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我走到大沙河的时候,心里突然隐隐地害怕起来。这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中心地带,方圆好多里不见人烟。
但是箭已发出去了,除了奔着目的去,回不了头。
我只是急急地走着,不敢跑。据说,晚上走夜路,是不能跑的。过了一坐石桥,走到河的另一边,开始要爬坡的时候,突然,我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火堆。还有几个人在说话。
在发现的那一刹那,我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不因为在漆黑的夜晚,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发现了人而感到兴奋。这条公路从山上斜直下来,一直下到河边然后一个急拐顺河而下。这个不知是哪个修路设计者的这一杰作让那些从外地来到这山里收木材的许多车辆在此一冲下河,有来无回。
村里人说这是个很凶恶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孤魂野鬼。
我悄悄地停下脚步,死死地盯住那堆火边的几个人。他们旁边还有一辆小货的。几个人全是男的,最大年纪的约有四十多岁。可能是邻乡的也可能是邻村的还可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但是因为我长年在外读书的原因我一个都不认识。
乡里的男人都很老实,平日一个人的时候一般不敢对陌生女子怎么样。但是几个男人在一起,又是这么晚了,他们的胆量可能会猛长。而且我看上去又是这么弱小的一个姑娘。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让自己冒这个险,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的衣服是黑色的,宽宽大大的穿在身上看不出来性别。红色的围脖早在爬山的时候就取下来了,在我的口袋里还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这时候我把袋子拿出来套在头上,把头发都拢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孔。我把手放在衣服口袋里,手里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术刀。屏住呼吸,轻轻地从他们的身旁走过去。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又说又笑的。
我祈祷他们不要发现我。但是失望了,就在我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中有两个人先看见了我,接着都发现了我。我一边若无其事地飞快向前走,一边暗暗地防备着。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前来犯我,我的手术刀会毫不留情地向着他们的颈动脉划过去。但其实在火光的微弱照耀下,从头到脚一身黑走路轻快的我就如幽灵飘过,他们根本就看不清。他们可能不相信他们自己的眼睛,所以一时都忘记了说话,呆呆地看着我。
黑夜里,人的视线看不远,我估计自己在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可及的距离时,快速地躲进旁边的树林,藏在一棵大树后。其实我也怕,农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受阿婆的鬼故事熏陶,怎么能不怕山鬼野怪。但是我还算是学习了些知识,知道有的人和鬼比起来,绝对是人可怕。所以在荒郊野岭的黑夜里孤身一人的我对几个陌生男人的恐惧超过了我对鬼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