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着疙瘩,老夫人同楚良娆说话时多少都会抱怨,楚良娆听了只是安慰老夫人,并未说顾氏的不是。要知道如今老夫人虽是管这家,但实际上府里的人依然以顾氏唯首是瞻,对着老夫人不过是表面恭敬而已。
如果楚良娆当真一时脑热顺了老夫人的话说了顾氏的不是,只怕等顾氏重掌权力之日,就是自己院子受苦之时。之前老夫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她自然犯不着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让院子里几十号人跟着遭殃。
老夫人抱怨归抱怨,但顾氏房里该用的钱却都批了,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代理,要怪只能怪当初她瞅着顾氏甚是顺眼便帮着她劝了楚朝阳收她进门,现在后悔也迟了。
待楚良娆走后,她便嘴唇翕动着念起搁放良久的经文来。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终是琴儿耐不住性子说了话:“老夫人……”
才说一句,就被书儿拉到了外面叮嘱老夫人念经可听不得半点杂音,琴儿点点头,按下满腹疑惑守在了门外。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楚良娆并未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照例去了顾氏院子。
顾氏人虽在病中,但却并未忽视容颜,面上因着胭脂的缘故,若非清瘦了许多,看起来倒比好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对着镜子,顾氏悠悠叹了口气。
林妈妈挑帘走了进来说道:“王妃,郡主来了。”
“不见。”顾氏面色不虞地说完便见林妈妈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说的太生硬了便缓和几分说道,“就说我用过药已经睡下了,让阿娆回去吧。”
虽还是不见,但这个说法倒也行得通,林妈妈退出屋来照着原话说了,又笑着道了几句客气话。林妈妈能这般还是因为楚良娆之前让马四家的照顾了林小四的缘故,她辛劳一生最是在意这个儿子,楚良娆当初的行为不但拉拢了一个采买的人,更是让林妈妈记在了心里,此时即便只是传个话,但她的态度与往日而言明显要好了不知多少。
“既然母亲歇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楚良娆心意尽到,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这时珍儿急急地走了进来,凑在楚良娆耳边低语了几句,楚良娆思索一番说道:“你去问他有什么事,就说我说的,跟你说是一样。”又让杜妈妈拿了五钱银子交给珍儿。
这样的信任让珍儿十分激动,她行礼退了出去,找着来求见楚良娆的林小四说郡主不方便见人。林小四想也是这样,便把自己发现的事告诉了楚良娆。珍儿听了面色顿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如今老夫人当着家,怎么还会出这种事?”
“姐姐有所不知,老夫人虽拿着对牌,但这些管事听的还是王妃的话。”林小四实话实说道,“再说了如今王妃身子也好起来了,老夫人手里的牌子也握不得几天了。”
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僭越了,但珍儿知道事实就是如此,林小四能够直言不讳倒也省了她们猜来猜去的功夫,想着她拿出那五钱银子说道:“这是郡主给你的,劳你特意跑一趟,拿着喝茶水吧。”
“姐姐你可折煞我了,小的帮郡主可不是为了银子。”林小四不肯收,又道,“小的如今负责采买,有什么茶水喝不到?”
珍儿瞧林小四说话直来直去十分爽快的样子蹙了蹙眉头,说道:“你若是不收,郡主若是怪起来怎么办?”说罢一脸苦大仇深,见她此般,林小四这才收了银子,又悄悄离开了。
目送林小四走过,珍儿这才回了里屋跟楚良娆说起此事。
“小四说,之前王妃屋里用的都是上好的血燕,却只记了寻常的燕窝价,倒是老夫人房里支的银子不少,但老夫人却也没用上血燕。”珍儿见楚良娆神色不变,又说道,“如今却不知怎么了,王妃房里也停了血燕的供给,便是其他用度也省了许多。”
楚良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小四说来也怪,有钱拿偏不拿,若不是奴婢诓他,他还不收赏钱呢。”珍儿本以为林小四是嫌赏钱少,但之后见他收了钱也没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心里觉得古怪便同楚良娆说了。
听了珍儿的话,楚良娆目光微沉,说道:“珍儿,你今天做的很好,但日后他若再来便不用见了。”
珍儿一阵疑惑,当初楚良娆让马四家的照顾林小四不就是想着借此套话么,如今林小四主动上门来说了,怎么却又不见了?
见珍儿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楚良娆索性也不卖关子只说道:“眼下有祖母管着家,这些事哪里用我费心?”说着唇角噙着一抹冷笑,“这小四心直口快,却又作势推托,不是好相与的。”
没错,连老夫人这个当家人都没看出来的事,林小四却来找了楚良娆,若当真是为了揭秘何不找到老夫人去?
慢条斯理地拈起一枚桂花茶饼,楚良娆并不放到嘴里,只端详着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皮薄,就似这桂花茶饼,一咬就破。但有的人却是深藏不露,眼下你都在跟人打交道也有些时日了,这些事心里也该有个底了。”
面上一窘,珍儿埋下头说道:“郡主,是奴婢迟钝了,奴婢本想着郡主于他有恩……”
“于他有恩是一回事,这恩人领不领情便是另外一回事了。”楚良娆放下茶饼,拿出帕子擦了手,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这世上恩当仇报的人不知凡几,遇上这种人也只有小心为上了。”
见楚良娆并没有说责罚的事,珍儿便知道这是在提点自己,便应声道:“奴婢记住了。”
楚良娆又说道:“使人去打听打听,这小四最近可是招惹了什么人。”
这种事并算不得什么,自然用不着珍儿出马,珍儿寻了个小厮去打探一番,当真打听出点东西来。楚良娆听了回话,得知林小四因为是空降部队的缘故在采买那里受尽冷眼,便证实了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