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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警察局。又是警察局。

柳权锡从里面走出来,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的厌倦,现在是早上七点,从学校急急忙忙赶来,他简单的交代给了律师,所有的程序都太过于熟练,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担心。几乎整个警察局的人都认识了他了,每次都是他来收弟弟留下的烂场子。

柳权澈跟在哥哥的身后,低着头,“谢谢你啊……”

犹豫了很久都想说的话,可是口吻听起来却那么随便。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边走还边吹着口哨,习惯性的东张西望。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竟出现了一丝没有办法省略的温柔与惊讶。

“不是已经和那个女的分手了吗?为什么又牵扯上了,你忘记一年前了吗?”柳权锡走了几步,慢下来,在等弟弟跟上来,他觉得自己应该与他好好谈谈。

走到警察局大门口,弟弟还没有上来。

柳权锡一转身,柳权澈已经没有踪影了。

“臭小子!”他狠狠地踢了一下站牌前的广告牌,坐上了回学校的公车,心里乱七八糟的。说不上理由。他靠着车窗,一下子就睡着了,疲惫包裹着他,一条缝隙都没有疏忽掉。

最近好像发生了太多事情,很少人知道,他都埋在自己的心里。

公车掉了一个头,又经过了警察局的门口,如果柳权锡没有睡着的话,也许就可以看到从自己眼底下逃跑的柳权澈……

少女死死地抱着书包坐在花坛旁,头斜斜地靠在墙壁上,柳权澈蹲下来,折了一根细草,原本准备捉弄她。

少女呼吸均匀,浓而密的眼睫毛上仿佛有清晨的露水遗漏下来的小小水珠,用肉眼没有办法看得见,但是阳光柔和地照在上面,就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光辉。

好像有控制不住,想要亲吻她的冲动。少年的心底应该有一团浓烟,不,是一团又一团重叠着的浓烟,没有办法去奢望清晨纯洁的霞光,他往后移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迎面的阳光,他努力调整到最好的角度。

怎么连自己最讨厌看起来充满希望的阳光都忘记?

看着她的发丝、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再看一次,发丝、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反反复复,好像怎么也看不厌。

她不会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吧?柳权澈现在才想到了这个,他的眉头舒开,又紧锁起来。心底的浓烟被风吹开,一点一点展现出真实的模样,柔软的心间好久都没有被什么所动容,但是对眼前的这个总是强调着“我是你老师,你是我学生”的女生,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淅淅哗哗的流水浇溉着内心几乎要干涸成裂缝的伤痕。

原本昨天把她带出来只是想借她来用用,告诉由希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柳权澈,不会再为她做任何事情,再骗由希说这个是自己现在喜欢的人。

似乎没有人会信的谎话,但是他真的想过那么讲。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竟然还会再一次帮助由希,最重要的是,差点还会牵扯到一个原本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人。如果她受了一点伤害,如果的话……

柳权澈真恨不得揍自己一拳,那时候怎么会那么做!真是昏了头,如果伤害的话,有自己也就足够了,为何还要……

他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地上。血丝一点一点渗出肌肤,摊开的手背上还有嵌进去的沙砾,小小的坑陷,一直藏得很隐蔽的哀伤一下子就填满了整片心海。

媛姬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看着他,心口哎哎的疼,令她没有很好的睡一觉,眼袋变得明显起来。

“诶……”她用手碰了碰他,好像眼前这是一头吃人的狮子,她有一点怕他。

柳权澈的脑子里一阵麻痹,迅速地站起来,只用高大的后背对着她,难以遮掩的害羞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他极力遮掩。

“喂,你不会傻傻的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吧!”想用强有力的口吻,可是,好像声音又不觉软了下去,句子末尾的字眼还带着微微的上翘,他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口气对别人说话。

媛姬察觉不出来,扶着墙壁站起来,瘦小的身躯隐没在他的背影里,两个背影最后重叠在一起,远远的看去,像是一对刚吵完嘴的小情侣。

“……是啊……”媛姬小心地回答,抬头看着将近升到头顶的太阳,“哎呀……现在几点呢?”

柳权澈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啊……”

九点!媛姬几乎要跳起来,第二节课都快上完了!她准备迈开脚步跑到公车站,突然想起,柳权澈给她保管的东西还没有还给他,拉开书包链准备递给他的时候,被他拉出了警察局,绕进了一条小巷。

“诶!你想死啊……”

媛姬张大嘴巴,抬起头看着他,她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权澈补充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摇头丸!”

摇——头——丸!身体的每一条神经都抽动了一下,动作僵持在那里许久。她仿佛终于明白昨晚那女生所说的柳权澈与由希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非常喜欢她,他也应该不会冒这个险啊,要是被抓住的话,可是要坐牢的!可是他竟然把那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了自己,媛姬把整个书包推到了柳权澈的怀里——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气愤,充满了她的整个脑子。

“不稀罕!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家教!你以为我是什么,竟然让我做这种事情!你喜欢她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把我这种毫不相关的人牵扯进去!我还要读书的,读完高中,还有大学,然后,然后……”她突然哽咽住,眼泪如同突然而至的暴雨,覆盖了她宁静的脸庞。

未来。未来可以用幻想就触摸到吗?

柳权澈不知所措地抱住她,“别哭,别哭,你别哭啊……”

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甚至没有力气去推开他。

“是信任你……相信你……才把这个交给你!”柳权澈连自己都惊讶怎么会不由的说出内心真正想说的话,过去他总是埋藏着,“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我想到你,只想到了那时候站在旁边的你,所以才会那么做!”

一直都是因为身体状况而连累身边的人,好像除了学习之外,对于别人也终于有了作用,媛姬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同一个点上,“相信我……”

媛姬重复着,急促的呼吸慢慢地缓和下来。

巷口喧嚣来往的车流听不到。

巷子里的叫卖声听不见。

巷子上空展翅飞过的鸽子拍打着翅膀,也听不见。

时间静止不动,世界在此刻遗漏了光芒,照射在巷子的一角,少年用手轻轻地拍打少女的后背,安抚着她的不安、恐慌、以及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醋意。

喜欢。好像不用清楚的把每个字眼都说得如此羞涩也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

唔……喜欢!喜欢你!柳权澈的心泛起涟漪,一波又一波,如同衣服上的褶皱,没有办法抚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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