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看着李姨娘和金承安的眼睛收声,微微一顿后道:“真被姨娘你吓了我一跳。”
李姨娘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少奶奶你才是吓了我一跳呢。”
“黄婆子是姨娘你的人?”淑沅看着李氏:“承安昨天送人的时候可没有说呢,不是姨娘刚刚开口我怕是要等见到婶娘才能知道。”
李氏陪笑:“少奶奶有所不知……”
淑沅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不过我想婶娘是不是也不知道呢?你还是等一会儿见了婶娘再说吧,免得姨娘你还要前后说两次。走吧,咱们一起去厅上等婶娘。”
金承安急走几步:“嫂子……”
淑沅猛得转身盯着他:“你此时有话要说,彼时她也有话要说,是不是我就踏不进你们的正厅,是不是今儿我就见不到八婶娘了?行,不见八婶娘也一样,那叔父在不在,我理应也给他老人家请个安的。”
金承安有点为难:“父亲今儿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好。你是在的,对吧?”淑沅看着他:“我就不等婶娘和叔父了,我想吧总会见到的。”她说完对着金承安一笑:“承安,你往一边站一站;还有姨娘你也往边站一站,站到我身边来也成。”
她说完对身边的云雾道:“开始吧,不等了。这个时候正好,一会儿不耽搁我们用晚饭,也不耽搁承安、姨娘你们用饭。”她说完又对金承安笑了笑。
金承安右眼皮被笑的直跳,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可是不等他开口云雾回身一招手:“都给我用心点儿,这里可不是咱们的院子伺候不好差事,你们也就不用回去了。”
李氏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云雾带着直奔大厅:“少奶奶,这是——”
淑沅对着她一笑:“一会儿姨娘就知道了。”她说完看向金承安:“你说,咱们是在这里坐下吃茶呢,还是进屋里吃茶?”
金承安忐忑的看看李氏才答淑沅:“岂能让嫂子在外……”话没有说完他猛得转头看向厅里,因为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吓我一跳。这是怎么了?”他心头生出不好的感觉来,可是又感觉不可能,因此强着笑了笑:“我……”话说到这里厅里传出来的声音也不是一声,而是一声接一声、一声叠一声。
这下子不止是金承安能确定,就连李姨娘也十成十的确定屋里传出来的声响都是东西碎掉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一眼,在对方不敢相信的眼中齐齐冲进了大厅,也顾不得淑沅还留在原地。
玉露和卫大娘留在淑沅的身边,两个人脸色都微微有点变化:她们不知道屋里的人是如何下得去手,但是她们听得真有点心惊胆颤,要知道南府哪一房屋里都摆放着几件古董,就凭此那就不知道砸掉了多少银子。
“姑娘,这倒底不是我们家。”玉露看看卫氏还是轻轻的劝了一句,希望淑沅可以就此收手。
淑沅淡淡的一笑:“哦?你这话如果让你们爷听到,玉露你说你们爷会不会很高兴、很欢喜?哪个能说这里不是我的家。玉露,你的胆子怎么变小了呢?”
玉露喃喃道:“原来在家里有夫人给我们撑腰,可是这里——”她又看一眼卫氏:“姑娘,婢子看也差不多了。”
卫氏笑了,看着玉露摇摇头道:“从前有沐夫人给少奶奶撑腰那是少奶奶是姑娘家,但是现在少奶奶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自然不需要谁来给少奶奶撑腰。说倒底,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玉露你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儿嘛,总靠人的话只会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呢。倒是你和我以后都要靠咱们少奶奶撑腰才对,你少操那份心,少奶奶做事自然有她的主意。”
淑沅想要张嘴说话还没有说的时候,金承安和李氏都冲了出来,淑沅也就顾不得答话连忙急上去,几步就走到门口。
金承安和李氏自淑沅身边冲了过去:他们没有料到淑沅会迎上来,尤其是李氏差点跌倒——她要避开淑沅,因为淑沅有身孕怎么敢撞到她身上;就算她现在急得要上房也没有忘了淑沅是撞不得的人。
在金家的南北二府,没有什么比子嗣更重。
金承安衣服有点凌乱:“你、你要做什么,要知道那可是老爷夫人最喜欢的、最喜欢的……”两个人的声音都变了。
“最喜欢的什么?”淑沅看着他们眼睛都不眨,笑吟吟看上去极为和气:“有什么话慢慢说,急更容易做错事情,我想婶娘和叔父都是教过你们的。”
金承安额头上的青色血筋一条条浮出盘在那里不肯离开:“那可是价值一千多两银子的瓶儿!”
李氏那里已经在招呼人进去阻止:她和金承安不是没有阻止,而是人手不足根本拦不住;可是这里是她们南府不是淑沅的茶香园——李氏不知道淑沅已经搬了家。
比人手当然是她想要多少有多少,要阻止淑沅主仆还是不难得。可是淑沅扶着腰手搭在玉露的肩上,和卫婆子主仆三人一站就拦在门口:北府有再多的人也不敢上前了。
谁敢碰淑沅一根头发?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就算几个人上前能把人抬到一边去,可是淑沅如果大叫身子不舒服之类的,或者她被松开手自己再跌一下子,嘿,南府没有一个人能担起得那个后果。
因此,李氏叫来的人真得很多,廊上廊下全是人,可是全被淑沅拦在了门口处,没有一个人能进得去。
金承安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至少他自幼给人的印像就是如此,但是今天他的脸有点狰狞,整个人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生平第一次他大吼起来:“你如此做可知后果?!”
“不要说老爷夫人,就是老太太那里也不会饶过你。”他除了大叫根本没有办法,因为淑沅正踮着脚摇晃,不时的口里惊吓一声——现在谁要碰她一片衣角都要倒八辈子的霉。
淑沅微微一笑然后扬声:“怎么样了?!”
“厅里已经完事,正在收拾两房的暖客和卧房还有书房。”自有小丫头出来答话。小丫头气喘吁吁的,一头的汗水累的两边脸都红扑扑的。
淑沅点点头:“不用着急,大家要注意点不要伤到自己啊。”她的话把金承安和李氏气得直跺脚,可是面对一个有孕之人他们半点办法也没有。
李氏直说好话:“少奶奶您消消气,您消消气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嘛;您先让住手,我这里给您先赔罪了。”
淑沅笑吟吟的道:“我没有生气,倒是承安看着有点着恼的意思呢。”
金承安咬牙:“你还能一辈子都是双身子吗?”如果淑沅不是有喜之人,他岂会束手无策。
“我算算啊,据人说我现在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如果按两个多月来算的话,嗯,我还有七八个月是双身子呢。”淑沅看着金承安:“七八个月呢,一个月就三十天呢。”
金承安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也只能瞪眼珠子。
“这是怎么了?”南府长子长媳张氏进来后有点发呆:“都给我退下!淑沅,你还好吧?”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自己人吓到了淑沅——只要有个不好她就担不起。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声音,脸色一变的同时看向儿子:她真得不清楚这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承安还没有开口,淑沅那里已经蹲了下去:“侄媳今天特来向婶娘请罪,毁了婶娘的屋子是侄媳的不对,侄媳就在这里任婶娘处置。此事和其它人无关,是侄媳的主意。”
“侄媳知错,所以把人带了来都送还给婶娘,望婶娘能原谅侄媳一次。”她站起来一招手,自有人把黄婆子和五姐儿、曼陀推到了张氏的面前。
“我也认错了,人也我交给婶娘了。那我就不打扰婶娘了,此时回去正好赶上晚饭。改日侄媳再来给婶娘请安。”她说完再次蹲了蹲对玉露道:“让她们出来吧,咱们该回去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
金承安气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你、你这就要走,就这么走了?真认为我们南府好欺负是不是,真认为我们可以任你砸完就算了事?你给我站住,我们要和你到叔祖母那里讨个说法!”
淑沅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看左边的玉露又看看右边的卫氏,她摊开手道:“承安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黄婆子送到我那里时,我和你七哥可有多说一句,可有和你到伯祖母面前分说一二的意思?”
“你把人送来请罪我当然不能责怪于你,今儿我也是特意带着人来请罪的,你和婶娘却不肯高抬手。咱们,真得是一家人?”她睁大眼睛看着金承安和张氏,满脸的气愤与责问:“我直接说是我错了,人我也送还给你了,你不依不饶的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