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吉祥庄热闹轰轰,上上下下一片喜庆的气氛。灯笼从大门口一直挂到庄子,映红了整个走廊。敲锣打鼓的声音从早上开始连续不断,已经是午夜听起来还精神抖擞。
大厅中,一对新人全身红装,两人羞涩地牵着大红花。男人满脸喜气,看着高堂上的吉培培心里那个乐呵。转脸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小云,脸上的笑如同开了花般。
今日,整个庄子都洋溢在喜气中,从小到老没有一个不开心的。这还不只,当铺的、妓院的、赌场的,今天全部关门都上这来了。听说今日到场的客人都不简单,女子都打扮得如花似玉,希望也能找到个如意郎君,让幸福那天早日来临。
“一拜天地!”站在旁边的丫头小翠大声地吆喝着,不时看看周围的姐妹们。
新人恭恭敬地转身对着外面的天空行了个大礼,然后转身微笑地看着高堂之上的吉培培。照礼说,高堂应该是年纪稍微大些的人,可是小云自小在司徒王府长大早已无亲无故,风凌也是如此。以前老太妃在,现在老太妃去了,司徒仁又不知下落,坐上高堂的人自然只有吉培培。
“二拜高堂!”两人继续行了第二次礼。
吉培培兴奋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本该四年前结束的爱情,小云为了她的归来将爱情短跑延续成了马拉松,差点让幸福从身边溜走。对此,她心里有愧。现在看到他们在面前行此大礼,感动得让她热泪盈眶。
“老大……你看!这可是大喜的日子……”站在旁边的娟儿全然看在眼里,凑过吉培培身边小声地说道。
吉培培发觉失态,低下头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也不想这么感性,可是那眼泪就总是如此冲动。
“夫妻对拜!”小翠吸了一口气,喊出了最后一个礼节。
红头巾下的小云已经是泪流满面,吸了吸鼻子欠了欠身。站在旁边的风凌已经感觉到小云的颤抖,他知道她对吉培培的感激。
“好好好!风凌,今日我吉培培将最宝贝的妹妹嫁与你为妻,你是否能一辈子好好呵护她?”吉培培受完了最后一个礼节,按照现代教堂的模式说出了对风凌的要求。虽然心里知道风凌是个好男人,但是这特别的日子,她想听到他对小云一辈子的誓言,也算对小云有个交代。
风凌强忍住心中的兴奋,接过落雪手上的热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他的脸上写满了虔诚和自信道:“风凌谢谢十……。”话还没说完,他感觉到有些不对,赶紧把称呼改掉继续说道:“谢谢姐姐对风凌的如此信任,风凌会用生命来呵护小云一辈子。”
隔着红盖头,吉培培虽然看不到用小云的脸,但她知道小云此刻的心里有多么地幸福。‘用生命呵护一辈子’这可是每个女人需要的誓言。一段用四年光阴等来的爱情,能有如此的结局对谁来说都是美好的事情,更何况小云一直是非常知足的女人。
看着吉培培走了神,站在旁边的娟儿用身子撞了撞道:“姐姐……姐姐……”
吉培培冲着旁边傻乐的落雪招了招手道:“哦!对对对!我光知道高兴了,落雪把我昨天包好的红包拿来。”
“来了,来了……”落雪被吉培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捧着手上的红绸盘子迎了上去。
这大红包可是吉培培弄了一个晚上弄好的,里面装着可以买下十几个吉祥庄的银票。吉培培想过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选择离去,至少也要留些东西给小云。这些年来吉祥庄的所有生意都是小云一手打点,她知道只有自己不点头,小云绝对不会拿走半分钱,今天借着这样的名义也算顺水推舟了了心愿。
这本来就是当地的一种风俗,由老一辈给小一辈红包,图个好意头。风凌没有多想,顺手接过吉培培递过红包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
小云缓缓地走了上去,扑通跪在了地上,抽咽声越来越清晰。在场的人也都能明白她此刻的感受,周围即可鸦雀无声。
“起来!起来!傻丫头,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可别把脸上的妆给哭花了。”吉培培连忙将小云扶起,听着小云的哭泣声,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强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耸了耸肩告诉自己不能让小云更伤心。
“不!”小云使劲地摇了摇头,她挣脱了主子的手继续说:“姐姐,说什么你今天都要受妹妹这个礼。”
说完,小云连续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红盖头差点从滑落。吉培培这回可是忍不住了,泪水一下全流了下来,滴落在小云的红头巾上。
“看看……看看!今天你可是新娘,别哭了,乖起来!姐姐受了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吉培培吸了吸鼻子将地上的小云拉了起来。
姐妹情深这样的场面让在场的人都受到了感动,让喜气的场面一下凝固了。纷纷低头用袖子擦擦泪水,有的忍不住干脆转身不再看他们。
“高兴点!高兴点!你们都怎么了,今天可是小云姐姐大喜的日子,高兴点,姐姐……”娟儿扯了扯吉培培的衣服。
“送入洞房……送入洞房……”吉培培接着娟儿后面的话道。
落雪迎霜跑到最前面,拉起地上的红绸子硬扯着两人往后面的屋子走去,将两个新人带进了洞房。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吉培培心里有太多说不出来的心里话。其实她心里有些失望,因为今天司徒仁和龙逸凡都没有出现。看着外面天空的星辰,她再幻想着自己也有那么一天,只是不知道身边那个男人会是谁?
“姐妹们,大家肚子也都饿了,走!到院子里吃去、喝去!”落雪两手叉腰,学着吉培培以前的模样大手一扬走出了大门口。
“走走走!大家高兴高兴!”吉培培被落雪的话拉回了现实,跟着落雪的步伐带着大队人马往院中走去。
院子里早就布置好一切,桌上的菜式各式各样,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无所不有,让已经饿得不行的吉培培口水都流了下来。第一个扑到桌面上,本来摆好的淑女形象全然消失,狼吞虎咽地就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吉祥庄的人自然也见怪不怪,只是惹得请来的贵宾捧腹大笑起来。不过早就传闻吉祥庄的老大毫无女子矜持,没想到闻名真不如见面,不佩服都难了。
“哇……你们可真容易招待,光看着我吃就够了?”吉培培抬头看到众人的目光,也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用长长的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油水,伸手抓起一只鸡腿就大吃起来,又惹来了不少笑声。
大笑过后,人们纷纷上了桌开始今天晚上的盛宴。就连今天守门的护卫也都已经坐了上来,大门敞开着,没有了任何防备。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喜气的敲锣打鼓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耳朵。吉培培歪着脑袋扫了四周一眼,今天敲锣打鼓的兄弟们好像都坐在旁边那桌,那这声音从何而来?
娟儿站起身走到敲锣的老王身边,小声地询问道:“老王,你们的兄弟不都过来了吗?”
老王也觉得奇怪,今天所有迎亲的队伍都已经收工,坐在附近的桌子上吃上了饭,难道还有拿下的不成?不可能!
“我去看看!”老王疑惑地看着娟儿,赶忙起身第一个冲到外面看个究竟。
不到几秒,老王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额头上汗水直流,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看到这样的场景,在场的侍卫们全体戒备,拿出手里的家伙非常默契地冲向了门口的方向,把门用人墙堵了起来。
吉培培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着,想象着何人会此时来闹场?而且这样的闹场方式还有些不对劲。怪了!眼皮怎么老是跳?这让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把手上的油全都擦在了桌布上。
“走!我们也看看去!”
“姐姐,您还是别去了。”娟儿心里真是不放心,要知道有能耐闯吉祥庄的人肯定不简单。现在吉祥庄已经没有了司徒王府这样的后台,要是真碰上个特别厉害的,她心里有些没有底。
“怕什么?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在姑奶**上动土!”吉培培用力一把拍子了桌子上,气呼呼地迈开步子往门口方向走去。
大门口,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精神。轿夫们抬着大红花轿,高头大马上坐着满身后装的男人,男人脸上写满了幸福,眼神中流露出期待和兴奋。
“大胆!这里可是吉祥庄,轮不到你们如此猖狂!”站在门口的老王一眼认出了马上的男人就是莫少风,故意将嗓门放大,希望老大能听到声音后有所防备。
“就是知道这里是吉祥庄,本少爷才会如此谦和,还不给我退到一边去!我可不想对培培姑娘不好交待。”马上的莫少风并无退让的意思,拉着缰绳来到了老王面前。他怎么不认识府上的老王,要不是给吉培培面子,对这些下人绝对不会客气。
“来人!把这不要命的家伙给轰走!”老王也不敢示弱,挥了挥手身后的一群人都拥了上去。
这些身份的人对莫少风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一个眼神扫下去,身后的侍卫全都一拥而上,稀里哗啦一顿下来,吉祥庄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前面那阵人风刮来,差点把刚走出门的吉培培吓得摔倒在地上。她横眼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莫少风,没想到这小子最卑贱的一招也用了出来。可惜,她吉培培也不是省油的灯,往前迈了一步指着莫少风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卑鄙小人!”
“我视你为掌中宝,你却不将我放在心上,偏偏要喜欢那个该死的司徒仁。就算你不爱我,我莫少风今生也要抢你回去拜堂。来人!”莫少风并没有心软,飞身下马就想把吉培培奴走。
可惜,暗地里的人可不会同意,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把宝剑挡在了吉培培面前。随即,吉培培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揽入怀里。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吉培培没有危险感,倒是充满了安全感,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暖意升起。
司徒仁没有回话,将怀里的人儿推了出去,挡住莫少风刺过来的利剑,两人在吉祥庄门口大打出手。
十几个回合下来,司徒仁被伤了好几处。这也难怪,这些日子他只沉寂在美酒中,功力自然退步不少,哪里是莫少风的对手。
见状,吉培培心慌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伸开双手想挡住莫少风的再次来攻。莫少风一心想置司徒仁于死地,这一剑使出了全身功力,看到吉培培迎上来心一惊来不及收回来。眼看那剑就要刺入吉培培的背心,一个身影冲黑暗中跳了出来,硬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剑。
“不……”
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在静夜中回荡,刺入了每个人的心房。
“表弟……表弟……”司徒仁第一个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抢前一步将龙逸凡的身子接住。
这一剑不偏不倚刺穿了龙逸凡的心口,鲜血不止地往剑上流下,很快映红了地面,也映红了龙逸凡和司徒仁的衣服。
“哈哈哈!今天真是时候,两个都来了,省得本少爷的麻烦!”
还没等司徒仁的泪水涌出,莫少风举起剑就向毫无防备的司徒仁刺去。吉培培恍然大悟,面对着莫少风的长剑将身子顶了出来,让这一剑稳稳地刺在了她的肩膀上。
“絮儿……絮儿……”龙逸凡吃力地举起满手血迹的手,拉住了吉培培的手臂,让她整个人倾向司徒仁的怀里。
吉培培不知道龙逸凡这些年为寻找曾经伤她的毒药,已经以身试药多年,身体里藏着不少毒气。这一剑又刺中心口,毒气一下贯穿心脉,还没等他再次仔细看看吉培培一眼,他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而莫少风看到吉培培被自己伤到,手上的剑跌落在地,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吉培培伤心过度,用尽全身力气捡起地上的宝剑,用力刺了出去。
“你……为什么……”莫少风捂住胸口看着血流全手的吉培培,无力地握住刺入身体的剑。
“楼兰王到!”
一声长吼,另一个男人在左拥右护下出现在大家面前,看到受伤的吉培培,二话没说一张掌打在了莫少风胸口上。
“不……”吉培培大吼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你确定不再考虑?”男人失望地看着眼前艳丽的女子。
“不……”女人非常坚决地回道。
男人转过身去,看着天边即将升起的红日,眼神中充满了伤感之情。停顿了一阵,继续说道:“再我没后悔之前,你走吧!”
女子毫无任何留念,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转身走出了那里华丽的大门。
大门口,一位衣着朴树的男人迎了上来,脸上洋溢出幸福的气息。女子上前挽住了男子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小路走去。
“你真不后悔做我司徒仁的娘子?”
就在三岔路口,男人停了下来,两手放在了女子的肩膀上温柔地说道。
“我吉培培生死司徒仁家的人,死是司徒家的鬼!”
女子哈哈一笑,指着男子的鼻子,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个香吻。
男子没再多问,拉着心上人的手,两人在一双刺心的目光下消失在晨曦之前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