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们并未将死局布置给我们,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是吗?”白鹭歌边说边用余光看暮夜。虽然有狐狸面具挡着,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可她总觉得在说出这些话之后,暮夜的气息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却很令人不安。
这股气息周佳欣是感觉不出来的,是刚成为能力者的白鹭歌才具备的洞察力。
白鹭歌晃晃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可是为什么?”暮夜反问白鹭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相同意思的问话,与其说是在问她,倒不如说是暮夜自己陷入了思考中。
“我怀疑Z大的深层里世是人为所致的。”暮夜说,紧接着在巡逻学生进入前使用了瞬移,将白鹭歌和周佳欣带离了实验室。
白鹭歌感觉到眼前一黑——有着淡淡的灰尘味还有封闭的空间,是体育仓库。
周佳欣呛得咳嗽了两声,又连忙说道:“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跟拍大片儿一样,好紧张,好刺激哦……”
没人回答她。
白鹭歌已经陷入了“人为所致”的思考中。
而暮夜,他开始进一步地推测出口——
“人为造成的深层里世,一般都采用有目的性,有区别对待的规则——这种事件在以前也有过。都是非法社团拿来杀害政府成员的手段。”暮夜解释。
“那些正规成员,最后都活下来了没有?”白鹭歌立即问道。
“据我所知……是没有。”暮夜叹了口气,似乎很头疼的样子。“那些政府成员都有麻烦的能力,会给非法社团带来损失,且政府成员的人身都受到保护,很难直接下手。所以非法社团才布置出陷阱,采用各种方法把政府成员给陷进去,杀害掉。”
“那么……我们谁会那名‘政府社员’?”白鹭歌直觉地认为是自己。想想吧,她可是Tracy体质啊,如果倒霉事儿都不摊上她,反而是不正常了。
也就是说,精心安排的深层里世是为了她才创造出来的。暮夜和周佳欣都是受她牵连?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先别急。我们先推理下。”暮夜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接着说:
“如果以人为当前提来思考。那深层里世中,本该出现的那些规则线索、与普通人间的互动等等,都会被压制到最低。我们会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无法破解任何一个规则。而每触犯一个规则,我们的死亡几率就会高上几分,直到避无可避地被规则杀掉。”
白鹭歌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佳欣表示她没听懂。
暮夜倒也耐心,开始举例说明,“这就等于你在一间有长长的旋转阶梯,却没有门的房子里,一层一层地找到好多扇窗——长长的旋转阶梯就是指你的思维回路;窗户就是指规则;没有门的房子就是指深层里世的隔绝领域。”暮夜将一切对号入座后,说道:
“接下来,你发现这些窗户不是被焊死的就是被钉死的,根本就出不去——这就是没有线索和提示的一条条规则。于是你努力地攀登,希望在最高层找到活动的窗户……你找到了窗户,可它依旧是封死的——这就是你所见到的最后一个规则。”暮夜的解释一向到位,可周佳欣还是很疑惑……
“我见到的最后一个规则,什么意思?是说我之后就死了吗?为什么啊……没有救援队吗?”比起深层里世,周佳欣显然更代入房中被困人的视角。但她显然是考虑得太多,结果把房子外的人都计算在内了。
暮夜沉默了两秒,说道:“那么周佳欣,我问你:没有门的房子,上到最顶层的窗子都无法打开——那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咦?这点我还真没想过唉!”她歪头苦思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语速也慢了下来,而且也不太愉快——“如果……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根本就进不来。”想来想去后,她终于承认了这一事实。
“没错。是有人从窗口把你带进来,又从外部把窗户封死了——那么你说……他存心要你死,还会好心把你放在人多的地方吗?”暮夜进一步地询问。
“原来如此。这样一说我基本上就明白了。”周佳欣说,语气竟然一点儿都不低落。“可是,那个人铺了这么大的排场,只是为了针对白鹭歌吗?我没记错的话,她还是一名新人吧?”
仓库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白鹭歌小声惊呼——周佳欣的一句话点明了她。
没错!
就算她是Tracy体质,也不至于被非法组织这样针对吧?相反的,非法组织估计连听都没听说过她这号人,又如何针对她?
“嗯,所以我才是被布局的目标。”暮夜一语肯定了白鹭歌的疑惑。“但针对我的应该不是非法社团,而是政府能力者。因为我出任务的次数很少,除了有宿怨的非法社团之外,没人会打我主意。况且……九月份的那次,他们早就得到教训了。”暮夜笼统地叙述着,话锋突然一转,道:
“我们来逆向思维一下。将已布置的棋子都翻转过来,一步步推测敌人的行动——首先,规则事件中,辅助能力者的用处最大,可我们都是主战能力者。那么白鹭歌,如果你是我的敌人,你是怎样知道我一定会进入Z大,并带着Tracy体质的新社员呢?”暮夜说。他是迫不得已才将问题交给白鹭歌的,因为……如果他猜测正确的话,白鹭歌将成为整个Z大事件的转折点。
所以应对深层里世的方法,她必须要学会。
“逆推……是吧?我试试!”白鹭歌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并且是政府能力者,我应该能通过相应的渠道,来了解SAVER的动向——于是政府能力者的任务清单会公开吗?”
“除了机密任务之外,都会公开。”暮夜说。
周佳欣出于帮忙的心态,拿出了手机,开始为两人录音。
暮夜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反对。
“显然,普普通通的调查任务不会是机密。”白鹭歌继续补充说明。“我是在知道任务清单的前提下,才布置了Z大和F大的案子,以除掉暮夜。”白鹭歌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突然一顿——因为在说出“除掉暮夜”四个字后,她整个心都拧了一下,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怪了,她明明只是在推理而已,怎么会因除掉暮夜的念头而感到心痛呢?
“没关系,你继续。”暮夜说。
不知为什么,得到暮夜的允许后,白鹭歌立马就觉得心安理得了。她也没细想,只是继续说道:“而且为了让案子准确无误地纳入暮夜手中,我必须要用……嗯……职权?对,我位高权重,所以才能将案子划入SAVER社。同时,为了避免暮夜不能出场,我还得把杨耀和舒露露支开……咦?”白鹭歌突然疑问出声。
“不对啊……如果只是想让暮夜出场的话,我只需支走一个人就行了啊!可为什么……”白鹭歌仔细地想啊想……
一分钟过去了,白鹭歌没想通。
暮夜也不急,只是平静地等着。
于是,五分钟过去了……
“笨哦!这就叫当局者迷!你也是政府能力者的目的之一呗!”周佳欣终于忍不住插了句。
“我?我不是位高权重的政府能力者吗?”白鹭歌呆呆地说,然后一拍脑门,立即就悔不当初了——“啊!真是……角色代入感太强,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她懊恼地说。
“别随便脱离角色,继续吧。”暮夜说。
“我……我为什么会成为目标之一啊?”白鹭歌非但没代入进去,反而更在意她本身的立场了。
“……因为你的能力很有趣,那名位高权重的政府能力者很想得到——顺便说一下,深层里世之所以还没抹杀掉我,是因为你还没开始倒霉。”既然白鹭歌代入不进去了,暮夜就选择了全盘托出。
“呃……他想看我倒霉啊?什么心态……”白鹭歌难得用厌恶的语气说。
周佳欣见两人开聊了,就把录音关掉了。她心虚地往暮夜那看了一眼——她刚刚插嘴了白鹭歌的逆推,应该不会被暮夜骂吧?
“呵呵……他必须要博取你的好感,才能招收你——还有什么比救人一命更能有好感的?”暮夜说着,微笑了——这讽刺式的口吻,似乎有点邴瞳的真髓呢。
说起邴瞳……她还好吗?
“有啊!你可是救了我四命呢!”白鹭歌立马说道,语气还挺炫耀的。“安啦安啦,他夺不走我对你的好感的!”她大大咧咧地说。
“嗯。所以他才要杀掉我,夺取好感。”暮夜的语气波澜不惊,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万事难不倒的平静姿态。
“可他注定会失算!因为我的记忆消除不了,会一直记得你!”白鹭歌得意洋洋地呵呵笑。
周佳欣也笑了,还问白鹭歌说:你要不要这么牛掰?
白鹭歌说:要的要的!
“那他就会杀了你。”毫不客气地凉拌了白鹭歌,暮夜又补充了一句——“他是反复无常的人,却不喜欢别人的反复无常。一旦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有损到他的尊严,他就会选择抹杀一切。”
“啧啧,原来是变态。不过暮夜啊,听你说的,似乎是认识他?他是谁啊?”白鹭歌说。她可是好一顿的换位思考啊,总该知道对方是谁吧?
“和我一样的存在。至于是谁……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暮夜绕来绕去还是卖了个关子,让白鹭歌气结得无言以对。
“只要我认识他就好了。而且我了解他,这样会加大我们的存活率。”暮夜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却是随和的,愉快的。
他将以白鹭歌为中心,将接下来的死局转为活局,并一举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