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睡了三天了？”刚才好像听见李牧这样说！

“是啊！”他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难怪身上乏得紧，不过只是三天不见，李牧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深深的黑眼圈凹陷，眼中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淡紫色光滑的蓝绸此刻也皱皱巴巴贴在身上。

“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黛玉忍不住好奇。

“没有，都是如月照顾你的，我只是打下手而已，那个丫头煎药去了，一会儿会回来！”前一刻还是一脸的疲惫加上心疼怜惜，李牧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板起脸来，一脸的严肃，“你自己不是个大夫吗？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还傻站在淋雨？”

黛玉直觉得心里一热，一股暖暖的气流涌上心房！

“不过是风寒而已，两寄药就好了，是你找的大夫不行了！”

“是是是，可是神医自己病着，不能给自己看病不是？以后可好生着些，不要给那些个庸医有医你的机会！”

“李牧，你今天很像老奶奶，这么罗嗦！”

“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切，真是的，好心没好报！”李牧忍不住翻白眼！

“谁好心没好报啊？林姐姐，你醒了！”如月捧着药开心的走到床前。

“是啊，多亏了如月妹妹你日夜照看，辛苦你了！”黛玉想不到如月平日里一副什么事都不会做的样子，竟然这般细心和细腻！

“林姐姐，你太客气了！看你气色不错，应该是全好了！不过，说到照顾你，我只是帮忙煎药而已，寸步不离守着你的可是你前面的疯子离哥哥。我说你没什么大事，他偏不放心，非守在你的身边不可，咱们定两个房间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两天，如月看出李牧确实爱惨了黛玉，衣不解带的守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不好！就是她来换他休息，他也不肯，弄得她也不好意思去睡觉。

看着他的深情，她的心里虽然是无味繁杂，但也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支持。

是吗？黛玉一脸怀疑的看向泛起一脸可以红晕的李牧，黛玉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

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是，她先遇到了云，有约定在先，这份情，她该如何偿还——

“瞧你的样子，你不是说自己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吗？这样子，出去有人信才怪，还不快去整理一下！”想要打破内心的某些情绪，黛玉淡笑而言！

“小岱岱，你好狠的心，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子的！”李牧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镜子去看。

带到看清自己的‘尊容’，立即大叫一声冲出门去，嘴里还大声的叫喊：“这……这是我吗？鬼啊？”

房间里，黛玉和如月差点笑岔了气，悄悄的转脸背过如月，黛玉悄悄的拭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李牧回到房间，正准备换衣服，忽然听到门外熟悉的笛声，一声清晰一声——

看来，有事情发生了！

苏水，浩浩荡荡，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源头在霜菊国东部山区，一直南下流往汀兰国境内，最后直奔向大海。中间环绕汀兰国数周，沿河地带繁华鼎盛，也孕育了汀兰国灿烂的文明！

渡口之处，历来热闹，何况是流经两国的苏水渡口。各种货物在码头上装卸，南来北往的船只在水面上穿梭！

前几日由于是每年一度的四国天会（相当于现在峰会），四个国家要么皇上，要么未来的继承人都带领当朝权贵，积聚到霜菊国参加这一次的大会，所以这几日苏水河畔更是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黛玉最不喜离别的时刻，因为每一次的离别都让她的心里难受异常！

天生怕别离，可是往往有别离——

身边的两人也是一副落寞的样子，虽然与如月相处短短的十几日，但是她的单纯和率直让黛玉很是喜欢！

而李牧更不用说了，两人相处的时日，点点滴滴在心头。

滔滔的河水见证着千百年的离情别绪，让午后的清风也带上了些许萧瑟和凄凉！

码头上等待的多是南下的人，他们的亲朋好友在旁边诉说着离别之情。看着周围的众人，黛玉的离别情绪更添一层

“小岱岱，不要这样愁眉苦脸好不好？这样会让我认为你舍不得我，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算了！”李牧打趣一笑，冲淡离别伤感！

“谁舍不得你，你还真是自恋。我是舍不得如月。如月妹妹，你真的不去见见我大哥？”

“林姐姐，怎么这样想我当你大嫂？这样吧，待你成人之礼已过，你大哥未娶妻，而我也未嫁，那时我们可以凑合凑合。怎么样……”如月忍不住在一旁调笑！

如月和大哥一冷一热，大哥冷漠，如月热情，说不定还真的绝配！

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李牧忍不住翻翻白眼笑道，“你这丫头，脸皮比我的还厚，有人要才怪，还挑的不行！”

“没人要，我就赖着离哥哥和林姐姐，你们谁也别想拜托我……”

“你，哈哈——”黛玉李牧两人都忍不住大笑，离情别绪此时被冲散的七零八落！

李牧忽然脸色一正，口气有些担忧，“不过小岱岱，这一路虽然不远，乘船一日即可到达莫升城，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

“没关系，没关系，这一路归家之旅，我学会最多的就是自保。”黛玉忽然指指脑袋，笑的自信，“况且，我有这里！”

“离哥哥，放心了，你还不知道林姐姐有多厉害吗？倒是我们，得赶快回去，没有离哥哥在，也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了！”如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的提醒李牧！

自从黛玉醒来不久，李牧就对她说家里出了急事，看他的样子颇为紧急。黛玉看自己的身体也差不多好了，就催促李牧赶快回去。

“是啊，你们就快回去吧。放心好了，看看我，这副模样肯定没有问题！”黛玉全身的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涂成暗黑色，普通话的衣服，一个寻常普通的小男孩打扮！

“如月，有机会你一定要见见我大哥！”看到她点头，黛玉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哇，美人投怀送抱，啊，太好了，一定要——”什么，黛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如月一脸奸笑的在黛玉脸上偷亲了一下！

李牧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直了，直接嚷嚷“哇，我也要，我也要……”

离别的愁绪一消而散，真是两个宝贝，黛玉舒心一笑！

“如月，你去前头等我，我有几句话，几个悄悄话要给小岱岱说，不许偷听哦！”嬉闹了一会儿，李牧言归正传。

什么嘛，她也悄悄话好不好——

“算了，算了。你们说吧！”如月嘟了嘟嘴，把脚下的小石头踢得老远。给他们一个话别的空间吧！

“什么？怎么不说话？”等了老半天，也没有听见声响，黛玉不禁好奇抬头看他！

只见他眼神专注而认真的盯着她，眸光温柔深沉，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柔情，那眼神，似乎在看什么稀世的珍宝。

黛玉的心情不禁又跟着揪紧——

“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穿着女装站在我的面前？”拉起她的手，李牧的脑中想象着黛玉身着女装的美丽靓影，该是多么的醉人心魄！

“下次见面的时候定让你看到的！”黛玉不由得许诺道，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了！

“好，就这样定了，等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不出半年的时间，我一定会找你！不过是接你回家！”李牧神色认真，一本正经的说道！

等等，回家？这是何意？李牧何出此言？

黛玉不解的看向李牧，却见他点头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黛玉不禁在心里纳闷，回家？再等半年的时间，她确实就要有她自己的家了，那时就可以与之云一生一世在一起了！想起之云，黛玉的神色变得柔和，口中不由得缓缓念出曾经云的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李牧一愣，也缓缓跟着黛玉念出这句话。“我要你一个就足够了，所以，我答应你！”略微一思索，李牧把黛玉拥入怀中发，郑重承诺！

什么？她说什么了吗？黛玉挣扎着要脱身，却被李牧拥的更紧！

显然，某人是误解黛玉的意思了！

可是听见他这般承诺，黛玉心里还是有莫名其妙的感动！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承诺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的，他说什么，他愿意一生一世相守她一人？

“我只是说笑而已，你大可不必……”认真！

“我不值得你如此，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到最后只怕是深情错付！

话被打断，李牧用食指挡住她还未出口的话，“什么也不要说，我还要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了！你只管在家好好的等着我去接你！”

“我……你……”一句话还未说完整，李牧忽然松开她，手指遥遥一指，“船已经来了，快点上去，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要不现在就跟我回家！”

回头观望，那客船已经停泊了好一会儿，码头上一些送亲的家属正在挥手告别，黛玉拎着一个和小小的包袱，上船，回头！

挥手告别——

小时候的自己最怕离别，第一次的离别，她永远的失去了母亲，而第二次的离别她失去了父亲。来到了新家，也是每每面对离别——

父母、兄长、云，还有今日的李牧和如月，滚烫的泪水迷蒙了黛玉的双眼。

今后，再也不送离别了，送与被送，都不要——

走上甲板，越过与船下亲友依依惜别的人群，她的目光看到码头上那傲然独立的冰紫色，飘起的衣角漫卷，苍天大地似乎也要为之失色，被这样的男子喜欢应该是荣幸吧，要不是与云的许诺在先——

想要悄悄的隐到众人身后，不再看！却发现柔情的深眸已经对上她的，隔着千万人，他依然很清晰地找到她，他缓缓的用嘴型说出两个字“等我”

泪水终于化作成串的珠子坠落不止，心忽然一颤，等……又是等待？他们为什么都要她等待？看到他的唇语，她的心竟然有期盼和欣然，难道自己对她的感情要比想象中的要深的多，复杂的多？

被这一想法震到，黛玉有些心慌的向舱内走去，恰逢船起航，巨大的惯性让她的身子猛然一晃，身子一个踉跄，看着茫茫的河水，黛玉闭上眼睛，天要亡我——

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抓回，一双纤长、细白、玉一般堪比堪比女子柔夷的手出现在黛玉的视线之中——

若不这双手较女子的手大，黛玉肯定认为这么漂亮的手只能是女子的！

差点也要脱口而出的‘谢谢姑娘’咽回到肚里！

“姑娘小心哪！”邪魅带笑的声音刷过耳际，黛玉的头皮有些发麻。

“谢谢！”等等，不对，他怎么知道她是女子？

黛玉不解的看着之人，心里不由得郁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嘛带着面纱，邪魅的声音，玉一样的手，不是妖孽是什么？

对啊，妖孽！黛玉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为自己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而高兴。

站在码头上望着遥遥远去的船只，李牧衣袂飘飞。小岱岱，等到大局一定，我很快就去接你，很快！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来到他的身边，等候指示！

“明月他，最后有什么要求？”

“他说，请主子照顾他唯一的妹妹！”

李牧点点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如月，照顾他的亲人是应该的！

看了一眼沉思的主子，黑衣人接着说，“主子龙袍加身的那一天，封她为妃！”

“你比说什么？”这才是他的最终要求么？他曾经说过要答应他任何要求。但是，他刚刚不是才许诺过小岱岱吗？

“请主子纳他的妹妹，如月为妃！”

滚滚的苏水依旧千年如一日的流淌，冲淡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带走了所有的喜怒哀乐！

“走吧！”一声长长的叹息，两人也消失在滚滚的人潮当中！

孤单的河水拍打着河岸，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