全无视翔天烈的态度:“我改变主意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你若想我帮你达成心愿,便不能再见她。”
她的打算很明显,只要翔天烈在他身边,她总有一天能感动他,只要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任何其他女人她都有法子打倒。
翔天烈的表情显然在激烈挣扎,似乎两边都无法舍弃,他已无法抉择。
若沧自嘲地笑了笑:“那好,翔天烈,楚临风,再见了。”
她朝竹林外走去,身后两道光芒凝聚在她背上,她知道是翔天烈和楚临风,他们是做大事的,做大事者岂能拘于小节?她可以理解他们,不过并不等于她不在意,她对自己说,不要回头看,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海毛子说过,那些人都将会是过客匆匆,那些时光,都将会是似水流年。
孔雀忽然道:“你似乎走错了方向,你应该走那边。”她指了指竹林的后面。
寒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除了孔雀的手下。
翔天烈怒目而视:“孔雀,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了,你还想怎样?”
孔雀冷冷道:“不够,这几天,你老是抱着她,看着你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我已经嫉妒得发狂,你此刻这个样子,更让我不舒服。”
她的眼睛里只有翔天烈,她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和别人分享丈夫,也不能容忍你在我身边还想着别人,所以只有她彻底消失,你才不会再想她。”
“别忘了,这次是你请我来的,本来我早已放弃对你的感情,既然你请我,就要答应我的条件。”
若沧看着她,对她居然没有那么厌恶了,至少她没有暗地里使手段,再恶毒的人如果摆在明面上,也还不算很坏。
居然朗声道:“好,孔雀,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的观点和你一样,牙刷和丈夫绝不和人分享,既然他选择了你,以后你好好照顾他罢。”那模样,简直让孔雀都怀疑她自己提出的要求不是要她去死,反而是要请她去家里吃饭一样。
这样的场面是翔天烈和楚临风都没有想到的,可是这该死的气氛居然让人心痛。
她真的朝寒潭走去。
“若儿,不要。”
翔天烈已站起来,可是就在他要走过来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被孔雀挽住,他举步维艰。
若沧定定地看着他:“翔天烈,若沧很小气,若沧的心里,容不得自己的男人有半点迟疑,半点不信任,更容不得有其他女人出现,你既已不信任,既已选择了别人,那么,就罚你——今生再也见不到若沧。”
她说这话已是决绝,她的脚步,已没有丝毫迟疑。
她走过的时候,她身后的竹子,和树,还有灌木,一层层地倒下来,琴声也跟着响起。
树木深深,已隔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琴声幽幽,诉不尽的哀叹。
“才话别已深秋
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
爱了却要放手
无事东风走过扬起回忆如昨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
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
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
只有梦里看得见”
扑通一声,她已落入寒潭。
琴声嘎然而止。
脸色苍白的男人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伤极攻心,已提前毒发了。
静寂。
黑夜的静寂。
潭边,两个男人,一坐一卧。
四护卫默立身后。
而孔雀和带来的数名侍女,只是安静地在一边等着,反正,他们是要跟她走的,就算他们要等到天亮再走,她也绝不着急,她向来是稳操胜券的,难道不是么?
夜,深秋的夜已有几分寒意。
黑暗的森林里分外静寂,只有一堆篝火在燃烧,偶尔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火焰在秋风里不停摇晃,风仿佛在叹息,叹息着某些人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