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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儿,那母妃该准备点儿什么呢?呃,小弄啊,你看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我还真是一时不知送些什么送给你才好。这个,你先拿着。”

李洛锦说着从腕上卸下一个玉镯,莹白若脂,带着丝丝的温热便不由分说地套到了林小弄的手上,“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只是这也是我娘家家传之物,自打进宫我便带着还未离身过,今日就当是我这个婆婆,给小弄个见面礼吧。”

小弄摸着玉镯,刚要客气下,云皓天握住她的手,暖暖一笑:“母妃给你的,你收下就好,不用客套。”

林小弄是个实在人,看他这么说着,也就不再多言。谢过了李洛锦,陪着她又说了会儿话,乔太后那边差人来说,让小弄过去一趟。林小弄便赶紧告辞出了惠乾宫,乔太后却也并没有太多的事,只是方才同着太多的人许多话没法跟小弄问出口,想着小弄那边跟云皓天见了李洛锦时候也不短了,李洛锦该是也有话与云皓天私下里说,便差人去宣了小弄回来。

林小弄前脚一出惠乾宫,李洛锦便喜上眉梢地拉住云皓天问道:“天儿,快跟母妃说说,怎么又给你和小弄指婚了呢?前头你不是才说,你二弟跟小弄的事要定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差头?“

“母妃,儿臣答应了小弄,日后不起做帝王的心思。”云皓天犹豫地,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双眼充满愧疚地望着李洛锦。

“什么?”李洛锦一惊,心里瞬间一凉,好一会儿才又哑着声音说道:“可是当着你父皇的面说的?怎么会说到这事?”

“当着我父皇的面说的,当时父皇让小弄自己挑个夫婿,小弄只说,要挑那个以后不想做皇帝的。儿臣当时也是没有说话,可是父皇却又问了一遍,儿臣一时心急便应了下来。”

李洛锦颓然长叹一声,原本闪着光彩的眸子瞬时暗淡了下来,叹息着道,“小弄竟会这么说。”半晌才又有些无力地问道:“那天儿果然就是下决心不再角逐这太子之位了?”

“既然应下小弄,儿臣便信守承诺,只求与她白头偕老就好,只是儿臣对不起母妃重望,让您失望了。”

李洛锦再次叹气,唇角勾起抹无奈的笑容,“算了,天儿,这就是命数了,原本想让你与小弄多亲近些,本是存了让你能跟花相爷攀了亲事,日后能多些依仗的心思。为娘的母家势力单薄,帮不上你什么,只想着让你寻个靠得住亲事,才能有望一争太子之位,不想如今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说着,李洛锦不禁拉起云皓天的手说道:“不过小弄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能娶到她也是你的福气,既然已经如此,天儿日后能幸福,为娘也算是欣慰了。”

“母妃……”云皓天有些感动,原本心中还担心着李洛锦会责怪于他,没想到,却没有一句的苛责,咽下喉头忽然涌上的一股酸涩,云皓天说道:“儿臣虽然从此绝了做太子的野心,但是这辈子也一定让母妃安享富贵荣华,决不让外人欺负了去。”

李洛锦欣慰地点头,“天儿从来就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为娘的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就是天大的造化,只是没有那做皇太后的命,便是争也争不来的。”

母子俩又好生地说了会子体己的话,方才作罢。云皓天出了惠乾宫,回到皇子的寝殿,远远便看到云皓月正呆呆地站在自己的门口发愣,云皓天走过去拍了他下,云皓月方才醒过神来般,勉强挤出抹笑容道:“皇兄,一直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呢。”

云皓天温婉地笑着,轻声说道:“谢谢二弟了,怎么在这站着?就是专程等着我说这句话吗?”

云皓月听了,却一时脸涨的通红地问道:“皇兄,您真的喜欢小弄吗?”

“那是自然。”云皓天点头,脸上仍是那般柔和的笑容。

“今天原本小弄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云皓月忽然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云皓天蓦地也想起来下午那一幕,心口泛起一股酸意,面上却平静如常地说道:“二弟既然爱江上更胜于爱美人,那为兄的只好谢你能承让了。”

云皓月一时似有些委屈般,眼眶忽然红了起来,喃喃道:“若不是今天母后拦着我,也许我就会先皇兄一步答应小弄的条件,现在就该皇兄来恭喜我了。”

云皓天笑了笑,未置可否,却只是说道,“这几日忙着大婚,小弄那边也许也要学许多的礼仪,恐是没有功夫学筝了,等到大婚后,二弟怕是也不方便再教,看来小弄跟你的师徒之缘也是尽了。日后她若是还有兴致,为兄的只好勉为其难地自己教她了。”

云皓月瘪了瘪嘴没有出声。云皓天便只是抬眼看了眼天说道,“二弟,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说完,也并未再等云皓月的回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内。

云皓月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抹眼角,不甘心地往回走了两步,想了想却又转了出去,直奔程依瑶的凤宁宫。

程依瑶自从御书房回来,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倒不知道心中是喜是悲。明明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也无心安慰,只是匆匆地打发了他回去。自己则是晚膳几乎都没有吃,只是静静地想着这一天的事。

事情会有了这么突兀的变化,实在出乎程依瑶的意料,然而,最后虽然没能让云皓月娶到花弄影,可是却又等于击败了云皓月角逐太子的劲敌,实则殊途同归。

但是,程依瑶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着。今天云承宣对她与云皓月的失望溢于言表,这些年来,云承宣虽是不宠她,却也一直待她极好。今天自己夫君眼中的寒意太过明显,让程依瑶不禁心头暗暗发冷,只怕今日之后,云承宣待他,怕是连那最后一份敬却也没有了。

想着,程依瑶却也安慰自己。无论怎样,自己没有任何过失,就仍是这平安朝的皇后,云承宣即便是好的时候,也是多日不会到她宫中一次,坏了又能如何呢?今天云皓天已经主动言明,日后不想做皇帝,若是在食言,便是欺君,所以,她家云皓月的太子之位,今天虽是没有当场宣布,其实也几乎是归入囊中。

毕竟平安朝立储从来非长即嫡,而且,就算不是如此,无论是从年纪上,还是能力上,也都已经再无人能与云皓月抗衡,太子之位其实已经是指日可待了。可是程依瑶不知怎么,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难过,想起云皓月那近乎是绝望的受伤表情,更是心如针刺般的疼。

程依瑶正念着云皓月,便有人来通报说,“二殿下在门外求见。”

程依瑶心头一颤,赶紧让人传了云皓月进来,进得屋里来的云皓月,二话不说,抱住程依瑶便央道:“母后,咱们去与父王说,儿臣也不要做什么皇帝了,让他把小弄嫁给儿臣吧。”

程依瑶深吸了口气,搂住伏在膝头的云皓月,勉强地笑着说:“我的傻儿子啊,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月儿是要比小弄漂亮的,还是要比小弄聪明的,还是要比小弄温柔的,母后都能给月儿找来,咱们不……”

程依瑶的话没说完,就被云皓月打断道:“不,母后,儿臣就是想要小弄,任谁比她漂亮、温柔儿臣也不要。若是母后不答应儿臣,儿臣这辈子就不娶媳妇了。”

“胡说,哪有不娶妻纳妾的太子和帝王,你难道不想给咱们平安朝继续传承下去了?”程依瑶拧眉斥道。

“母后,儿臣原本也不巴望着做什么劳什子太子的,做皇帝又有何好,远不如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一辈子高高兴兴的过日子。”

程依瑶收回揽在云皓月身上的手,“为了个女子,如此气短,月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云皓月听了,也不回话,却仍是央着,“母后,儿臣这辈子只求您这一件事可好,您就答应了儿臣吧,就算儿臣日后做不了皇帝,母后以皇后之尊,也是当朝的太后,不会有差的,何苦为了这,让儿子痛失心爱之人。”

程依瑶苦笑摇头,“母后真是没想到,会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可是月儿啊,事到如今,你再去跟你父皇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了。皇上是金口玉言,今天已经当着这么多人,说了要把小弄指婚给天儿,如今怎么可能为你改了主意,而收回成命呢?你就还是不要惦记了,现在也只能说是你跟小弄没有这个缘分就是。”

云皓月呆呆地看着程依瑶,半晌才不信似的摇头,“居然再没办法了吗?”

“月儿啊,你生来就是该继承平安朝的大统,位极九五的命数,平常人盼也是盼不来的,你怎么倒还要推出去呢。回去好好想想吧,你现在还年轻,许多事也只是一时冲动,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你有了天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一个花弄影又算什么?”

云皓月似是没有听见般,失神地转身,甚至忘了跟程依瑶道别,便恍惚地走出了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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