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二哥寝宫途中。
“小荷姐,皇太后她,还好吗?”我想皇奶奶。
我一说出口,小荷姐立忙捂住我口,见周围没人,才松下手:“潋舞,你可不知道,自从皇后打入冷宫后,皇上特予圣旨,任何人不得看望慈宁宫的皇太后,这件事宫中谁都不敢多问,多议论,劝你小心点。”
紧记在心地点点头,我苦恼,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到二哥寝宫,就听到里面传出三哥含讽的话。
“三皇子怎么可以这么说,二皇子又没做错什么,一有空就到这里讲三讲四。”小荷忿忿道。
我歪过头问道:“大皇子和三皇子经常来二皇子这里?”
“是呀,我看他们是不满二皇子受皇上恩宠,才恶语伤人。”
小荷的话让我顿悟,这三个小鬼头。
进入寝宫,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幅没有图的画,记得这幅是童年时我们限半时辰内作出画,面对线条、颜色无能的我咬着笔杆发呆了半小时,交画时,我将手中空白的画展现出来,并振振有辞地讲解这幅画意义,还亲自题名。
当时父皇净夸我聪明,三哥一个劲在那边哼气,想起就自豪。
“潋舞,对着这幅画发什么呆呀,啥都没画,一张白白的画卷,名字都没有,二皇子还把它挂在这,搞不懂。”小荷姐出声打断我回忆。
抿嘴一笑,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幅画的是空气和雪花,因两样景物抽象,如实际动笔,肯定画不出来,所谓‘景存心中’只要心有景物,画上就有景物。”
我胡扯的唬着小荷姐,看她一愣一惊,洋洋得意道:“因此,这幅画题为《空雪》。”
“没想到你也知道画的名字。”平淡的声音突响起。
我一个惊吓,得意忘形过度,居然没注意二哥何时到我身后。偷瞄了他脸色,应该,没察觉吧。
“见过二皇子。”
“你们退下吧,”他面向我,“你留下。”
哈?我留下?留下被你识破呀。
“二皇子,潋舞她……”
“我不会对她怎样,只是有些事要询问。”二哥率先截断小荷姐的话。
这个笨蛋,小荷姐哪是担心,分明是吃醋。
“是。”小荷姐不情不愿地应声,走了出去,并把门关上,房间里,就剩我和二哥。
他先道:“刚看你对这幅画了解透彻,不知可认识画这画的人?”
“不认识。”我脱口道,后又惊觉自己是不是回答太快,马脚露出来?
还好二哥只淡淡‘哦’一声,抚琴坐下来。
琴声如水潺潺,流入人心。
“是《山谷谣》。”我喜不自禁吐出口,这是我同二哥一起创作的曲子。
马上,我又后悔了,杂说出这话来了,眼见二哥停音,朝我走过来:“你既认识这曲子,也应认识曲子的主人。”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认识她,二皇子说笑了。”我打哈哈,希望能糊弄过去。
谁知二哥没有放过我意,步步紧逼:“她在哪?”
糟糕,这样下去迟早会发现,我结巴道:“我、我怎么、怎么知道。”语毕,连忙朝外跑去,不料,二哥紧抓我的手。
‘嘶!’衣袖被拉开,手臂上的胎记显示出来。
“芷晴!”
我下意识地停步,天呐,该死的神经反射。
“呵呵,好、好呀。”
“还想逃吗?妹。”
二哥淡然的声音在我耳里,犹如魔音。
“我哪有逃,这不就在吗?”我继续打哈哈。
他叹口气,走近我,心疼道:“五年了,我们找你五年都没消息,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吃饱穿暖?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嘛,二哥,我现不是回来了?而且过得可好了,谁都不敢欺负我呢。”
为求更真实,我特意冲他笑了笑。
“是呀,长成大姑娘了,五年里吃了不少苦吧,”他拉拉我额头的头发,“看你,都瘦了。”
“别担心我拉,二哥,你妹吃得了苦,再说,”我稍一倾下,“真正该担心的人不是二哥吗?”
他微怔,我趁机离开,回头,眨着右眼,说:“下次记的把大哥和三哥也叫来哦。”
厢房,小荷姐未归。
一进门,就被影扑身抱住:“晴。”
君玄拉开影,皱眉看我,幽幽道:“看来你在他那里过得挺好。”
风哥哥眼睛不断瞅我手。
这几人,我表明道:“他、是我二哥!”
“算他是你哥,谁知道会不会搞个兄妹恋。”大灰狼闲闲地开口。
“……”
众人纷纷不语。
推门,我来到二哥寝宫,大哥和三哥早早来到,他们看见我,眼中的喜悦一闪而过。
我仍装婢女一样侍侯,听他们冷言相对。
“二哥,找我们来何事,该不会,又设计陷害?”三哥阴阳怪气地说。
“我无这意,只是想叙旧。”二哥不怒道。
一语完,三哥立马接道:“叙旧?我惶恐。”最后两字特地拉得很长。
大哥见此情景,上前劝架:“好拉,兄弟二人何必要苦苦相逼,大家静下谈谈。”
“和这种人谈,坏我形象。”三哥否决着。
我心中嘀咕,你的形象原本就不杂地。
尔后,我斜眼瞄到门外影子还在,继续吵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哐!’我把茶壶摔在地上,三位哥哥皆一呆,在看到我挤挤弄弄的目光,心知肚明。
三哥把屏风一踢,怒发冲冠:“够了,我实在没法和你谈下去。”
“我念你是三弟才忍让三分,但你这次做地有些过了。”二哥面有愠色。
大哥照常劝阻。
‘叮叮哐当’嘈声不断,终于让门外人回去报信。
“行拉,人都走了,你们也别演戏了。”
我一言出,他们停了下来,二哥环视‘作案’现场,苦笑:“看来又要自己动手收拾。”
“芷晴?!”大哥怀疑地叫出口。
三哥七看看,八瞧瞧我,手捏住自己的下巴:“不像呀,芷晴应该比你更笨点。”
对三哥翻了个大白眼,我摊手,耸耸肩:“不相信就算了。”
“一悲。”大哥忽道。
“二欢。”我接。
“三离。”二哥插进说。
“四妹。”
“五……”一字刚叫出口,我后知后觉差点又被三哥耍了。
这是我们幼时自创的接数字游戏,相当于接成语游戏,数字后要跟个字,而四个字连起来要成为成语。
那时候,我们也像现在这样接数字,当二哥说‘三离’,三哥想不出,随便说‘四妹’,糗的是我大脑反射,竟说‘五弟’,当场,父皇、母后、皇奶奶笑出声,其他人也暗地憋着,瞧三哥笑得夸张,我那个郁闷呀。
如今,再来一次,我可不犯低级错误。
“四妹!”大哥惊喜般叫一声。
我把食指立于唇前,做了个‘嘘声’动作。
“不好玩,四妹没中套。”三哥虽口头上不满,但嘴角还是扬起欣喜的笑。
风,吹过,凝听我们罗嗦不止的家常话。
阳光,暖暖的,拂过我们的欢声笑语。
温馨的时刻被一句“皇上驾到。”截然终止。
“奴婢参见皇上。”/“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
稍稍起眼,我看到的父皇比以前多了一份沧桑感,也许很多事都在他意料之外。
他的身旁是皇后,果不出我所料,在门外听的人肯定回去禀报说三哥在二哥寝宫撒泼,皇后就会找父皇,让他来惩罚三哥,使二哥的竞争对手少一位。
可惜是,早在卧底走后,我们就把房间收拾整齐。
父皇见情景,口气中含有不满,道:“皇后,这就是你说晃儿对遥儿动手?”
皇后显然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快速请罪:“皇上,皇上,我、我只是……”
“行拉,你也不必多言,无事就好。”父皇明显感到疲惫,说两句话就准备走了。
走时,父皇增添了一句:“你只要做你的皇后就够了,其他事不必有你来操心。”
短短几句让皇后吓得脸色苍白,半天才由身边侍女扶起离开,只看我的眼神已转为浓浓的仇恨,想来是她认为这一切是我做好的。
‘云青宫’徒留我们兄妹四人。
“哈,看到那个老妖婆气的发青的脸,真爽。”三哥幸灾乐祸道,随即被大哥一个眼神狠狠杀了下去,知道话多说了。
我走近二哥,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多说无益。
“正好你们都在,该是给我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
唉,忆起那时候我从崖底回陵,也差不多这样问芳儿,才知事情原委,不然,自己就像傻瓜一样,搞不懂明明很多事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却要弄这么复杂,弄得我头都大了。
“如你所见,现在的皇后陷害我们母后,父皇一气之下把母后打入冷宫……”剩余的话大哥没法开口,我也清楚是什么。
三哥急性子,一口道:“哼,现在朝政里除了父皇,人人都怕她,以前怎么没看出她狠毒。”
我拧了三哥一把,痛得他直叫起来。
“我没事,母后作恶多端,不能怪你们。”二哥说得无所谓,但我听出他语气中透着悲伤。
“皇后希望二哥得到皇位,才出劣招,这种心理说来也不奇怪。”我不会说好听的安慰话,只能死板地照自己理解说。
顿了一会儿。
“那皇奶奶被囚禁,是怎么一回事?”理应来说,这个不会关皇后的事。
我问出,他们静然,大哥也疑惑说:“这,我也奇怪,父皇无缘无故宣布任何人不得探望皇奶奶,宣读圣旨时,只说怕有人会伤害到皇奶奶,别无其他。”
就因这吗?我皱眉。
“四妹,皇奶奶没有危险不是最好的吗?不要想那么多了。”三哥劝慰道。
大哥和二哥点头默认。
“对了,四妹,这五年来你是怎样过的?说来听听。”三哥好奇因子又发作了。
看看另两位哥哥,他们也饶有兴致。
“那我说罗,坠崖,获救,回来。”我简明扼要地说,中间琐碎的事省略掉。
“就这样?”三哥一脸怀疑,“我怎么还听说你和映天朝二皇子有一腿。”
我重重敲一下他的头,咬牙道:“什、么、叫、有、一、腿!话说得干净点。”
“痛!”三哥捂头叫,“四妹比以前还要暴力。”
气煞我了,以前很暴力吗?我不觉得呀。
大哥发出窃笑:“你们也别吵了,我认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好,四妹永远都是四妹。”
“恩,四妹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不少,”二哥欣慰地说,随之把话题转开,“但是,那天在大哥寝宫,映天朝二位皇子为你冒犯母后的事,在宫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能否答复一下原因?”
这一说,三位哥哥的目光都转向我,看得我全身发毛。
“能有什么,我们,是朋友嘛。”回答时,我自己都觉心虚。
“朋友?”三哥嬉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可能性好小。”
我懊恼地抓抓头:“的确是朋友拉,别想歪了。”
为避免看穿,我别扭地转过头,突然想到皇后那天对大灰狼不敬。
“我正想问,为什么大灰狼,也就是慕夜龙轩好像不怎么受关注?”
大哥一边揉三哥头上的包包,一边朝我解疑:“据说慕夜龙轩是映天朝皇帝酒醉乱性,和一个卑微的小宫女生的孩子,因为也算龙脉,便让他当上大皇子。”
“不过也由于这样,他的身份徒有其名,可有可无。”二哥承接道。
如此说来,大灰狼在外拈花惹草也不希奇,对所有事都抱一副看戏样更不奇怪。
“那她母亲呢?”我把点心递给谗样的三哥。
三哥接过点心吃了起来,口齿含糊不清:“四勒(死了)。”
我心下一怔,二哥充分说道:“在皇宫,宫女身份本就低微,因一夜侍寝怀龙种,免不了受到其他嫔妃嫉妒,被害致死,并不惊奇。”
恍然,我懂大灰狼对每个人的不屑和嘲笑。
映天朝大皇子?对于他来讲,真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