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黛玉的眼睛已经有水雾弥漫!心里既有满足也有心疼,他伸手借住黛玉下落的泪珠,
“小岱岱,不要难过,我还好!”他不知道他的声音有多虚弱,他只知道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李牧,你个傻瓜,这么重的伤,还跑这么远?你不要命了吗?”黛玉的泪水簌簌而下,有越来越汹涌的态势。
“我说让你在这里等我,我若是不赶过来,岂不是让你担心?小岱岱,不用难过……”只为了不让黛玉担心,他才这样冒着生命的危险而至。
“不要说话,我先帮你清理伤口!”强忍住夺目而出泪水,她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轻柔的擦拭流血,撒上止血药,最后纤指轻巧缠绕,在那伤口之处缠上干净柔软的棉纱!
站在一边的青城浪子忽然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你的功夫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受伤——”
“功夫再好,我也只有两只手?所谓寡不敌众,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负伤而逃已经是很……不错了——小岱岱,不要伤心了。”这会儿体力有些虚脱,眼皮也似乎有千斤那么重,可是他不愿黛玉看到他的虚弱和难受,那样的话,黛玉会难受。
“你不用崇拜我的——咳咳……”他眼角瞥向青城浪子,语带揶揄。
终于来势汹汹的晕厥感袭来,让他窒息,眼眼的颜色也越来越黑暗。
青城浪子看到他这样,连忙上前就要扶住他,只是在他的双手还未有伸出来的时候,他借着最后的一丝清醒,身子歪向黛玉的方向。
吐出的语调已经是含糊不清,“虽然我现在秀色可餐,可是青城兄,你也不能打我的注意!我只是小岱岱一个人的!”说完,就问得一股淡淡的属于女儿家的特有幽香。
晚上晕厥过去,伤口疼痛的他有时会有清醒,总是会感到有一双柔软的手抚向他的额头——
又一阵疼痛袭来,他再次从梦中清醒,吃力的张开眼睛,不见佳人的身影。黛玉,你在哪里?他心里一阵担忧,这么晚了,黛玉不再房间之中,会在哪里?
挣扎着起身,借着朦胧的月光,他走向门口,正要伸手开门。窈窕的身影已经从门缝中映入他的眼帘,孤独、落寞、寂寥、哀伤——
带着一种深深的思念和怀恋,他的直觉告诉他,黛玉是在想念一个人,想念一个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的人。那人,占据此刻黛玉全部的身心,唯有思念唯有怀恋,可是,那个人不是他!
黛玉在门外望月长叹,而他,在门口望佳人而痛苦!情,伤了多少的人,他不知道,但是此刻,他心甘情愿被情所困——
相思之苦,谁懂?
抓住阵疼的胸口,他痛苦转身,阖住双眸,掩去整整的落寞!
颓然跌坐在床,他长长一叹,什么时候,他才能进入她的心中?
可是,若不是心中有他,看到自己受伤时,他为什么会心疼到落泪?
彷徨,迷惘,矛盾——
情字一出,百转千回!这世间又能有几人可以参透?
后来的几天,他们一直借住在芳草轩,随着他伤势一天天的好转,黛玉忽然间变得好奇怪,几乎每日都是躲着他。
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都躲在外面与店主夫人一处闲话。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这日中午,两人一处吃过饭,黛玉又找了借口,准备离开——
起身,旋转——
就在黛玉就要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间瞥见黛玉衣裙后面竟有一大片的殷红,他的心里一阵紧张,连忙跑到黛玉的身边,“小岱岱,你受伤了?!”
说着,一双手拉住黛玉衣服的后襟!
却见黛玉的脸色忽然间一阵通红,然后就是一阵煞白。不但不感谢他的好心提醒,还用眼睛瞪他,然后不耐烦的从他的手中夺过衣衫,一步步的退到窗边站定。
然后垂下脑袋,一脸的难为情。他不禁傻了眼,这到底是怎么了吗?黛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受伤了也不赶快医治,还在这里别扭啥啊?亏她自己还是大夫!?
三两步跳到黛玉的面前,一脸好奇的弯下身子,眼中满满的全是担忧,他开口询问“小岱岱,你怎么了?受伤了,赶快看看!”
没想到,黛玉猛的抬起头,伸手挥开他,“我——我没事!你走开——”
他不解的向后退了两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抬头却见黛玉:
红了脸,绯了靥!含羞带怯,欲说还休……
美丽的眸子里,混着恼怒,缠绕害羞,纠缠无奈,伴随痛苦——
黛眉盈盈似远山,秋瞳剪水清如雪;面如桃花多两分,娇若春兰还多情,用美若桃李,艳若冰霜来形容此时的黛玉,正是恰到好处!
一番痴迷,九分沉醉——
这样的黛玉,让他沉醉,让他着迷!
回过神来,却见黛玉越加恼怒,粉脸含羞带怯,忽然之间就泪如雨下。
她到底是怎么了吗?为什么这样,流血了也不知道医治……
等等,流血,后裙,再联系上黛玉的神情和不正常行为,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以前在宫里学习的时候,宫里的嬷嬷曾经教过一些女子的生理常识。
莫非——
他一下子傻了眼,有些呆呆的收回眼光!似乎是迷糊了那个一下下,之后——
玉白的俊脸,咻的的通红,竟比黛玉还过三分……
有些恨自己的迟钝,竟然到现在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皙的大手极不自在的绞着衣角,他的脸上讪讪,潮红的脸上,尴尬万分——
“小岱岱,你不要哭了,是我不好!”
“我先出去——”说完,一阵风样的窜出门外,他觉得自己有些像是落荒而逃。
静坐在院中的台阶上,他一手托腮。原来是女子的月事啊,想到这里还是不由自主的脸红。宫里的嬷嬷曾经说过,女子月事的时候,身体都会很疲惫还会腹痛,而且,不能碰触到凉的的东西,否则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那这几天一定得让黛玉好好的歇着——
稀稀疏疏的梧桐叶,阳光洒落他的肩头,投下婆娑的枝影。
一声清响,门开了,黛玉缓缓而出,手中正是拿着一件刚换下的衣衫。看到他,像是很吃惊,然后迅速的把手中的衣衫藏到背后。
鼓起极大的勇气,他开口,
“我——我帮你洗衣服!”
果然看见黛玉神色复杂,甚至有一丝可疑的红色。他不禁纳闷,难道哪里又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这有什么忌讳吗?他不在乎什么,只要不要黛玉累着了!
“不用,我自己来——”黛玉脸色微红,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
真是不听话,没想到黛玉犟起来竟是这般,没有思考的余地,他径直伸手拉住黛玉即将擦家而过的另一只手。
正色看着黛玉,他鼓起极大的勇气,吞吞吐吐,“女孩子那个——那个时候不能碰冷水,你想腹痛吗?”
虽是不连续的话语,却满含严肃,又含了几分威严,有种说一不二的霸气!
“我——”黛玉还是仍要坚持!
不容分说,他已经伸手从黛玉的手中夺过衣服,“你回去歇着——”
“你……”拿过衣服,他径直转身远去,背后留下黛玉的轻叹和无奈——
直到很久之后,他娶了如月之后,才偶然得知,女子月事的日子是很重要的。有一个风俗习惯,每一个女子月事的日子只有未来的丈夫才有资格知道,而染了经血的衣衫,只有作为丈夫的人才能洗。
每当回忆起这一短暂的场景时,他都会心存甜蜜,同时也忍不住深深哀叹遗憾,是否在那时,黛玉已经给了他机会,是否已经在暗示一些什么,只是他没有参透,没有弄明白。
黛玉应许他帮忙洗衣服,是不是已经在心里默许一些什么事情?如若不是他违背曾经答应黛玉的诺言,如若没有明月的遗言,是不是,最后相邀佳人的,是他,而不是汀兰国那个有着银色双瞳、魅惑不已的皇帝?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一切都又脱离了每个人所能掌握的生命旅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是不是会有更好的选择呢?
离开芳草轩,他们又踏上黛玉归家的旅程。多日以来终于到了一座大的城镇,黛玉心情极佳,停留的几日,抚琴赏花,好不自在。
有时候,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男装佳人,他就会在头脑之中勾勒描画黛玉穿上女装的样子。虽然不曾见过黛玉穿上女装站在他面前的样子,但是,他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会风华绝代,后无来者。
他曾经开玩笑什么时候能见到黛玉穿上女装的样子,她只是淡淡一笑,回答“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我肯定穿上女装站在你的面前。”
可是谁又能预知未来,再一次的见面,她果然看到了她一身的女装,果然是倾国倾城,绝代风华。可是那美丽,已经不属于他,她的身边站着另一个他,小心翼翼的疼惜着他。
见到了她穿上女装的样子,可是,不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