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等到与翰雪凛和绮罗汇合,司徒凌将我和澜先行送回了皇宫里。太医给我们两个人把过脉,喂给我们每个人一颗药丸。这药丸苦得厉害,我想它的成分之中一定有黄连。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却被澜先我一步按住了我的嘴巴,这一下子,只能忍着苦将药咽了下去。
他见我咽下了药,表扬似的对我笑笑,递上了一小碗水。我喝了一小口,在尝到滋味之后,马上端起小碗全部灌进了自己的嘴里。蜂蜜水啊,简直是解救我于苦涩之中的宝贝。
谁知道最后一口才刚下肚,就是一阵恶心感浮了上来,我赶紧低下头,恰巧吐进了不知时何时放在这里的铜盆里。澜也扭身背对着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正在大口吐着。黑紫色的秽物吐到了盆子里,真把我吓坏了,我吐的这是什么啊?
连吐了好几口,身体舒服了好多,直到我觉得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才慢慢爬回床里面,大口喘着气。小丫鬟贴心地端走了那个铜盆。
太医捋捋自己的胡子,笑道:“好了,九皇子和苏姑娘体内残存的余毒已经全部排出来了。苏姑娘腹中的胎儿无恙。”
司徒凌闻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道:“有劳太医。”
“这种蛇的毒性算不上特别强,但是体内的毒素若是多了、解得慢了,一样会致命。九皇子这次无碍,多亏了苏姑娘及时为他吸出毒血啊。”
翰雪澜闻言,转头看向我,明亮的双眸中透着水水的光泽,简直是深情到了极点。他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些什么人在场,就这样一直深情望着我,害得我觉得紧张得要命,只得假装累了,窝进被子里装起了鸵鸟。
还是更习惯他冷冷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现在的眼神温柔无比,但是却让我难以消受了。
“绸羽?”司徒凌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做回应,仍旧将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
司徒凌许是认为我睡着了,压低声音对翰雪澜道:“澜,你真的……决定了么?”
没有声响。所以我不知道翰雪澜是怎样回答的。
“澜,绸羽她只是到圣雪国来暂住的,她有夫君,而且也有了那个男子的孩子……虽然我不太清楚她和那个男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应该还是惦念那个人的……”
不知道翰雪澜做了怎样的回应,反正最后我只听到司徒凌长长一叹,不再言语了。
虽然我并不聪明,但是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还是可以隐约地猜到些什么了。忍不住觉得苦恼,既然已经知道澜对我的心意,就回不去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了。怎么办呢,我并不想伤害澜啊!
不过我和澜才认识没多久,也许他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出自于我今天救了他的感动,并非他所以为的那种感情。对,找机会跟澜说清楚,他就不会弄错自己的感情了。
我刚想到这里,就是一声高亢的女声传来,“澜哥哥!”这声音,不用看人,我也知道是那个刁蛮的绮罗郡主。不过托她的福,我可以借由这个机会醒来,不用再继续闷在被子里装睡了。
见我醒来,澜温柔地看了我一眼,下一刻,凛冽的眼神马上向绮罗射去。绮罗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一脸被吓到的样子。绮罗身边的翰雪凛则是一脸玩味的样子,探究的眼神在司徒凌、翰雪澜、绮罗还有我四个人之间穿梭着。
绮罗被翰雪澜瞪了一眼,马上换上了温柔的语气和表情,跑到了翰雪澜面前,说道:“澜哥哥,我听说你被毒蛇咬伤了,真是吓坏我了!还好你没事,看来,这次带这个贱奴一起去是对的!”
绮罗说完,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觉得自己买完东西后觉得那东西物有所值一样的眼神。这个丫头真的让我觉得越来越不爽了!
她也似乎总是学不乖,贱奴、贱奴叫得上瘾了,被吼过多少次还是改不过来,所以,这次她又不意外地收到了司徒凌和翰雪澜的凛冽视线。
瘪瘪嘴,绮罗委屈地说了一声,“你们都这么护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一直没有开口的翰雪凛似乎看够了笑话,慢悠悠地上前开口道:“九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居然被蛇咬伤了,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儿才好啊!”
这一听就是幸灾乐祸的语气,司徒凌和我均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翰雪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仍旧只是专心地望着我。
绮罗一见这情景,疯了一般地推着我的身体,吼道:“你滚你滚,不许你看澜哥哥,给我滚出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明明是翰雪澜看我的好不好,她干嘛要怪罪到我的身上?
翰雪澜眉头微蹙,一把推开了正在折磨我的绮罗。绮罗毫无防备地倒退好几步,正巧跌进了翰雪凛的怀里。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翰雪澜,眼中溢出了泪珠来,哽咽道:“澜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动手?哼,我要去告诉皇后姨娘,一定要她把这个女人赶出圣雪国去!”
翰雪凛扶正了绮罗的身子,一脸笑意地对翰雪澜道:“九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这样对待绮罗呢?她一听说你被毒蛇咬伤的消息,可是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呢,你可是太伤她的心了。”
听了翰雪凛的话,翰雪澜面若寒霜,修长的手臂微微抬起,指向了门口。翰雪凛似乎没有想到澜会这样不给他面子,当即敛住了笑意,面露凶光。
“四哥、绮罗,绸羽姑娘是我的朋友,她现在有了身孕,需要好好休息,请二位不要打扰她了。”司徒凌起身说道。
“什么?凌哥哥你说这贱……女人有身孕了?”绮罗听到这消息马上就炸开了锅,愤恨地看我一眼,然后指责似的看向翰雪澜,“澜哥哥,原来你和她……”
“绮罗,你胡说什么呢,在我带绸羽来圣雪国之前她就已经有身孕了。”司徒凌解释道。
有点儿不满司徒凌说出我怀有身孕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对他们说出来呢,没这个必要吧?
绮罗的脸色瞬息万变,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心地抓着司徒凌的袖子笑道:“哦,原来是凌哥哥的孩子啊,太好了,真的把我吓坏了……”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绮罗,别胡说!”司徒凌斥道。
看着这些人,我真的觉得很头疼。翰雪澜微冷的眼神看向司徒凌,似乎想要看穿什么一样。司徒凌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去,避开了翰雪澜的注视,道:“我还有事情要查,就先告辞了。”
翰雪凛貌似不在意地开口问道:“五弟要查什么?也许四哥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司徒凌闻言,类似嘲讽地一笑,道:“不劳四哥费心了,区区几条毒蛇,相信我问过看守狩猎场的侍卫们便可以问出些所以然来了。”
翰雪凛眼神骤冷,“五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狩猎场位于郊外,且植被茂密,草木丛生,有只蛇冒出来也不足为奇吧?”
“哦,四哥说的也有道理,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更该去问问那些侍卫了,连狩猎场都清不干净,还要他们做什么?!”司徒凌也不退让,兄弟两个人以眼神过招。
也许真的如司徒凌所说,皇室中的纷纷扰扰远比我所想的要复杂得多,我看不明白,也不想懂。我只知道,翰雪澜没有出什么事情,这就是我最乐意见到的了。很想逃,暂时避开翰雪澜带给我的烦恼,以及这几人的喋喋不休。
起身下了床,在翰雪澜不解的注视下,我走到司徒凌面前,道:“我想去竹苑呆一会儿,有段时间没见妖娆了,很想她。”
司徒凌收回同翰雪凛对视的目光,看向我,道:“好。”
翰雪澜刚想起身,便被绮罗拦下了,“澜哥哥,你脚上有伤,别乱动了,让绮罗陪陪你吧。”
“是啊九弟,也别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翰雪凛插嘴道。
趁着他们留住翰雪澜的功夫,我跟着司徒凌离开了兰苑。也许无视翰雪澜对我的关心是我的不对,但是此时此刻,我实在觉得很头痛,只想避开他们。
“凌,你在狩猎场里说要回宫后再告诉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边走边问,司徒凌闻言身体一颤,站住不动了。
“那个是……绸羽,澜他已经认定你了。”司徒凌在我焦急地注视下低声开了口。
“认定?”我不解。
“是。”他点点头,“他在你额头印下一吻,就证明他是认定了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
我闻言,身体微颤,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
“澜的母妃若妃娘娘是圣女族人,在圣女族,有这样一个传统,族中男女,若是爱上了一个人,就要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一吻落下的同时,也等于是向天起誓,证明自己认定了对方,将对方视为命中唯一,一生一世对他(她)不离不弃,不会再对这个人之外的任何人产生感情。如果他们做不到,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那么就会得到上天的惩罚。我听宫里的人说起过,那时候作为舞姬献艺的若妃娘娘就是对父皇一见钟情,用这一吻表达了自己对父皇的爱意。绸羽,澜他对你……证明他已经认定了你,不会改变了……”司徒凌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我的心上,让我一时忘记了呼吸。
澜,你确定你的行为不是一时的孩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