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若罗昏倒了,又见沈韶华冷着一张脸,立刻拉下脸招呼大汉将若罗拖进屋里,不让沈韶华多管闲事,不过这个女人身材真是好,就是不知道这张脸是怎样的,老鸨打量着沈韶华,眼中闪过一丝奸笑。
沈韶华一直关心若罗,并没有注意到老鸨眼中闪过的算计,见若罗要拖走,忙出声大喊:“住手。”上前扯开大汉,将若罗抱起来。
“姑娘到底要怎样?”
“怎样?”沈韶华挑眉,“你难道没听到刚才她叫我王妃吗?这是我的丫头,你胆敢对她用刑。”
“王妃?”老鸨捂嘴哈哈大笑起来,“我还皇后咧,这个丫头脑子有病,你也病得不轻呀,真当自己是王妃呢。”厉眼扫过,“带走。”
大汉点点头,凶神恶煞地从沈韶华手中抢过若罗,拖着就往屋里走去,沈韶华哪肯?快步上前追了上去,拦住大汉不让他离去。
“这个姑娘我要定了。”
“呵呵,真是搞笑,要定了?两万两的银子你都掏不出来还要给她赎身?做梦。”老鸨尖叫着,一把推开沈韶华,将她推倒在地,“你可别做梦,我这窑子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也不是谁都能赎身的。”睨了一眼沈韶华,扭着身子进入屋里。
躲在外面的柳儿见院子里没人才敢跑进来,将沈韶华扶起就要离开。
“先别走,我还要进去。”
“小姐,你看看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来的,我们快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儿有些害怕,看了一眼屋内,又怕老鸨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出来,拖着沈韶华就要离开。
“柳儿,你知道刚才那姑娘是谁吗?”
“小姐,你别管她是谁了,我们快走吧。”柳儿有些着急地喊着,可就是拖不动小姐,急得直跺脚。
“是若罗耶,桑格的婢女,她怎么会在妓院呀。”沈韶华说着,扯过柳儿,“你现在马上去找人来。”
柳儿瞪大眼睛:“小姐,你好搞笑,找人?找谁呀?表少爷已经出家了不会管这样的事情了,王爷已经把你休了,你就更没有理由找他了,难道你说要找皇上吗?小姐,你要清楚,皇上打你的主意,现在你都是泥菩萨过自身难保了。”柳儿劝着,现在小姐的情况不同以前,以前的话,她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不行了。
“柳儿,回沈家,让我爹来。”沈韶华推开柳儿,“你快去,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晓得吗?”
柳儿无奈,只得离开,又叮嘱沈韶华自己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这柳儿前脚离开,沈韶华后脚就进入青楼的院子里,却不见老鸨和那彪形大汉,只见床榻上睡着若罗,一个小女孩拿着汗巾在给若罗细细地擦着,沈韶华上下看着房间,又看了看别处。
心里有些吃惊,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妓院呀,装潢还是不错的,都很光鲜亮丽,不过毕竟是风花雪月的场所,即使再好看,也是枉然,玷污了这些装潢,沈韶华轻叹一声,上前。
“小姑娘,她怎样了?”
“若罗姐姐昏迷了。”女孩的脸上有些惋惜,“姐姐一直都不听话,娘便打她,但她就是不屈服,娘说了,若是再想要逃走不接客,就直接下药。”女孩放下汗巾,瞧了一眼沈韶华,“你是谁?脸上为什么戴着面纱?”
沈韶华没想到问题会扯到她身上,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也没什么,脸受伤了,怕吓到别人。”
女孩哦了一声,将若罗的衣服换下,用棉布轻轻地擦拭着若罗的那被鞭子打出的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沈韶华捂住嘴巴差点要叫了出来,想到自己的脸曾经也是也这样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不禁就恨起桑格来,恨起霍雍来,其实和霍雍没关系,但就是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这样离开他的话就不会那么痛苦,也有充分的理由离开他。
“她是怎么到青楼里来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之前我是服侍燕儿小姐的,后来若罗姐姐来了,我就被派到这里服侍她了,若罗姐姐很漂亮呢,她说她是西夏人,她说她要离开这里,之前听说连话都不能说呢,好像是哑巴,不知道怎么被娘治好了,娘说做这行的,不会说话怎么行。”
沈韶华点点头,看来若罗和桑格之间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的话桑格不会对她的婢女弃之不顾的,再怎么说,若罗也是随她到了浮云城的,怎么说也得个人,怎么就会到妓院里来呢?而且若罗对于自己的婢女丢失并没有多大的在意,好似身边丢了一个婢女就如同掉了一根头发一样没有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韶华蹙眉。
“对了,这里的老板呢?我刚才还见到她了呢。”
小姑娘看了一眼沈韶华,才说道:“娘到前院去看各位姐姐了,可能稍后就会过来,你若是找她,就在这里等着,要不然的话就去大厅,不过我们还没到开门做生意的时间,你去大厅且戴着面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还是劝你在这里等着。”
女孩说话句句在理让沈韶华心生好感,会心一笑,就坐了下来,看着她在一旁忙乎着,细心地照顾若罗,就想到了柳儿,扬唇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就算治不好了,起码身边还有柳儿在照顾她吧?
不过她不能太自私了,柳儿还是个小姑娘,她答应柳儿要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定会做到,现在她就多留意一下给柳儿寻觅个好人家,不过柳儿喜欢霍雍,仰慕他,真想让霍雍娶了柳儿,可是……沈韶华捂住心脏,这里还会痛?
摇摇头,不要想了,抬头望着忙碌着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进这里多久了?”
“我呀?”小姑娘抬头看了一眼沈韶华,想了想,“12了,来这里差不多快五年了吧,小时候家里没吃的,爹娘还要养活弟弟妹妹,人贩子来我们村,给了我爹娘一些银子就把我领走了,娘说我长得还算标致便留了下来,说先在这里伺候各位姐姐,等到及笄了也要挂牌接客。”说道这里,小姑娘的脸上出现一抹落寂。
小姑娘的遭遇让沈韶华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禁同情起她来,也为她的懂事感到心酸,有些疼痛,轻声问道:“你想接客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谁都不想接客,可有什么办法?我在这里又吃又喝还有得住,还有月钱领,不接客,我就是死也还不了这些年欠娘的。”
这番话绝不会像是从12岁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听得沈韶华心酸,吸吸鼻子笑道:“没关系,也许有什么际遇呢。”就如她一样,也是有了际遇,华丽地转身,之后就变成了大明星,或许她可以替这个小姑娘想想办法。
“际遇?”小姑娘扯着嘴角苦笑,“何来际遇?踏进这里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我在这里五年了,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话中的苍凉之意让沈韶华再度难受,上前轻轻握住小姑娘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飞儿。”
“飞儿?”沈韶华低喃一声,随即扬眉笑道,“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的,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做女儿显得太大了,那就做妹妹吧,这个飞儿太懂事,说出来的话太让人心酸,看到飞儿这样,她就想到了年幼的自己,和姐姐相依为命,为了姐姐而……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回到了现代,沈韶华猛地摇头让自己不许再想下去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飞儿抽开沈韶华的手,冷笑一声:“你是何必呢?姑娘也是孑然一身的人,又哪来的银两带走飞儿?”虽然在听到她说的那话时内心的激动,自己一直渴望的事情就突然出现在面前,但却显得那么不真实,让她感觉很梦幻,有些不敢相信。
但显示就摆在她的面前,注定了是青楼里的人,怎么也逃脱不了,就算若罗姐姐,一直想要离开,可得到的是什么?无穷无尽的鞭打和疼痛,生死不如,最后不听话还要被下药,这些事情她看得多了,也麻木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希望自己晚一点长大,晚一点及笄,这样她就可以晚一些挂牌接客。
“你别这样。”飞儿自暴自弃的情绪让沈韶华心生难受,忙出声安慰她,“我说带你离开就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呦,这么有信心呀?”一道带着浓浓嘲笑的声音传来,飞儿受到惊吓连忙退到一旁,沈韶华看是老鸨,便走了过去。
“我劝你最好同意和我做这笔生意,要不然的话。”
“怎样?”老鸨挑眉问道,“在我华翠楼的人没敢你这样的。”说着,手一招就进来了四五个彪形大汉站在老鸨的身侧,一脸横肉,双眼凶且麻木地瞪着沈韶华。
“你要干什么?”沈韶华警觉性地望着老鸨和大汉,心中暗暗大叫不妙。
“怎样?”老鸨笑着,“我华翠楼是妓院,自然就是做下流的勾当,你这样一个美女出现这里,我岂能做亏本的买卖?”手一招,几个大汉就奔到沈韶华的面前,飞儿来不及吐出小心二字,就被捂住了嘴巴,而沈韶华来不及逃跑就被大汉一个手刀砍晕。
老鸨哼了两声,瞪了一眼飞儿,嘱咐大汉:“关到柴房里饿她两天,叫她以后再乱说话。”
飞儿呜呜地喊着,眼中闪着泪光哀求着老鸨,但老鸨视而不见,现在她满眼都是沈韶华这身材姣好的女人,眼中流露出精明的光芒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长得如何模样,还要戴面纱。
正向沈府跑去的柳儿被脚底不平稳的青石板路绊倒,一个踉跄就一下子跌倒在地,将脚也崴伤,疼得坐在地上龇牙咧嘴,但路人对她也都视而不见,匆匆而过,柳儿试图站起来,但脚踝真的很痛。
又想到小姐现在一个人在妓院里,势单力薄肯定会出事,但现在她又崴伤了脚,怎么去找人救小姐?若是她不去找人,小姐一定会出事的,擦掉眼泪,柳儿撑着膝盖努力站起来,又在街道的一旁找到了一根老树枝作为拐杖,忍着剧痛向沈家奔去。
从药铺抓了药要回宁王府的西域香人扭脸就看到了一瘸一拐的柳儿,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满脸的担心,生怕沈韶华会出什么事情,忙奔上前去询问。
“娘娘,快去救我家小姐吧。”见到西域香人,柳儿激动地喊着,但同时崴伤的脚又痛得她龇牙咧嘴,丝丝地嗅着。
“你家小姐怎么了?”难道真的去皇家寺院找关少寒了?尊龙也来了?难不成现在都打了起来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冷杀应该告诉霍雍了呀,霍雍现在也应该出现在皇家寺院而不是在宁王府生闷气呢,若不是这样,那是怎么回事?
“小姐她误闯青楼,见到桑格公主的丫头被逼迫接客,小姐看不过去要替若罗赎身,但银子是两万两,小姐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小姐让我找人帮忙的,可我刚才跑得太心急了,居然崴到脚了,娘娘,你是宫里的娘娘,是皇上的妃子,你一定可以救小姐的是不是?”柳儿抓着西域香人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小姐人很好的,娘娘……”说着,柳儿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好,好,你别哭,我这就去救你家小姐。”西域香人看了一眼柳儿的脚,忙招呼附近药铺的伙计过来。
“姑娘有何吩咐?”店铺的伙计恭敬地问道。
“她的脚崴伤了,让你们老板治疗一下,回来我给银子。”西域香人叮嘱,将柳儿交给店铺伙计,自己便快步离开。
“娘娘……”柳儿正欲开口喊西域香人,谁知她竟然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儿,让柳儿乖乖地闭嘴,“香儿姑娘,小姐是在她开的店铺后面的那家。”
“我知道。”西域香人回答,立即转身进入一条巷子里,从腰间的小钱袋里掏出一个小短哨,对空中一吹,短促而有力,哨音落下,一只白色的鸽子就落到了西域香人的手臂上,西域香人扯下随身而带的纱布绑在鸽子的脚部,轻轻地梳理着鸽子的羽毛。
“乖哦……现在去宁王府,让宁王爷来韶华爱之屋,知道吗?快点儿。”将手中的鸽子放飞,西域香人快速离开,到了“韶华爱之屋”,西域香人取来笔墨飞速地写下留言交给店里的伙计。
“务必交给王爷。”
伙计一头雾水,拿着折叠好的宣纸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霍雍一看到西域香人的信鸽出现,心里就涌出不安,看到信鸽脚部的纱布,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信鸽:“你的主子想要告诉我什么?”
信鸽骨碌一声,用红色的小嘴在桌子上划着什么,霍雍还是不明白,皱眉。
“傻。”冷杀端着一杯清水过来,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让信鸽写出字来,信鸽很聪明,用红嘴蘸着水,清楚地在红木桌上写下:爱之屋。
“出事了。”霍雍一拍大腿,立刻跳起来向“韶华爱之屋”跑去,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沈韶华,她唯一留给他的就是这间店铺,当初皇兄要关门的时候,他死活不同意,差点和皇兄起了冲突,最后答应皇兄,世世代代永不入朝为政,皇兄才留下这家店铺。
他牺牲了子孙后代的仕途而留下心爱女人唯一的东西,若是它在出事,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就算沈韶华不要他,他至少还拥有了这家属于她的东西,所以,韶华爱之屋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