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杨耀一句话带了过去,并没有详细说。
微微点了下头,白鹭歌这才感觉出坐在沙地上的举动有多傻,而杨耀刚刚居然也跟她一起坐。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白鹭歌走出了器材区。路上人们就像没看见她一样,面色如常地绕了过去。就连杨耀这阳光帅男都没人理。
不得不说,后勤部能力者制造出的行踪屏蔽器,还真是好用。
“我可是为了履行承诺才来SAVER社的。”杨耀和白鹭歌并肩走着。
“承诺?什么承诺?”白鹭歌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碰上了一大堆,也难怪她会忘记。
“三万块的请客奖金啊!你今天不是十八岁了吗?”杨耀愉快地说,“恭喜你成年啦!以前好多不能做的事情,今天都可以做了——于是要不要去蹦迪?还是唱歌?去网吧也行的……”某男乐呵呵地开始教坏“小孩”。
白鹭歌的情绪却不高。在路灯下她低着头,看着影影绰绰的身影——这些影子中有学校的小情侣的、小姐妹的、还有好哥们的,当然也包括杨耀和她的。
赫明大学的操场宽阔异常,表面上看过去很热闹的样子,可其他的影子都像隔着垛墙似的绕开了他们,显得颇为孤寂。
“十二月十四的生日啊……”白鹭歌喃喃着张望起四周。“虽然不想扫你的兴,但我实在不想过了。”
她一句话就堵得杨耀愣了神。他摸了摸鼻梁,说道:“嗯?不想过也可以啊,但要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没心情。”白鹭歌失落地说。
杨耀露出不满意的表情,“太敷衍了。”他蹙着眉头。“我可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志愿到SAVER社的——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你的生日。你就这么回答我?”他的用词明明很严肃,可说出的话却意外轻松。
杨耀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白鹭歌会拒绝。
“我的生日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总是发生不幸的事……”她的语气越来越沮丧,到最后已经是在垂头丧气了。
“嗯……理解了。总之就是觉得过生日不开心,是吧?”杨耀手插裤袋地撇了撇嘴,看着她。
“是啊……”何止是不幸啊,简直就是灾难……
“可是放着生日不过也太可惜了。而且你的情况其实也挺好处理的!”杨耀踢了踢操场上的石子,语气始终很是轻松。那潇洒到胸有成竹的态度,似乎全天下麻烦事都难不倒他。
白鹭歌抬眉,表情很不满的样子,“好处理?怎么个好处理?”她都倒霉成那样了,还能处理什么?
“简单啊!今后你每年的生日都由搞笑王子的我给你过!这样一来无论你是心情不爽啊还是别的什么,我都能给你治愈咯!我可是口碑在外的,不信你去HN师范打听打听……”杨耀在一旁自吹自擂着,像打广告一样地推销起自己——白鹭歌就往前走,使劲儿地走。
“走那么快干嘛,不信我啊?”杨耀快步跟上。
“确实不信。谁能保证自己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啊?还说每个生日都给我过——承诺不能随便许的,知道吗?还是你以前一直都是这样骗女孩子的……”白鹭歌越说就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明知道杨耀是在好心劝她,也明知道对方的话不过是玩笑而已。可白鹭歌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因为她讨厌所有空泛夸张的承诺;正如她讨厌父母说后天回来,却双双失踪了一样……
哄骗、欺瞒还有失信——过去的她一直被纠缠进这些谎言当中。
亲戚说会在父母失踪后照顾好她,骗了她的钥匙后溜进了她家,把她家值钱的东西不是拿走就变卖了。还三番五次地找混混威胁她,不让她声张。
不仅如此,他们还管她要房产证……
两年期间,白鹭歌被骚扰得简直要崩溃。所以她逃了出来,一时愤怒所以找到朋友做律师的父亲出庭。打赢官司后,她几乎是颤抖着交出了房产证,卖掉了房子。
官司结束后,在那些三姑六婆疯了似的叫骂声中,她边哭边笑着离去……
然后她就病了——而且是大病一场。差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所以,她希望任何人都别对她许出信守不了的承诺……
因为……她消受不起。
奇怪的决绝性格和奇怪的执着——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为了守护也可以选择失去……
这就是白鹭歌。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她信守承诺的原因,就因为在她的潜意识当中,是希望父母能回来的……
在去年生日结束的后两天,她是如此希望着、又盼望着、也失望着……
失踪了两年的父母早就已经凶多吉少。
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了。
即使是回来了,家也不在了……
总之,杨耀许下的承诺歪打正着地戳到了白鹭歌的雷点,让她当场就炸了毛。
“你今天好像很容易生气呢?”一个半月锻炼下来的体质,能让杨耀轻轻松松地跟上白鹭歌。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漆黑的楼道中脚步轻快——白鹭歌一路走向了SAVER社。
“是啊!我都说了我心情不好。”从手电筒的光照前走过去,堂而皇之地路过学校警卫的旁边,白鹭歌透明人似地上了楼梯。
杨耀也是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他呼了口气,又想了想才道:“其实……白鹭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SAVER社所有的成员都会一直留下去——也就是说,我的确可以给你过一辈子的生日。”
白鹭歌的脚步停下了。
“一辈子?”情绪莫名的声音。楼梯顶端的过道窗洒满了灯光,在白鹭歌的黑短发和黑衣服上镀了一层金芒。
逆光之下,杨耀看不清白鹭歌的表情,可他就是知道她不高兴……
“嗯,一辈子。”杨耀郑重地强调。
继续上起楼梯,白鹭歌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为什么?”
“因为快乐啊!一个人的生日可是重要的存在证明,如果我们不每年都按惯例证明一下,生活起来就太没趣了吧?”
“……你真奇怪。”奇怪的理由、奇怪的轻松语气——还有总是笑着的,镇定人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