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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拉水

何燕巧终于欢呼一声,向着湖奔去。四月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冷的,可是何燕巧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只是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她立即将自己脱得光光的,跳进了水里,泡了起来。

直到实在是受不住了那个寒气,何燕巧才依依不舍地从水里爬了起来。又将岸上的她穿过来的那件肮脏的破褂子打湿了,搓了搓,就用它慢慢地擦着身子。

洗完了澡,她又洗了个头,虽然因为没有沐浴露洗发水这样的东西,导致洗得并不算彻底,不过何燕巧还是非常的满足了。总比用沙子擦身子要舒服。

真好,真好。能洗个这么痛快的澡,真好。躺在草地上,何燕巧看着头顶上那一闪一闪的星子,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巧姑!巧姑!”突然,何燕巧突然听到有人在凄厉地呼叫她,她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可是声音却再也听不到了。

那似乎是妈妈的声音。妈妈一定会很痛苦吧,带到这么二十多的女儿,突然就没有了……只怕连尸体也找不到呢?那害了她的人一定会将她的尸体处理好的,不会叫人发现的。

何燕巧呆呆地望着天空,原来天色已经快亮了,启明星已经高高挂起在她的头顶上。

她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谁,然后又来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时空,再有了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古怪空间……

这事情还真是够透着股邪乎劲。

何燕巧再也睡不着了,她也没有心思再打量眼前的这个湖,轻轻地说着:“我要出去。”

眼前景色一晃,她再次回到了狭小的山洞里。而这个时候,她是真正听到了凄厉呼喊她的声音。

是那个姓曹的妇人在找她。

何燕巧的心突然变得很酸很酸起来。妈妈与曹氏,虽然隔了不知道几百年的时空,可是她们爱女儿的心却是一样的!自己……应该好好对她才是。

何燕巧赶紧从山洞爬了出去。

她出来时,曹氏在坐在泉眼边,靠着那抹血印,悲伤地哭泣。何燕巧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了到她的跟前,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上有一股多年没有洗过澡而产生的酸酸的怪味。可是这个时候,何燕巧也不觉得难闻,她只是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一边想着自己再也无缘相见的妈妈,一边掉着眼泪。

“娘,我在这里,我没有事。”何燕巧轻轻地说。

妈妈,我没有事,我真的没有事,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知道吗?你不要哭了,你不要再找我了。以后只剩下你跟爸爸,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争吵,要舍得给自己花钱,多买漂亮衣裳,打扮得好看一些……如果有可能,您就再生一个吧,弟弟或者妹妹都可以,让他们代我尽孝吧……女儿实在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

你要相信,我活得很好……我真的活得很好很好……

妇人眼一睁,惊喜地看着她,用力地搂抱着她,大声哭叫起来:“巧姑,你到底去哪里了,娘找了你一早上了!你可是吓死娘了!”

何燕巧又哄了她好一阵,曹氏方才好了些。

“虎子呢?”何燕巧擦干了泪,四处张望,有些奇怪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去山洞里面了啊,他怎么不说?

“虎子爬到下面,说没有找到你……”曹氏边擦拭着眼泪边说,“娘叫他去寻人来找你……”

何燕巧顿时一头汗。虎子在下面当然找不着了,因为自己根本不在洞里啊!那个湖,应该是个异空间吧!真是够神奇的!

不过,连穿越时空重生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现在何燕巧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接受不了的了。也许这是个仙侠的世界,山洞里面有个古代仙人留下的空间阵法?何燕巧乱七八糟地想着。

既然已经找到了何燕巧,曹氏也就不再去多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也许是洞底太黑,虎子刚巧没有看到巧姑吧?

“你看你这孩子,头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曹氏怜爱地抚上了何燕巧的头顶,突然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她。

何燕巧心中一惊,难道妇人瞧出来了,自己不是她原装的女儿?她顿时有些害怕起来,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重生、穿越这样的事情么?会不会将自己当成妖邪,一把火烧掉了?

她顿时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你这孩子,又去偷翔少爷的水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咱们这样的穷人,怎么可能用得起水洗澡洗头……”曹氏叨叨地说着,却是抬眼看到了何燕巧一脸愕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大恸。

翔少爷的洗澡水哪里来的?不也有自己家贡献的一盆么?可是偏偏就因为巧姑偷偷洗了个脸,差点生生逼死她!

“巧姑你不要担心,娘现在就去拉水……娘今天给你们做了早饭就去拉水,一定要多拉些回来……”曹氏紧紧地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何燕巧张了张嘴,她很想说,山洞里面有个神奇的空间,那里面有个很大的湖……可是她张了张嘴,这样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说才好?会不会吓到曹氏?会不会被这个时代愚昧的人们当成妖怪绑到火柱上烧掉?

何燕巧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终于将嘴紧紧地闭上了。

早饭是稀得可以照见人的清汤。可是见曹氏与虎子吃得喷喷香的份上,何燕巧也勉强将她那碗汤喝完了。不知道这汤是用什么面做的,喝上去有点酸酸的,还带着点馊劲儿。何燕巧喝得万分的痛苦。

喝完这些清澈见底的汤,曹氏便出去拉水。何燕巧被勒令留在家里看家,顺便看着弟弟。

她便留在家里,有一句没有一句地逗着虎子说话。虎子是个很可爱的小正太,才五岁大,不过因为从来没有好好地洗过脸,所以脸上一层厚厚的垢,看不太清楚长相。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灵动又闪亮。

“开门!开门!”院子门口传来一个少年略带些稚嫩的声音,态度却是很嚣张。

“糟了,姐,你快去躲躲!”虎子一下子便变了脸色,赶紧将何燕巧往屋里推,“你一会儿不要出来!”

何燕巧本来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虎子这紧张的态度却是让她马上就明白了,来者正是大名鼎鼎的翔少爷。当意识到是谁后,身体里面立时涌出一股愤怒、怨恨的情感。

何树翔,整个天水何家身份最尊贵的少年,所以虽然他身为晚辈,可是曹氏等族人也不得不尊敬地唤他“翔少爷”。

也就是这个少年,害得原身在激愤交加的情况下,一头触到了山壁上。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灵魂来到了这里,她应该是早死了。

“我何必要躲?”何燕巧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一个小小的仗着父亲威势的少年,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何燕巧,不是以前的那个懦弱的何燕巧,犯不着怕他!

“姐……”虎子看着姐姐犯起了牛脾气,急坏了。

简陋的院门被拍得啪啪直响,少年在外面拼命地大声叫唤着:“开门!再不开我撞了啊!”

“去开门吧!”何燕巧安抚地拍了拍虎子的头顶,轻声说道,“姐姐不怕他,你不用担心。”

虎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门才打开,那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便犹如一阵风一般,刮了进来。他定定地站在院子中间,昂起头斜睨着何燕巧,傲然问道:“你家的水呢?马上还我!”

“那天你洗澡了没有?”何燕巧冷笑一声,问道。他竟然还有脸来要水!

何树翔不愧是身份尊贵的少爷,就凭他身上的那身衣服,何燕巧估计,就比整个何燕巧家的家产还要值钱得多。不过这样的事情,不止是现在。她前世的时候,有钱人将一套房子提在手上、穿在身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洗……了。”何树翔有些狼狈地回答。说完了,他又恼怒起来,骂道,“就是你,害得我要用你用过的脏水来洗澡!恶心我好几天!你若不赔偿我,我跟你没完!”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才不愿意留在这个缺水缺成了神经的乡下呢!

何燕巧冷笑一声。她可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小村姑,她一个在社会上跟着男人一起揾食吃的女汉子,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你要我赔你洗澡水?可是那些水明明被你用掉了!”何燕巧大声说道,“我怎么赔啊?要是那天你没有洗过澡,那我赔也还好说……你都已经洗过澡了,还要我赔你的洗澡水,这叫什么事?”

何树翔一愣,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理解何燕巧说的话的意思。

“你确实将我的洗澡水弄脏了……”何树翔的语气迟疑了不少。显然,他被何燕巧绕来绕去的话弄糊涂了。

何燕巧用坏阿姨拿糖果诱骗小孩子的口气说道:“如果那天我弄脏了你的水,导致你不能用……那么你就需要将那些水送到这里来,这样,我才能赔你干净的水……可是你用掉了啊!你用掉了,就说明,我虽然弄脏了,可是并没有实际影响到那桶水的用途……所以,我不用赔。”

是么?何树翔彻底糊涂了。他揉着头,糊糊涂涂地走了。

“姐,你真厉害!”等何树翔离开,虎子一脸崇拜地看向何燕巧,由衷地说道,“姐,你怎么这么能侃,翔少爷完全被你说晕头转向了!”

呵呵,不要迷恋姐,姐会让你吐血……何燕巧得了便宜又卖乖,得意地傻笑了起来。

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曹氏还没有回来。何燕巧有些担心,让虎子留在家里看家,自己来到了村口那条小土路上,翘首张望着。

一直到天色将暗时,何燕巧才看到前方似乎有个隐隐约约的黑影。

“姐……”身后传来一声犹犹豫豫的声音,何燕巧回头一看,却是虎子来了。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何燕巧却没有注意到。她赶紧一把揪住虎子,指着那黑影对他说道:“那个是不是娘回来了?”

虎子伸长脖子张望着,仔细地分辨着,高兴地蹦了起来:“娘回来了!真的是娘回来了!”

太好了!总算是回来了!何燕巧也松了口气。她今天早上听曹氏说出去拉水,根本没有预料到,会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原来那个有水的地方这么远的吗?难怪虎子会不知道呢。

自己到底要不要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何燕巧的心中非常的犹豫。说出来的话,自己很可能会很危险。可是如果不说出来……看着曹氏这样辛苦,她又于心何忍!

她心急地拉着虎子小跑着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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