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段萧竹神清气爽地迈出房门,闭眼享受暖冬日照的洗礼,一席墨绿长衫流泻于地,衬得段萧竹越发高修。
“葵尔!”扬声一唤,黑眸微睁,许是许久未感受到如此惬意的暖冬,眼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温馨的微笑。
一青衣男子快步拐过长亭,微喘粗气地立在段萧竹身后,右手紧紧捂住腰部,脸上却平静如水,额头上挂满粒粒汗珠,想必在强忍着巨大的疼痛。
“老大,何事?”
段萧竹未感觉到葵尔的半点不适,依旧沉浸在他的阳光沐浴之下,朗声感叹:“今日天气甚好,你随我去一趟山上吧!”
听到段萧竹的提议,葵尔平淡如水的眼眸微微有一丝波澜:“老大,山上有天苏看管,定不会出什么乱子,今日天气如此晴朗,不妨让葵尔陪您去竹林练剑。”
嗯?葵尔一向惟命是从,很少主动提议,今日怎么会……
“有天苏看管,我甚是放心,不过,我许久未见它们几个,心里挺惦记的!今日无事,不妨带些食物上山去看看它们,以免时日久了,它们反倒不认识我了,哈哈……”段萧竹无视葵尔眼中的担忧,带着爽朗的笑声踏出了「墨御帮」。
葵尔低眸俯视腰间,大手微微松开些,一团殷红映入眼帘,流动的血液侵过衣衫缓缓滴落于地,让人有些触目惊心。葵尔微蹙眉心,担忧地扫向段萧竹渐渐离去的背影,扯下里衣的一角,随意地系于伤口处,暂时止住了往外涌的鲜血,快速追上段萧竹的步子。
腊冬的桓夕山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美丽,整个桓夕山被一股淡淡的薄雾笼罩,在清晨暖日的照耀下显得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犹如仙境般让人遐想翩翩、沉醉其中!
“葵尔,我们有多久未来山上了?”段萧竹一脸惬意地仰首环视周围浓密的树枝。
“一年。”葵尔如实回答,静静地跟在段萧竹身后。
“一年了……不知道它们这一年长得如何,会不会如我想象中那般健壮呢?”段萧竹眼中带笑,看来他口中的“它们”对段萧竹来说,非比寻常!
葵尔未再做声,冷如冰窖的眼中却尽是担忧。如此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行走了半个时辰,终是来到了目的地,抬眸看了看大门上「墨御帮」三个大字,心里甚是舒坦,一切都如常,熟悉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只不是,为何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呢?
刚要踏进大门门槛,葵尔一把冲到段萧竹跟前,单膝跪下,双手奉上三支香,低声说道:“老大,请!”
被葵尔这么一提醒,段萧竹恍然大悟,立马接过三支香,朗声笑道:“你看我这记性,一年未上来,竟忘了规矩。”随后对着大门秉香浅拜:“帮主,萧竹来看您了!”
葵尔趁段萧竹还在拜祭,犀利的眸子快速扫视院内,不由得蹙了蹙眉心,担忧的苗头越窜越勇。
“葵尔?”段萧竹的声音唤回了葵尔的思绪,侧目一瞧,三支冒着烟的香摊在眼前,顺势往上一看,接触到段萧竹疑惑不解的黑眸,葵尔立即别开他的眼神,接过三支香,蹲下身插在香炉里。
段萧竹余光扫过摆弄香炉的葵尔,脑中的疑虑越来越浓,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视线扫到宁静的院内,黑眸一眯,而且肯定与这里有关!
“天苏又在偷懒?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足不出户,看来需要我亲自出马了!”段萧竹大声嚷道,脚步却早已踏进了大门,向厢房走去。
“这天苏到底去了何处?竟然擅自离开「墨御帮」!”段萧竹愤怒地甩袖踏出厢房,黑眸犀利地扫视着整个院子,突然瞅到一个露天空地,蹙紧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摆袖疾步走去。
葵尔见状,立马冲到段萧竹跟前,抱拳拱手道:“老大,天苏人不在,怕遇到了什么事,我看还是先去找找他吧!”
“葵尔,你从刚才就一直想阻止我来这里,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段萧竹没空跟葵尔猜心思,如若「墨御帮」的老窝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过世的老帮主交代?
葵尔并未做声,冷若冰霜的眸子塞满了犹豫和自责,不知该如何开口。
段萧竹见状,甩袖而过,冲到空地一看,黑瞳猛睁,浓眉越蹙越紧,厉声喝道:“这里的两只老虎呢?”
葵尔知道事实已经揭晓,无法再隐瞒下去,单膝跪下,低首说道:“请老大责罚!”
段萧竹仔细观察着葵尔,黑眸一愣,竟发现了葵尔腰间若隐若现的殷红,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段萧竹需要的不是结果,是解释。
葵尔轻叹一声,开口诉说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今早我正欲出门练剑,却无意发现白花花背着一个竹筐贼头贼脑地钻出「墨御帮」,我怕她又出去闹事,于是便尾随她来到了这里,谁知,她竟然钻进了虎圈,并同它们对语起来。”
“对语?那它们都说了些什么?”这家伙竟干一些蠢事,难道她不知道这老虎是食肉动物吗?
“她说:‘虎兄,我们合作如何?只要你们帮我弄些新鲜的动物骨头,我就把你们带出这个虎圈,如何?’”
“……”她是白痴吗?这两头老虎是老帮主当年在森林好不容易降伏的猛兽,把它们养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它们在森林里吃人吃动物,要是出了这个虎圈,那就等于是放虎归山,那么她就是第一个落入虎口的小绵羊,哎,她能否有点危险意识呢?
“后来,我见形势不妙,便冲了出去,正巧天苏也从屋里冲了出来,谁料两只老虎体态肥硕,力大无穷,我为了保护天苏,腰部被老虎的利爪撕伤,眼睁睁看着它们逃出大门。”
“那白花花呢?”别告诉我她早在两只老虎的肚子里了。
“她坐在其中一只老虎的背上,跟它们一起,跑了!”
“……”这家伙……竟然把老虎当坐骑,真是胆大得离谱!
“天苏见两只老虎跑了,就追了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生死未卜!”
段萧竹两眼冒火,直瞪大门,正欲开口说话,大门门槛上趴着一张血脸,段萧竹和葵尔一惊,但仔细一瞧,却发现是张熟悉的面孔,立马冲了过去。
葵尔扶起血脸,惊愕地问道:“天苏,你这是怎么了?追到白花花了吗?”
天苏虚弱地伸出右手,使劲扯了扯,段萧竹见状,伸手帮忙,却扯出一大块血淋淋的肉架,上面还不停地滴着血,看来还是新鲜的。
葵尔和段萧竹不约而同地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瞅着这块冒着热气的血肉,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