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业还真得没有想到淑沅敢动手,不过疼在耳朵上心里却生出莫名的甜意来:因为他知道淑沅没有真得用全力,动手的时候看着很用力实际上没有用多少力气。
小时候调皮的时候没有少被先生扭住耳朵,那才叫一个疼;淑沅扭的这一下子只能算是比活动耳朵的力道稍大点儿,微微有那和一点疼痛。
和前些日子没有生气的淑沅相比,现在的淑沅真得太可爱了。他一面想着一面急急几步追上去,看向淑沅的脸——他想知道敢对自己夫婿动手后,淑沅的脸会是什么模样的。
生气、着恼?怎么可能,这只是夫妻间的玩闹,和什么夫纲之类的扯不上半点关系。
淑沅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在心里啐了一口,见他探过头来又瞪一眼:“回去再好好的和你算帐。”
金承业笑了,他重重点头:“好,好,为夫的随时等娘子来算帐。”他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和淑沅相处了,不能再和从前一样规矩本份,那样根本不会让淑沅真正的接纳他。
想要让淑沅真得把他当作夫婿来看,真得把金府当作家,就要继续下去:他也很乐意如此做。因为原来的淑沅贤惠是贤惠了,却真得无法让他动心把她装心里去。
敬重是敬重,但却少了很多夫妻之乐。
淑沅看看茶香园的大门就在眼前,站下道:“你,还有没有正形?”
金承业看看大门咳了两声后,伸手欠身:“娘子,请。”他收起了那一脸的笑意,可是眼底深处依然有着笑意,看淑沅的目光也有了极大的不同。
淑沅能感觉出来,可是看着金承业正经的模样她还能说什么?要指责人也要有凭有据才可以啊。忍不住翻个白眼不理会金承来,她抬脚就走。
“我的哥哥嫂子啊,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出去散散不要紧,可把小弟我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你们不饿吗?”金承安却早一步迎了出来,人没有到近前声音就先到了。
他到了淑沅近前欠身:“嫂子,你真忍心饿坏……”
“不要叫的那么亲热,我并不认识你。”淑沅一句话就打断了他,堵得他张开的嘴巴一时没有闭上;不过淑沅不理会他的反应,径直踏进大门:“我生病的事情南府也是知道的吧?我不记得很多人,现在认识的人都是重新认识的。”
淑沅就算是后面加了两句仿佛是解释的话,也把金承安噎的差点缓不过气来,当下只能拿眼去看金承业:“兄长,嫂子这是——?”
“你不要放心里去,”金承业笑着相让他一起进茶香园:“你也知道你嫂子大病了一场,如今是真得忘记了嘛。不过以后你嫂子会记住你的,只是你嫂子的病还没有大好,又有身孕在身,有什么你就要多担待了。”
金承安抿了抿嘴唇:“兄长,您和嫂子这是去了哪里,可让兄弟我好等?”
金承业回头看他一笑:“随便走一走,不想就到了二伯母那边,便在那里用了晚饭才回来。忘了兄弟你还在等我们,一会儿就让人给兄弟备饭菜——又不是在外人家,兄弟自己吩咐让人弄饭菜也是一样,为什么非要等我和你嫂子回来呢。”
淑沅此时回头:“爷,你刚刚晕倒醒过来不久,药还没有吃呢,还是不要在外面多说话了,有什么事情到屋里坐下慢慢说。”她说到此处看向金承安脸上少了笑意,但是语气很平静,就和一个无关的陌生人,不太讨喜的陌生人说话一模一样。
“你兄长今天晚上晕倒在婶娘的后门那里,虽然大夫来看了说没有什么要紧,只是妄动了肝火才会那样,但倒底还是让人担心。因此,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改日再过来吧。”
她说到这里看着金承安不客气的道:“如果有什么大事儿,你兄长今天晚上也不能太过劳神,更不能再让他动肝火,所以你要么对我说,要么还是改日再来吧。”
金承安被淑沅噼哩啪啦一顿话说的有点找不到北,拍了一下后脑:“嫂子,你这性子怎么变了呢?”他说到这里看看金承业对淑沅笑了笑欠下身子:“是,是,不敢让兄长多劳神。”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今天这么晚了他赶过来,等到此时都没有回去,见到淑沅和金承业后岂会离开?
淑沅本来也不是真得要赶人,只是为了把一些话告诉给金承安,因此话说完后她就转过头不再理会金承安。
金承安没有再开口,微微低下头发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被淑沅教训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金承业有点意外的看看淑沅,如果不是有金承安在,他真得又想调笑几句:淑沅居然如此的灵慧,知道在这个时候如何说话——他就是在点一点金承安和半夏的事情。
淑沅不但知道他的心思,还替他把话都说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呵。脑中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他有点别扭,忍不住搓了搓双手借此打发走心头生出的些放尴尬。
金承安接玉露茶的时候笑的极为温柔,站起来称了谢才又重新坐下,引得淑沅皱了皱眉头:此人不会还想要打她丫头的主意吧?
“那个,你是叫承安,嗯,我记下了。”淑沅直接叫金承安:“你对我的丫头如此的——,敬重,莫不是看上了我这粗手笨脚的丫头?如果你看上直管说,我会和你到老太太面前分说一二的。”
金承安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嫂子这是哪里话,小弟岂敢心存轻薄之意?只因为她们是嫂子的人,小弟理应敬重几分,那也是敬重嫂子。”
“哦,没有那个意思最好,我最不喜欢有人惦记我的东西或是我的人了。”淑沅很认真的说完后点点头:“我没有事儿了,你有小事就不用说了,有大事就长话短说,你兄长还要服药,没有功夫听你多说。”
金承业拿起茶盏来喝茶,真真正正的目不斜视: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直接,原来淑沅待他已经很温婉了——他心里舒服了很多,根本没有要为金承安解围的念头。
玉露的脸色也正常过来,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她刚刚差点被她们姑娘吓死,尤其是那句“如果你看上直管说”,她真得想扑过去求她们姑娘开恩,就是做牛做马也不要把她给那种人。
金承安年岁不大,今年十五;可是他的风流名声却早在一两年前就有了,他房里的丫头也是南府二府之中最漂亮的:除一个丫头之外,其余丫头都是他这两三年里自己挑选的。
因为他极得南府老太太的欢心,如此胡闹居然无人能管。也因此,只要是洁身自好的、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丫头们,谁也不想沾惹到他。
金承安看着淑沅真得头疼起来,没有想到病倒再醒过来的淑沅性子大变,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眼下来看好似极难了;他一时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还有,他心中还有另外一桩事情。
他刚刚旁敲侧击了一下,不管是金承业的话还是淑沅的话都让他有点心惊胆颤。
“嫂子知道就好,小弟岂敢有冒犯之心。”他一面说一面坐下,忍不住看了看金承业:今天奇怪的人可不是他这个嫂子一人,自己的这个七哥也有点不对劲儿。
七哥在族里是有名儿的老实本份人,从来就没有和任何兄弟红过脸。虽然说今天晚上七哥也没有做什么,但是他怎么就是感觉眼前的七哥不像是他从前所认定的那么老实本份呢。
淑沅点点头:“有话你就快说吧,药来了你就得走人。”
金承安有点下不去也上不来了,咳了几声后他刚要张口,金承业看了过来;他马上点点头,心想:我的好七哥啊,你可算知道为我打个圆场了。
“安弟,我知道你没有看上你嫂子的丫头,你的眼光高着呢,这一点你嫂子前事尽忘才会对你生出误会来。”金承业看着他笑得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来:“论调教人的话,我们这边当数二伯母了。”
“你如果看上哪个丫头了就给——”他微微一顿看看淑沅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就给二伯母说。你也知道二伯母最是疼爱我们这些小辈儿,平常又那么疼你,岂有不允之理?”
看到金承安的脸色有了变化,他不紧不慢的追问了一句:“安弟,你什么时候打算请哥哥吃杯喜酒?虽然只是一个丫头,但世上最好的莫过于心头所好对吧?安弟得一贴心人也是喜事,当得一贺。”
他原本不想直来直去的,可是看到金承安在淑沅的直接下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就改了主意:有时候直接些结果更能给人以惊喜。
金承安看着金承业:“兄长不要和小弟开玩笑了。”他的心里却不像面上这样的“平静”了——并不是他年纪太小城府浅,而是他没有想到这对夫妻性子大变,让他没有半点的防备才会露出一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