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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父子话别

当世大儒世家,因为皇帝一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开始衰败。家主以死报国,家道衰败,独子无爵,弃儒修魔,欲以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时值开春,朝阳初升,清晨时分清冷之气却还凌厉了。就像这个偌大的院落,竟罕有几人、冷冷清清。而这里竟然是当朝一品大员,太子太傅的府邸。

却也令人不敢相信。可在整个京城,甚至大元王朝都没有人敢小觑这个看似平淡的府邸。

太子太傅林夕元当世大儒、官居一品不说,更是现任皇帝的伴读书童,而如今又是太子太傅。

林家就是为陪伴皇帝读书,教导下一任皇帝治世而存在。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竟然是一代单传,勤俭持家。如此也是林家能够长久不衰,令皇室安心的原因吧。

林家三代侍奉皇室,到林夕元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也正是大元朝问鼎天下两个甲子的时候了。

经过三代皇帝的竭力经营,整个大元朝国力几达历朝历代之未见盛世,为此当今皇帝改国号为‘大德’,大德皇帝要让历史铭记这一盛世——大德盛世。此刻正是‘大德’元年开春时节。新年刚过,可谓是举国欢庆,可林府上下还是异常冷清,虽然往日里林府也平静,可绝对不会这样冷清。

其实原因很简单。

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伴读、太子太傅、当世大儒、一品大员林夕元竟然被贬了。

究其原因,却是林夕元在朝堂之上第一次和皇帝叫板了。林夕元反对皇帝改国号,反对皇帝废除太子,反对皇帝迷信方真道。

此三条直谏等于和皇帝作对,等于否定当今皇帝巨大功绩,在朝会之上,皇帝大怒,言斥林夕元‘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林夕元更是当朝跪倒匍匐在地,呛天大呼:“盛极必衰!度不可废!道不可信!”

如此好了,皇帝当场大怒。

后果很简单,林夕元被贬了,成为一介庶民。而林夕元也算是忠心耿耿,在朝堂之上竟然血溅三尺,以死相谏。

大德皇帝不忍着从小的玩伴就这样死去,由其身边方真道纯阳真人出手救下林夕元。

林夕元是活了下来,可从此也一蹶不振,卧病在家。在其膝下只有十五岁小儿林无上和一个收留的可怜丫头照顾。

天色才刚刚亮起来,养女林无怜就从林家祠堂奔跑出来。一阵气喘吁吁之后站立在一门厅前,将激烈跳动的心绪平稳下来,才上前轻轻叩门,“无上哥哥起床了吗?父亲大人让我来唤你。”林无怜清脆的声音通过窗户穿透到房间中。

“好嘞,这就来。”悉悉索索一阵声音响起,当然不是起床穿衣声,而是整理书籍的声音。林家人代代嗜书如命,每每阅读过,却要小心谨慎放置,犹如对待圣人一般。

“咯吱——”一扇红漆木门打开,一个羽冠经纶、面色白净、眼中灵光闪动的少年出现在比他稍矮一点少女的面前。

这少年正是林夕元之子林无上,出自书香门庭,林无上生的白净、书生气十足,同时也满腹经纶,熟读圣典、史书、兵法,精通大小六艺,几乎是钦定的太子玩伴书童,可大德皇帝宣布开创‘大德盛世’欲做万世不朽皇帝,废除太子,改立齐王,同时和太子一样被分封为王的还有三位皇子。本来十五岁正是志学之年,正是进宫伴读时候,可惜林夕元被贬了,林家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了走这条仕途的捷径了。

林无上出了房间后,随着林无怜一边走动,一边灵动的眼睛中一丝忧虑闪过,开口道:“无怜妹妹,父亲大人身体好点了吗?”

“是啊,父亲大人的身体好多了,就在祠堂呢,要我过来唤你过去。”在说起林夕元的身体好了很多的时候,林无怜语气中明显松了一口气。

“哦。”林无上也松了一口气,却又皱眉道,“为什么在祠堂?”

瞬间林无上呆立在当地,林无怜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只见林无上脸色苍白,唇齿紧紧相扣,本来就是弱书生的他,竟要摇摇欲坠。

“无上哥哥——你怎么了?”林无怜紧紧抓着林无上的手臂摇晃呼唤道。

“快走,父亲大人可能——不——不行了。”林无上说完,不顾林无怜竟一溜烟奔跑了出去,将林无怜独自一人留在原地发呆,同样脸色苍白的林无怜泪水欲滴。

林无上奔走的速度和他那文质彬彬的书生之体完全不相符,要是有武道高手见到,一定会看出林无上竟然达到了通络圆满之境,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却也算得上是武修天才了。

林无上的速度够快,而林无怜的速度竟也不满,甚至比林无上更快上一筹,三五个呼吸之间竟然赶上了林无上。

这一场变故,竟令这一对兄妹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林家祠堂之上,供奉了近十代家主,第一位赫然是林家祖上贤人。

在祠堂之下家主席位上端坐一年逾五十、头裹白色纱布老者,正是当代林家家族林夕元。

此刻的林夕元正面色红润,精神闪烁端坐在家主之位上。

当林无上和林无怜兄妹二人奔跑进祠堂的时候,林无上看着两人脚下淡淡的气流,眼神不由一亮,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

“嗵嗵——”林无上、林无怜全部跪倒在林夕元脚下。

“我的好孩子们,快快起来。”林夕元响亮的声音在祠堂响起。

林无上、林无怜站立起来,神色颇为紧张、担忧看着林夕元。

“无上吾儿,明白为父今日唤前来祠堂之意吗?”林夕元热切、留恋的目光注视着膝下小儿开口询问道。

“孩儿——明——明白了。”林无上眼中噙泪,再次跪倒祠堂石板地面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无上,为父走后,你要坚强起来,十五可以立志了。”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林夕元还不忘教导自己的儿子儒学至理。

而林无上也算争气,不断点头,额头和地板撞击在一起,额头见血。男儿不流泪,可流血。

而林无上也是倍感欣慰。

面对这一对即将诀别的父子,站在一边的林无怜早已经泪流满面。很快林无怜摊开的手掌中出现了一颗龙眼大小的气丹,此丹一处澎湃之意笼罩整个祠堂。

“还请父亲大人服下此丹,也算女儿无怜报答对您的养育之恩了。”林无怜双手将气丹托起,整个身躯确实匍匐在地。

“无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妖仙兵解转世所化,这一枚气丹竟然渡过一次雷劫,想来你前世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是你保命之物,你还是收起来吧。为父生机以断,要之无用。”林夕元又是一阵感叹道。

“父亲大人有用的,这枚气丹蕴含无限生机,对于凡人有极大好处,服用此丹至少可以长命百岁。”林无怜力争道。

“林家无一人是凡人啊。”林夕元又是感叹一语,“收起来吧,乱世就要降临了,尽快利用此丹恢复你的修为吧,或许如此还能博得一些生机。”

“父亲大人——”林无怜还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而是紧紧盯着林夕元和林无上。以她的眼力,从刚刚林无上的表现也已经看出来了,林无上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通络圆满,差一点就要结成气丹,气丹一成,林无上也算是武道高人了。林家人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无上,你将浩然决修炼到何种境界了?”林夕元对膝下小儿开口问道。

“已经通络圆满。”林无上低声答道。

“通络啊,远远不够。我林家就是为镇压大元朝气运而存,浩然不临天何以镇压宵小!”林夕元说道这里的时候,猛然之间从其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浩然之气,一颗方圆十亩大小气丹竟冲上九天,笼罩整个大元朝京都。刹那之间,整个大元朝大都万里无云,恢复一幅朗朗乾坤。

“逍遥?!”林无怜不敢相信的低呼一声。是啊,只有渡过天罡劫,才能成就逍遥,而眼前这位当朝大儒竟然就是逍遥武者,而且还将气丹冲上了九霄之上。

最重要的是这气丹是浩然气丹,一切仙魔宵小绝对不可靠近这块气丹百里,就算渡过天劫者也要有所顾忌身居浩然气丹者。

浩然决,儒者所修之法。浩然气丹,大儒所成气丹,可正压国之气运。有大儒者,可保国之昌盛。林夕元为大元朝尽了最后一份力。

京都发生的变化,也只有寥寥数人注意到,第一就是大德皇帝身边的方真道纯阳道人:“这林夕元疯了不成,竟然以气丹镇压大元朝气运。”

第二就是大元圣主大德皇帝:“失夕元,国之不幸,朕之不幸。夕元你又给朕争取了三年的时间啊。林家大元忠良矣。”

“嗷吼——该死的浩然气丹,竟然阻挡本圣冲破封印。本圣出去之后,一定杀光天下所有酸儒!”一个不应该属于人类的声音在不知名的地方响起。

“阿弥陀佛,林施主功德无量,大元气运不衰。”苦禅寺响起一阵佛号声。

“元京都有浩然之气笼罩,三五年气运不衰啊!——”无数感叹响起。

“逍遥啊,又是一副好皮囊啊,桀桀桀——”也不知何地传来如此阴森言语。

元大都,还真是卧虎藏龙、鱼龙混杂!

林府林家祠堂中,林夕元将一身逍遥修为全部散去,凝结出一颗浩然气丹笼罩整个元京都,自身却再也坚持不住了,一身修为全部消散,林夕元立刻瘫靠在椅子上。

林无怜立刻奔走到林夕元的身边,伸手扶着林夕元,泪水再也止不住流淌下来,呼喊道:“父亲大人您只是为何?”

“这是林家的使命,也是无上接下来的使命。”林夕元却是没有一点遗憾。

“孩儿领命!”林无上依旧跪倒在地答道。

“很好,林无上从此由你接受林家家主之位,将镇压大元气运视为己任,尽快修炼浩然之气,以浩然之气镇压大元气运,震慑宵小。吾给尔争取了三年时间。当今圣上,开盛世、迷信道家、欲长生,盛极则衰,而今北方魔气动荡,魔欲出世,唯有浩然可震慑一切。三年,三年你要修炼到逍遥境,镇压宵小之辈,必要时可求助苦禅寺。吾儿需谨记!无怜帮帮你哥哥!”林夕元正襟危坐,用最后的气力叮嘱一双儿女。

“孩儿谨记!”林无上、林无怜全部跪倒在地,磕头表心。

当林无上、林无怜再次抬头的时候,林夕元已经闭上眼睛,安详微笑端坐在祠堂之下,却是生机全无,一代大儒就此与世长辞。

为大元尽了最后一份力,却是陨落了。

“啊!”

“父亲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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