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家便给他定了亲事,说要娶了林家小姐才能娶绣娘为妾室。他是个出了名的孝子,见父母亲这般固执,为了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只得答应。
可是她却不能理解他这样的决定,他不是爱她么?她都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他为什么就不能,还要娶别的女子?让别人与她一起分享着他的爱。
大婚当夜,绣娘走了,没有只字片语,刘世元疯了似的寻了她许久,最终都没有寻到她的踪迹。
回去时,见到新娘正坐在大红的喜幛边等着他,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谁知这女子却跑过来送后面拥住了他,一种熟悉的香味送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他惊愕的转身,可,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那林家小姐,但是,这香味明明就是绣娘的。
如果她便是绣娘,那么……
一个念头升上了他的心间,那么,绣娘她不是个人类……
他并没有感到害怕,这样也好,只要他们是相爱的,只要他们还在一起,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绣娘附上了林家小姐的身子,嫁给了刘世元,新婚后,刘世元对林家小姐非常的好,绣娘心中酸楚不已,虽然,现在自己就是林家小姐,可是,他不是很爱她的么?为何会对别的女子这样温柔的笑?
她不想想这原因,即使是刘世元他真的负心了,她也不管。她爱着他,便一心一意的让他好。可是,他得了不治之症,就快要死了……
救人,在魔界中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可是,她宁愿成为这个笑话。她知道魔界中有一种秘术,可以续人性命。
刘世元渐渐觉得妻子有些不对劲,每个月圆之日她都会偷偷出去,然后,他的身体就会好受许多,而她却是疲惫不堪,脸色苍白,渐渐的,城里开始风传夜晚有女鬼杀人的谣言……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他没有喝下绣娘准备的参茶,在床上假寐,绣娘轻唤了几声确定他一熟睡后,又从后门溜出去了。他悄悄跟在她身后,跟着跟着却在一个巷子里跟丢了。
他有些泄气,一阵惨叫声传来,他连忙向巷中跑去,却见绣娘面色妖冶,一身是血,瘫坐在地上,看着手上沾满鲜血的长长的指甲发抖,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他不能死,不能死……’
他缓缓的坐在地上,怔怔的等到了天亮,看着街上的人惊慌失措的围着尸体,他苦涩一笑,缓缓站起身,漠然的穿过人群回家。
回到府中,绣娘立即迎了出来,拉着他的衣袖问他去哪了,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他甩开她的手,想起那些人的惨死,他心里一阵怒气,手扬在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半晌,轻轻拥住她,沙哑着声音疲惫道:“我好想你。”
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每到月圆之夜,他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把她困在府中,魔界的咒术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便是越来越差,到最后,他只能气若游丝的喊着绣娘了,还若无其事的安慰她,让她不要强求,只是这些,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刘公子醒来时,已经疯魔,见到谁都拉住喊绣娘,只是,他的绣娘,再也不能应他了……
凰羽远远的看着,眼睛里有温热的东西落了下来,子陵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凰羽一边抹着这些奇怪的东西,一边笑着说:“奇怪,难道我的眼睛还没有好么?”只是声音不知怎么了,沙哑的难听。
子陵看了她半晌,伸手轻轻的替她擦着脸,缓缓道:“这是眼泪,阿索。”
凰羽抬头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无忧谷里整日无忧,几千年了,她都从未哭过,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凰羽打掉了他的手,若无其事道:“是我的眼睛受了伤。”
忽然间,她很想念无忧谷了。
离开了刘家,凰羽和子陵决定北上,一路上她还在想,刘公子最终会不会清醒过来呢?她是希望他能永远的忘记,然后和父母相安无事的快乐的生活下去。
走在路上,凰羽开口问子陵:“你觉得,刘公子是醒还是不醒好?”
子陵思索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问了她一句:“你希望他清醒吗?”
凰羽耸耸肩道:“若是我的话,不好的记忆,我希望能忘记。”
不开心难过的事当然要忘记,这是紫陌教给她的。
那时无忧谷里的小桃仙夕瑶与小青相恋已有百年,小青一时为狐妖所迷,抛弃了夕瑶,那段时间,夕瑶终日郁郁寡欢,桃花开得蔫蔫的,甚是煞无忧谷风景。
不久以后,小青神思清明,回来求夕瑶原谅,却被夕瑶一脚踹出了桃园。
那天,紫陌同她打赌,若是夕瑶和小青能言归于好,她就把她珍藏的花酿给他。谁知第二天,夕瑶和小青相安无事的一起练剑,比往日更加甜蜜无间。
当然,她输了很多的花酿。后来她才知道,是紫陌厚颜无耻的给他们喝了忘忧酒,不仅让他们把事情都忘了,还在醉酒时成全了好事。
当她杀气腾腾的找紫陌报仇时,他笑着说:“这怎么了?他俩待了一百多年了还不成好事,我看着都着急!”随后语重心长的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记着,不然多累啊!”
是的,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整日无忧,就连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他都可以睡着,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只是后来,凰羽知道了,有一件事,在他心里,比天还要大……
凰羽一心想要刘公子忘忧,只可惜被一个年幼无知小师妹和年幼无知苏浅止给破坏了,她想,是她出门时没看黄历吧,出门就遇见了他们那样的人,而且,每次遇到他们都是刀剑相向。
子陵沉默了半晌,对她说道:“凡人的想法总与我们不同,有些事,你觉着忘了好,可是,他们却偏偏不愿忘记。”
凰羽微微吃惊问道:“你是说,刘公子不愿忘记?”又迟疑道:“这……怎么可能……”
子陵定定的看着她,开口道:“若有一天,让你忘记你最心爱的人,你可愿意?”
凰羽默然无语,因为她没有心爱之人,要真是有的话,那就是她的父神,还有紫陌。要她忘记他们也不是不行,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找到她的,并且,也会一样的宠她爱她。就像,就像紫陌会冲破两个结界救她一样。
她自是不信,紫陌只是顺便路过那里,顺便看见了天上掉下来个东西,又顺便善心大起顺便伸手去接住她。这可是有事实证明的。
紫陌他不经常出无忧谷,每次出去都是为了给她带凡间的小玩意供她玩的,她既不在无忧谷,自然,他就不需要出谷给她搜罗好玩的物什。
紫陌他也不是一个多么细心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超级迷糊蛋,他可以找一件衣服把房间翻个底朝天,头发挠的乱糟糟,最后发现衣服就在自己身上穿着,当凰羽向他表示鄙夷时,他会不好意思的挠头说自己有些醉了,当然,凰羽殿下则会好心的告诉他是他老了,记性不好了。
每每听此,紫陌都要把她的凤凰毛,结果往往是,她的衣服和头发被他扯得不堪入目,饶是如此,他还是拔不出凤凰毛。所以,他说看见天上有东西掉下来,那是纯属扯淡!
凰羽估摸着,照他的眼力劲儿,要让他能看到,恐怕得有人把昆仑山从天上扔下来才行。
紫陌也不是一个很好心的人,虽然,他对她和桃渊很好,却不等于他会帮助别人。曾经他从凡间回来说起过一件“好玩”的事,据他说是很好玩,于是凰羽打起了几百分的精神听着,他说他在凡间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两边对立着杀气腾腾的,面前放了几坛酒却谁也不敢喝。
他们的中间是紫陌的桌子,要是一般的人早就避之不及了,只是紫陌不是一般人,厚颜程度也很不一般,当时他觉着有点渴,便向其中的一方讨了一碗酒水,喝下去虽然远远不及桃渊的花酿,却也解渴。
当他放下碗,看见另一方那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心虚的舔了舔嘴角,心想着莫不是这些人看本魔尊高大伟岸,不喝他们的酒觉着不给他们面子么?于是,他又默默移动了几步,抬手将另一方的酒也喝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紫陌瞠目结舌的看着原本杀气腾腾的两群人,现在却称兄道弟的相互敬酒,过了半晌,紫陌反应过来喜不自胜的拍起手来笑道:“哎呀,我只道你们凡人肉体凡胎,愚笨无趣,不成想你们和我们一样拿毒药喝着玩啊!”那些人呆呆的望着他,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吐血身亡了。
凰羽听他讲完,气结道:“你知道那里面有毒,为何还要喝?”紫陌若无其事撇了撇嘴道:“我是魔,又不会有事!”凰羽咬牙道:“对你是没事,对凡人可都会死的!”
紫陌又撇了撇嘴委屈道:“他们死他们的,关我何事?他们又不是你和桃渊!”
凰羽当时一头黑线,心想着若是她,紫陌他肯定会骗她说里面是好酒,眼巴巴的看着她喝下去吧!
那时,紫陌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道:“怎么了?我以为他们没事无聊聚在一起喝毒药玩的。”
凰羽满头黑线的嘴角抽了抽,心想着也就你没事无聊会喝毒药玩。
她坐在桃树枝桠上,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他们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紫陌巴巴的趴过来,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说:“是啊,是啊。”
最后又从桃树上跳下来,手舞足蹈的比划道:“你知道吗?我把他们从房子里抬出来,在街上摆了一个大大的‘紫’字,然后没用完的又摆了一个‘羽’字。”
凰羽听后一头从桃树上栽了下来,爬起来无力道:“你摆你名字便好,摆我名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