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轩,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亲我的澜哥哥!我打死你,打死你!”绮罗已经气愤到抓狂,抓着秦轩的胳膊又踢又打。
“母老虎,放开我,好凶啊!怪不得管家说女人个个都不好惹的!”秦轩边躲边说,一张俊秀的脸上眉头蹙得紧紧的。
“滚出去!”澜拼命忍耐,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冷冷说道。递给我的雪白色丝帕已经被他拿回,大力擦着自己嫩润的唇,状似虐待。
“好凶!再美也不亲你了,我还是喜欢美人姐姐,一直都对着我笑的!”秦轩吐着舌头瞪了澜一眼,对我笑了笑,跑出了房间。绮罗不甘示弱,跳着追了出去。
一瞬间,似乎回到了我坐在办公室里,双手扶着下巴看操场上的孩子们欢快雀跃的时候。无邪的时光,天真的快乐,真的很美好。
“别擦了,再擦都要擦破了。”我拿过澜手中的丝帕,阻止了他的自我虐待。
澜看我一眼,神情有些尴尬。
我看了一眼仍是一派优雅的皇后娘娘,客气说道:“皇后娘娘的心意民女心领了,但是这件事情……算了吧。”
皇后闻言,审视的眼神看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边的澜,不悦的神情一闪而逝,马上回复了以往的温婉,道:“本宫也是好意,苏姑娘想想看吧。本宫就说这些,先离开了。”
说完,皇后优雅地起身离开。
秦轩突然可爱地露出了自己的脑袋,将身体隐藏在门后,瞅着我笑道:“美人姐姐,你要不要和小轩儿一起去义宝斋吃豆沙粥?那里的豆沙粥真的很好吃,小轩儿每天晚上都要去那里吃的。”
秦轩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用行动向我表示他说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我笑着摇了摇头。
“美人姐姐,一起去吧,跟小轩儿一起去吧……”秦轩正欲进门,却被澜快他一步关上了房门,将秦轩关在了门外。
“冰山,大坏蛋,快把门打开!我要和美人姐姐说话,快开门!”秦轩将门敲得咚咚作响,但是没有多一会儿就没了声音,估计是被人带走了。
凌见状笑道,“秦轩还真是个活宝,不过也只有他治得了四哥。但是很奇怪,四哥为什么会突然带走了秦上书家的鸽子呢?而且,他们的私交最近密切了很多。”凌面露疑惑之色。
“秦上书家的鸽子有什么特殊?”我诧异问道。
凌点点头,道:“秦上书喜好养鸽子。他所养的鸽子都是信鸽中的上品,传信能力都很强,速度也很快。朝中大臣中有很多人都用秦上书家里的鸽子送过信,一方面是速度快,另一方面是保密性强。让我疑惑的是,四哥怎么会带走秦上书家的鸽子?他是想要干什么?”
“也许是你想太多了,一只鸽子而已,别让自己那么紧张了。瞧瞧你,眉毛都打成结了,小心过早变成小老头!”我笑。
凌闻言淡然笑笑,问我道:“绸羽,你打算怎么应付呢?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不会轻易罢休的。”
我笑,“我想也是这样。”
只要我的人还在圣雪国中,在皇宫里,在澜的身边,麻烦是绝对不会断的。唯一的办法只有离开。这样也好,反正这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计划之中了。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我想要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了,不想带给凌痛苦,不想让澜失望,不想被绮罗和皇后打扰,也不想再看到,那座留给我痛苦回忆的望江楼。
一个月后。
我的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妖娆的悉心照顾之下渐渐康复,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皇后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我的“骚扰”,一有空就会过来跟我唠叨,满嘴皆是秦轩的好,我和澜不胜其烦,但是却也不能说什么。绮罗更是成了常客,而目的也由来看澜增加了一项,那就是帮着皇后在我耳边扇风,只是每次都是她刚开口便被澜堵了回去,因而更加恨我,在撮合我和秦轩这件事情上也更加卖力了。
倚着身后的栏杆,静静注视着凉亭中优雅抚琴的绝色男子,落叶在他的四周簌簌落下,渲染出一副优美的画面。他仿佛是为雪白色而生的,而雪白色也偏偏只适合他。他与我对望着,不时浅笑,黯淡了漫天的光芒,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似乎是置身于仙境之中的。只是,美得太不真实了。
身体好了,再无牵挂,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但是我却在发愁要怎么告诉凌和澜。听凌说,苍月国突然挑起了与圣雪国的战争,大规模的交战一触即发,外面乱得很。我如果说现在要离开,他一定不会答应。但是,皇后每天的软磨硬泡实在快让我受不住了,她也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逼婚了。与其被别人羞辱,倒不如我自己先离开。
想到这里,我转身离去。身后的琴声骤停,我听到了一声琴弦崩断的声音。
竹苑里,妖娆的红色身影正来回忙碌着,见我来了,妖娆马上热情地迎了上来。
“姐姐,你都好久没过来了,还记得竹苑的样子么?”妖娆笑道。
“呵呵,我记得妖娆就好。”我笑,“凌在吗?”
妖娆叹着气摇了摇头,道:“这些天苍月和圣雪一直在打仗,圣雪国连连吃败仗,现在皇上已经有些焦急了,将文武大臣们全都叫过去商议对策了,主子也被一起叫了过去。这些天为了这件事情,主子忙得焦头烂额。”
“不是说圣雪和苍月的国力相当么,那么打起仗来不应该是一边倒的趋势,连吃败仗啊,这是怎么了?”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这次的情况似乎很奇怪,让人很难不产生怀疑。
妖娆闻言,眉头紧了紧,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听主子说,每次圣雪的战略计划都会被苍月很有准备地攻破,似乎早有预料一样,所以朝中的文武大臣们都怀疑圣雪国中出现了苍月派来的奸细。”
“奸细?”这也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呢?苍月每每都能打圣雪一个措手不及,这太不寻常了。
妖娆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道:“姐姐,我都说远了,你找主子有什么事啊?他一时半刻可能回不来,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可以代你转告他。”
“我……”该怎么说呢,直接说我想要离开了么?
妖娆凑近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想离开了。身体已经好了,也就不想在这里继续打扰下去了,即使凌和澜对我再好,这里始终不是我应该长久留下来的地方,我还是应该去找自己的归宿。皇后和绮罗那边,我也快招架不住了。”我苦笑道。
“可是姐姐,现在这个时候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啊!外面正在打仗,情况如何还不知道,你一个弱女子,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这一点别说是主子,妖娆也不能答应!”妖娆语气坚决地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凌,我再想想看。”
虽然不想,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只能不告而别了。不想看他们在百忙之中再为我的事情操心,也不想看到他们伤感的神情。澜,是个任性的家伙,如果告诉他的话,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我偷偷将它藏在了床下。现在,我只需要找一个可以帮我离开的人就可以了,这个人,说难找,其实也好找,绮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打断喋喋不休地夸赞秦轩的绮罗,我突兀地开口道:“帮我离开吧,离开皇宫,离开圣雪国。”
绮罗一愣,歪着头蹙眉打量起我来,犀利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看出两个洞来似的,问道:“你有什么阴谋?怎么突然肯离开了?”
“没什么阴谋,只是想离开了,我不属于这里,当然是有一天要离开的了。这不是顺了你的心意吗?帮我离开吧,谁都不要告诉,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碍你的眼。”我道。
她惊讶地挑眉问道:“也不告诉凌哥哥和澜哥哥?”
“当然了,尤其是不要告诉他们两个。”
绮罗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我点了点头,道:“好,我带你出去。今晚待到澜哥哥睡下之后,你在兰苑门口等着我就好,我会马上赶过来带你出宫去。”
“好,一言为定。”两个人约定好,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
和澜一起吃着晚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精致的侧脸。对于这个说不清楚感觉的绝色男子,我有着说不出的留恋,一想到今后咫尺天涯,再也看不到他绝美的脸,心里还是会觉得压抑难过。
“澜,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挑食了吗?”将几块萝卜夹到了他的碗里,我说道:“我看着你还挑食,要是以后没有我说你了,你岂不是挑食挑得更厉害了?”
“那羽就不要离开我,一直看着我吧,这样我就永远不会挑食了。”他笑得天真可爱,像极了一个不更事的孩子。
“傻瓜,谁都不可能永远陪着谁的。即使没有人关心你这些事情,自己也要懂得对自己好。”扒了扒自己碗里的饭粒,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澜不眨眼睛地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看透一样,他低声开口道:“羽,为什么我感觉你随时都会消失在我眼前?”
我闻言愣住,干笑道:“呵呵,是你想多了,吃饭吃饭!”
澜密长的睫毛颤了颤,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静静地吃着我夹给他的菜。
入夜,我早早地就回了房间装睡,其实则是将包袱抱进了怀里,等待澜睡下。
飘渺的琴声传来,低且慢的调子,夹杂着弹琴人的声声轻叹,听得出弹琴人压抑哀愁的心绪。澜,你是造物者最完美的杰作,是天之骄子,是最应该得到快乐的人。现在,你已经可以说话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忧伤呢?这样眉头紧锁的样子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
看着澜回了自己的房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没多久之后便安静了下来。我又等了一会儿,料想澜已经睡下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包袱踏出了房间。从房间到兰苑的门口,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但是我却走了很久很久。这里的每样东西我都觉得很留恋,很舍不得,抚过秋千的铁链又去摸那顶着红色蜡烛的架子……
兰苑里的每样东西留给我的回忆都不止留恋那么简单。在这里,我见证了澜变快乐的过程,感受到了他们给我的温暖、关怀,还有很多很多。
刚踏出兰苑的门,就听到了绮罗压低声音的抱怨,“贱奴,怎么那么慢,我都等半天了!”
我没做解释,只是淡然说道:“我们走吧。”
绮罗瞪我一眼,带着我借着夜色的遮掩,匆匆走了一段距离。前面的烛火光芒若隐若现,我依稀可以看到一辆停靠在河边的马车。
绮罗指指马车,对我道:“快坐进去,贱奴。”
我点头进了马车里,绮罗则坐在外面驾车。她的动作很迅速,几乎是我刚在马车里坐下她就催动了马儿,我的身体一歪,还好没有摔倒。看来她真的是迫切地希望看到我离开了。
“贱奴,出了皇宫之后这马车就送你了,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本郡主可不管了!”绮罗道。
将马车送给我?呵呵,她还真是大方,即使在最后一次对我大方一次我也记住了。虽然我不会驾驶马车,但是这东西还是有点儿用处的,最起码将它卖了,可以为我换来更多生活用的银两。
“谢谢你了,绮罗!”
绮罗冷哼一声,放慢了车速,转移了话题,“贱奴,不许出声,要出皇宫的门了!”
我闻言,赶紧闭紧了嘴巴,屏气凝神。
“瞎了你的狗眼吗,看到是本郡主还敢拦车!”绮罗不悦地叫嚷道。
为难的男子声音传来,“郡主,别难为小的们啊,现在是特别时期,上面吩咐下来了,进出的马车一定要仔细检查。您行行好,别让小的们难做吧。”
“不行!本郡主的马车说不让你们看就不让你们看,要说理,找皇后娘娘去说!”绮罗说完,再次催动了马车,听到车辙缓缓向前的声音,我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看来我们成功地离开了。
只是下一秒马车再度停了下来,这一次绮罗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凛哥哥。”
翰雪凛?他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呵呵,绮罗这么着急出门是为什么?心里既然没有鬼,为什么不能让门卫看上一看?”翰雪凛笑道。
“凛哥哥,你就放绮罗过去吧,我的车里真的没有什么。”绮罗撒娇道。
“哦,绮罗不肯给他们看,给凛哥哥看看总可以吧?”翰雪凛话音刚落。车帘马上便被人掀开了。翰雪凛看到坐在车里的我,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邪笑道:“怪不得绮罗不肯给人看呢,原来车里是有‘贵客’啊。”
“凛哥哥……”
“这么晚了苏姑娘是要去哪儿啊?怎么倒搭上了绮罗的顺风车了?”翰雪凛将帘子撩得更开,笑道。
我与他对视,没有回答。
“凛哥哥,人你也看过了,可以放我们出去了吧?”绮罗小声道。
翰雪凛邪笑着摇了摇头,道:“绮罗,这次凛哥哥不能答应你了,因为,苏姑娘实在太‘重要’了,呵呵!”
“凛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绮罗不解地问道。
“绮罗不知道咱们圣雪国出了苍月国派来的探子么,所以圣雪国才会连连遭遇败仗。本来我和五弟还在想这探子到底隐藏在何处呢,现在看来,呵呵,我可以向父皇去复命领赏了。”翰雪凛盯着我的眼神就像是捕捉到了猎物一样的眼神,面露寒光。
“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我脸色不悦地问道。
“意思就是苏姑娘不能离开。因为我怀疑你就是苍月国派来的探子,将探听来的情报告之给了苍月国。你说,我怎么能放你离开呢?”
“你胡说,我才不是什么探子!我一直呆在宫里,澜的身边,根本没有机会和可能接触到情报,你血口喷人!”我有种陷入阴谋中的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我只说你是探子,没有说你是唯一的探子,也许你还有别的同党也说不定啊!呆在九弟的身边也不是可以蒙混过去的理由,苏姑娘总不是和九弟形影不离的吧?比如现在,苏姑娘不就离开了九弟吗?圣雪国才连连遭遇战败,苏姑娘就要离开,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翰雪凛冷笑。绮罗听得迷糊,眼光在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停穿梭着。
“翰雪凛,你凭什么说我是苍月国的探子?只是因为我在这个时候要离开?这恐怕不能让人信服吧?”
“不,我有很多理由。现在,我就一一说给你听。那块黑衣人夜袭天牢落下的令牌就足以说明你和苍月国有特别的关系。他们豁的出去夜袭天牢,就证明安少瑾是对于苍月国来说很重要的人,那么,与安少瑾有着夫妻关系的你,凭什么不应该被怀疑?他是你的夫君,你们两人一相见,他居然狠心地推掉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不觉得这一出戏演得太过了吗?我想,将这一切归为‘苦肉计’三个字更加合适吧?最后,我反问苏姑娘,如果一个人心里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为什么要趁夜深人静时离开,并且是在凌和澜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不觉得你欠他们两个人一个解释吗?”翰雪凛得意洋洋地为我添加着罪名。
而我颤抖着身体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怎么能说那是苦肉计呢?把我失去的小生命说成是迷惑众人的苦肉计,这样的说法是我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翰雪凛,你诬陷我!我根本就没有做过!”我激动地冲下马车,双手攥拳,用力捶打着他的身体。
翰雪凛不悦地躲闪着我的攻击,对身边的人使眼色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治住这个疯女人啊!”
门卫们闻声而上,分别扯住了我的两条胳膊,将我从翰雪凛身边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