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叫骂声,在夜空中回荡。只是,过了半天,城主府内的兵匪们依然不见丝毫反应。
“这群家伙们玩得太忘我了。竟然听不到我的话。”小六不悦的嘀咕了两句,扭头对下面同伴大声道:“兄弟们,上墙跟我一起喊。”
大家都觉得有趣,纷纷上了墙。
小六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大声道:“我数一二三,你们跟我一起喊啊。一、二……我靠,出来了,快跑!”
原来,城主府内的兵匪们并非没有听到小六的叫骂,只是这些人都醉成了一团,拿兵器穿皮甲的时候更是混乱,这才耽误了他们出门的时间。
小六见到密密麻麻出来了数不清的兵匪,心情大好,叫己方所有人下墙逃跑,却并未跑出很远。
城主府大门打开了,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一柄泛着蓝光的大砍刀,远远的望到小六,不禁惊怒,暴喝一声“兄弟们,跟我上”,便大踏步冲了出去,却没想到脚下竟然踩空,一头栽了下去。
由于天黑,后面的人看不清前面的状况,只听到叫骂声和呻吟声不断,都以为前面杀得正凶,疯了一样拼命往外挤,接二连三的掉入坑中,竟然没一会的功夫就把大坑填满。最后冲出的兵匪终于看清形势,面色大变,只顾“妈呀”一声,丢下火把和武器掉头便往回跑。
小六及义军官兵们此时都已经笑到肚皮发疼,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禁佩服小六的智慧,马匪出身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胜利竟然能够如此简单。
这时,有几人从远处匆匆赶来,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义军元帅武元齐。
小六迈着小步子“啪啪啪”的跑到武帅面前,半跪下身,行了一记军礼,朗声道:“报告武帅,城主府暂时还未到手。”
武帅点了点头,望向城主府门前堆满人的大坑,听得里面传出的呻吟声,忍不住“哈哈”大笑,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小六的脑门,笑道:“你小子,又调皮了。”
丁冬似乎不甘落后,几个起落跃上城主府大门上,解开腰带,对着坑中的兵匪二话不说就是一泡老尿。
众人皆无语气窒。
此时,洛水清已经到达了文武学院。文武学院的大门由一把巨大的带锈铁锁封住。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翻过墙去。
文武学院内冷清清的,空无一人。
洛水清缓缓迈步走在操场上,往事一幕幕,如今却只剩风沙。她边走边回忆,一路走到了当年洛诚的宿舍门前。她伸手轻推,只听“吱嘎嘎”一阵腐朽木响,房门打开。
屋内昏暗,有很厚重的灰尘味。洛水清吹燃一个火折子,依靠微弱的火光照亮房间,满目尽是堆积的灰尘和厚实的蜘蛛网。屋内所有的设施位置没有变,她望了一阵,控制不住的微笑,笑了一阵,却更控制不住眼泪决堤。她无力的跪坐到门前,身子斜靠在门上。泪眼模糊中,她似乎看到父亲正坐在屋内向她招手微笑,一如曾经。她惊喜的擦干眼泪,再去望,却发现刚刚只是自己的幻想。
“爹!不孝女儿回来了……”洛水清泣不成声。
城主府,武元齐站在大殿正中,昂首而立。他的两旁,分站着丁冬和小六。其余的士兵此时正在忙碌的清理着城主府中的狼藉,及俘虏还幸存但已放弃抵抗的兵匪。
没过多久,郑魁回报,城北所有关键地点都已处于己方控制。
紧接着,顾可彪回报,城南所有兵匪都已经被剿灭。
……
捷报接二连三传回,共同透露出一个信息:春城已被义军完全控制。
武元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一众属下大声道:“用火把点亮春城,全员列队,接指挥使、军师等随军文官入城。”
春城易主的消息,很快散播开来。春城周边十县百乡聚集的兵匪,无不对此表示愤慨。他们分批相继赶到春城之外十公里处合兵,就地安营扎寨。这些兵匪原本就是正规兵出身,虽然这一年多荒淫多于操练,但与帝国军对战无数次,未曾吃过大亏。由此可见,他们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视。
武元齐带着丁冬等人,立于城头,遥望远处密密麻麻的营寨,只觉头皮发麻。他们之前对于春城及其周边的兵匪数量做过考察,虽然预估到兵匪数量极大,却没想到会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如今,他们每个人都对此头疼不已。他们不怕对方强攻,只怕对方围而不攻,坐等他们粮草食尽,战意消亡。
“他妈了个巴的,怎么这么多兵匪?”忽然一阵叫骂声传来。
丁冬回身去望,正见到一个满脸胡须的高大壮汉走上城头,于是连忙打招呼道:“大当家的,你也来了?军师想到什么办法没?”
来人是丁冬当马匪时拜的大当家马有生。
丁冬进入秘境没多久,便前往西部凋谢平原,争取义军的武装力量。大当家在凋谢平原的马匪圈中,威望极大,知道丁冬的来意之后,竟然毫不犹豫的当场拍板表示支持,并出面纠集了上千马匪。在武元齐入秘境后,才浩浩荡荡开进天怒山。经过数年正规训练,这些昔日的马匪已经不次于帝国的正规军,并全部掌握了初阶的武血气术,战斗力极强,是义军的核心力量。但面对上万的敌军,他们就显得太微弱了。
马有生摊开双手,苦着脸道:“臭小子,你太高看咱们军师了。你叫他出谋划策打个几百人的群架,他还有办法。这么大的阵势,他可就没辙了。我跟你说,如果武帅都没办法的话,那咱们只有等死了。张继生这家伙,真他妈能害人。本来好好的,非要来偷春城,这下可好,把咱们所有的弟兄都坑在这了……”他抱怨不断,让人徒增心烦。
武元齐此时眉头拧紧,望着铺天盖地的敌营,正苦思对策,却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快看,那边来人了。”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众人凝神望去,果然看到敌军中奔出一骑,踏着灰尘一路急奔到城下才勒马停住。他对准城上,搭弓射箭。“嗖”的一声,一个被切去箭头的箭杆落到了城门上,箭杆前面缠了一块白布。
武元齐捡起箭杆,拆下白布,展开来看其中内容,勃然大怒。
“写什么了?”丁冬好奇的问道。
武元齐也不回答,伸手将那白布递给丁冬。
丁冬展开白布一看,也是动了怒气。原来,那是一封劝降信,并且言辞中透露出极大的傲慢,并扬言要武元齐“跪奉首级”才肯退兵。
“给我一把弓!”武元齐大喝道。
不消片刻,便有人为武元齐递上了弓箭。
“附强!”武元齐大喝一声,发动武血气术,手中长弓和箭矢立刻爆发出一阵蓝光,蓝光中,长弓变得更大,箭矢变得更加细长,并于剑尖之上燃起一小团火焰。
此时,敌方的信使已经奔出了极远。武元齐微眯起眼,拉满弓,瞄了一会,猛的松开拉弦的手。“砰!”的一声,箭矢立刻化成一道蓝光呼啸而出,如流星一般划破空气,并直插进了那信使座下的马臀。
骏马吃痛,嘶鸣着高高跃起,重重跌倒,将那信使摔得鼻青脸肿,满地碎牙,却头也不敢回,狼狈的逃走了。
“真他妈解恨。”众人“哈哈”大笑,但他们笑了一阵,又都变成了苦笑,最终悻悻而回。
稍晚些,武元齐单独找来丁冬,对其道:“丁冬,我觉得,既然张继生他们坚持让咱们偷春城,凭他们的智慧,一定会预料到咱们此时的困境。我希望你可以赶回秘境,告知张继生他们这边的情况,向他们寻求解困的办法。”
丁冬闻言一愣,接着苦笑道:“武帅,你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你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能让你如此为难的局面,你认为那些文气士能解决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麻烦你走一趟吧。”武元齐叹气道。
“好!”丁冬见武元齐坚持,也不二话,转身大踏步而出。
“丁冬。”武元齐忽然叫住丁冬,叹气道:“如果张继生他们也没有办法的话,你就不要回来了,代我好好照顾蘅儿。”
丁冬猛的转过身,大喝一声“神兵”,接着他全身爆发出耀眼蓝光,待光芒消弱后,他的全身已被血气凝成的淡蓝色盔甲所覆盖。他向着武元齐半跪下,行了一记军礼后,起身离去。
武元齐苦笑,他明白丁冬的意思。丁冬是一名战士,一名已经做好随时牺牲准备的战士。
丁冬身着战甲,如天兵一般,骑在战马上,迎风昂首,威风凛凛。
“持武!”随着他一声暴喝,一柄两米长的大刀从他手中生出。
“开城门!我奉武帅口令,要立刻赶回天怒山秘境。”丁冬对着守在春城北门的义军大声喊道。
不一会,城门打开了一条缝。丁冬驾马飞奔而出,却没走偏僻小道,而是拍马行大路,向着敌军的大本营冲了过去。
城门上所有的义军全部傻眼了,在他们眼中,丁冬的这个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虽然丁冬已经达到文气士的六阶“神兵”境界,但他毕竟是文气士,并且双拳难敌四手,这一次,他恐怕凶多吉少。
武元齐得知消息,赶到春城北门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丁冬。因为,丁冬此时已经冲到了敌营正前不足百米处。武元齐暗暗后悔,他忽略了丁冬暴躁易冲动的性格,他本该选择聪明灵活的小六,或者行事稳重的郑魁来办此事。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丁冬已经冲进了敌方营寨,看不见其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