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虎则像喝醉了酒一般在原地摇摇晃晃。江遥那一掌用上了神通,让他腰腹那部分的空间产生了扭曲,脆弱的内脏都被撕裂。腰间锁子甲的碎片一块块跌落下来,他捂着伤口,强撑着不肯倒下。
独眼虎犹不愿相信,自己竟被这么轻飘飘的一掌秒杀了。
死神的脚步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独眼虎再不情愿也得步入黄泉。他控制不住身躯的战栗,伤口随之扩大,更多鲜红的液体自盔甲裂缝中渗出来,将他下身染得血淋淋一片。他撑了片刻,终于“咚”的一声栽倒,生机彻底断绝。
酒楼里响起一片欢呼声,沙刀帮众们耀武扬威地鼓噪起来。
门外的人群则一哄而散,只有少数几个死忠留了下来,想劝大小姐跟他们一起逃走。
“烈阳哥……”少女花容失色,嗓音颤抖,泪花闪烁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旁边佝偻老者苦口规劝,但少女好像失了魂魄一般,充耳不闻。
另一个死忠望着少女惨白的面颊,冲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一名壮汉将少女打横抱起,匆匆消失在街头。
酒楼里,李大彪小心翼翼地守在江遥身边,看他脸色有了些好转,才问:“公子,宋帮那些人该怎么处置?”
江遥横了他一眼:“怎么处置?抢钱抢人抢地盘,痛打落水狗,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
李大彪点头哈腰,称公子教训得是,见江遥又闭眼运功,便开始吩咐人手办事。
过了一会儿,江遥睁开眼,发现李大彪还在身边,皱眉道:“你怎么还没动手?迟了就不怕别人捷足先登吗?”
李大彪赔笑:“俺已经把兄弟们都派出去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公子,关于那宋小姐……”
“怎么,你对她有意思吗?”
“没有没有,俺哪有这个胆子。俺是说,那小娘模样长得周正,公子要不要把她抢过来……”
“色迷心窍!”江遥瞪着他道,“那小丫头对我恨之如骨,我能把她留在身边?你是诚心害我吧?”
“不不不,俺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头目贼笑道:“公子不必担心,您可以砍断她四肢,拔光她的牙齿,保证她一辈子死心塌地地跟着公子,嘿嘿!”
“……”江遥目光落在那小头目脸上,半晌才道,“本公子看起来很像变态吗?”小头目面露惊惶之色,懦懦后缩。江遥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大彪,右手重重按在桌子上:“把她杀了,以绝后患!天黑之前,我要见到她的人头!”
李大彪诺诺应是,亲自赶往宋帮执行这个任务。
江遥回到阁楼休息了一会儿,腰上的伤越来越痛,几乎起身不得,感觉可能伤到了椎骨。
他运气活血化瘀,调息须臾,将痛感暂时压下,但腰下部位运动起来还是很不灵便,走动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大。看来两三日内不能与人动武,也不能练枪。
他便叫人搬来箭靶、木桩和稻草人,摆放在四周,用来训练飞刀。
暗器靠的是腕力和眼力。江遥以前准头不错,不过现在力量大涨后反而有些不适应了,经常偏离目标。训练了一下午,终于渐渐找回感觉。
如今以他的力量,能隔两丈远将箭靶洞穿。但对于能用冰墙护体的李景明来说还远远不够。
日落时分,李大彪带着一个木匣子回来,呈在江遥眼前。江遥揭开匣盖,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女子的头颅,沾满血污的长发散乱地盖住了面目,李大彪颤着手拨开发丝,死者呆滞的双眼正瞪着两人,似乎散发出强烈的怨气。
江遥也怔了好几秒。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看到如此残酷的场景心中不由抽动了一下。
血淋淋的头颅,面貌狰狞而扭曲,一点也看不出是白日里那个清丽如莲的少女。
无论生前有多么美丽,耀眼,尊贵,死后都是一抔黄土,化作烟云。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宋老鬼若知道自己女儿落得如此下场,昨晚是否还会为了一点钱财而搏命呢?
“公子?”李大彪的嗓音有些干涩,“要不要把她埋了?”
江遥回过神来,挥挥手道:“埋了吧!”他看着李大彪紧张的脸色,心想这么一条粗壮大汉居然会害怕一个死人的头颅,说出去真是个笑话。
李大彪盖上木匣,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捧着匣子转身就走。江遥出声唤住他:“等等。”
李大彪肩膀抖了一下,回头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怕鬼吗?”江遥问。
“呃……”李大彪迟疑了半晌,才回答,“小时候是不怕的,现在有些怕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怕的?”江遥饶有兴趣地追问。
李大彪低沉缓慢地道:“大约是在半年前的一天早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老四穿着血衣站在床前,说自己死在了外地。两天后果然有消息传来,老四遇到了桃花刺客,货物被劫走,人也只剩半截身子回来,其他部分至今还没找到……”
“哦……”江遥点点头,“节哀。”
李大彪躬身告退。
江遥用罢晚餐,继续练刀。三寸短芒在他指间玩得越来越熟稔,墙上、地板、屋顶、窗台都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孔,那是飞刀没柄而入留下的痕迹。
一直练到半夜,江遥叫人来收拾房间,自己换个地方睡觉。
第二天,江遥还没起床,李大彪在门外禀报:“公子,何半仙来拜会您了。”
江遥躺在床上,腰间隐隐发痛,心情十分不好,语气恶劣地问:“何半仙是谁,我跟他有交情吗?”
“何半仙是城里最有名的算命先生,会画符捉鬼,策算阴阳,还能驱灾解祸……”
江遥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道士没有任何兴趣,如果来的是个武力高强的战士他说不定还能打起点精神,现在他只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他是来给宋老鬼报仇的吗?”
“不是,他是听说了公子您的威风,十分仰慕……”
“他会算卦是吧?你让他算一算,我今天会不会见他。”
江遥赶走李大彪,又睡了个回笼觉,临近午时才起床。这时何半仙已经离开了,留下话说明日再来登门拜访。
李大彪向他禀报了昨天沙刀帮众抢占地盘的成果,江遥耐着性子听完,指示李大彪继续努力,然后上顶层阁楼去练飞刀。
昨天他特意交待过了,所有的箭靶都换成木偶,身前用半尺厚的实木挡着,模拟与李景明交战的场景。
练至半夜,总算能用飞刀刺穿半尺实木、伤及后面人偶。但这却是在他蓄了半天气的情况下做到的。而且这一下用力过猛,牵动了腰椎上的伤,骨头好像又裂开了。他痛得龇牙咧嘴,不得不放弃继续训练的打算,专心修气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