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单薄的苍月,跌跌撞撞走在积雪道路中,突然不小心被脚下看不见的大石头绊倒,一个踉跄,嘭的一声,她狼狈地摔到在地。
大雪仍然簌簌飘落。
冰雪的寒冷贯穿她的身体,刺痛她所有麻木的神经。她全身冰冻僵硬,根本无法站起来。
苍月吃力地翻过身,望着阴霾的天空,世界一下子……灰暗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想了很多事,比如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异国,又比如她究竟是谁,还有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是仅仅上天觉得她还不够惨,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
自她被丢到这个世界后,忍饥受苦遍体鳞伤,连站都站不起来,即便她想回家,可是想起那个已经不属于她的时空,才恍然大悟,她已经没有家了。就算故乡还有拥有相识她的人,说实话,她的人际关系也只有这样--没有人会等待她,就算她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也没有任何属于她的东西,他们从来不了解她,欺骗、背叛和不信任,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都没有分别。
苍月突然想笑,试着大声笑笑看,但是被雪冻僵的脸却完全笑不出来了,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无所谓了吗?如果真的无所谓,艾伦的死就不会成为她情绪唯一的不安……
“艾伦,你为什么不带我走,你这个骗子……”嘴里呐呐自语,一颗泪混合落下在脸颊融化的雪水,从耳边滑下,你不是说过,无论你在哪里,都会在身后推我一把吗,为什么现在你就不在了,身为哥哥的你,居然会骗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你这个大骗子,艾伦。此时此刻,你又身在哪里……
意识将要被寒冷夺走,将要缓缓闭上双眼的一刻“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陌生,即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大雪纷飞,那头白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舞,男子俊美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冰冷如此时的暴风大雪,他站在她的面前,用冰冷的琥珀眼睛,俯视她。
“月,你在干什么?想死吗。”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和对其做法的无法理解的不可理喻。
然,苍月却没有理会他,慢慢闭上眼睛,冰冷出声:“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没想到流弦听到这样的话,眼神一黯,马上一把抓起地上的苍月,动作毫不温柔将她硬生生拽到自己面前来,眼神带着几分阴妄的煞气。“你一直都在挑战本王的底线!”
苍月沉默不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如果他觉得她还像当年一样惧怕他,那就彻底错了,因为如今的苍月非比曾经的苍月。
“怎么,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扬言要杀了本王吗,平民。”
苍月的瞳孔一紧,马上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嘲讽笑她的男子,心中一怒,眼里迸出了寒光,咬紧牙说道:“流弦,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流弦轻挑了挑眉,故作不明地看了看她身上所带着的魔法饰品,顿时‘焕然大悟’,“本王明白了,现在的你,是弱到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话毕,一股杀气在流弦的四周暗涌,突然空气中响起‘叮’的一声,苍月马上收起气势,难过的跪倒在地,一种痛仿佛通过全身经脉,涌到头顶,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噗的一下,吐了一口血,将流弦的白靴和脚下的雪,溅染而红。
流弦一怔,立时变了脸色,“月,你怎么了?”不难听出对其担心的语气。
苍月只是盯着他,狠狠着,仿佛要把这个家伙的脸深深的印在眼里。
也不等苍月同不同意,流弦直接俯下身,伸手将她抱起来,苍月挣扎,却挣扎不住,因为她太冷,太疼,只差一口气不在,就会昏厥过去。
流弦抱着苍月快速冲往医务室,推门而入,发现里面有两个人。
“陛下。”坐立不安的泰仑,看到流弦抱着苍月回来,愣了一下,这也包括希尔卡。
“让开。”流弦将眼前碍事的两人推开,把苍月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快去叫医生。”他说道。
泰仑又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快去!如果她了什么事,本王拿你是问!”那双眼隐隐带着几分狠毒阴骛的气息看着泰仑。
“是。”
泰仑立即回过神来,转身跑去找刚离开的比尔。
希尔卡回头看了看床上似乎受伤的苍月,发现她身上的魔法波动很混乱,立即了然,这个人刚刚又动了杀人的念头。校长他们给苍月戴上的压幅魔石不是普通的魔法道具,它不仅仅可以控制人多余旺盛,会导致别人危险的魔法力,还有一点,也是校长最强调的一点,那就是对这些魔石另外施咒,如果苍月再次动了杀念,那么那咒语会和她的精神力和情绪产生共鸣,接着是魔法属性的排斥,让她受伤,但不致命,唯独只有这样,才能控制现在这个少女不安因素的存在,就像撒尔一样,她因黑魔法逐渐被拉进危险而要走火入魔的险境。
在经过比尔用治愈魔法的治疗下,苍月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呼吸也顺畅了起来。
“陛下。她已经没事了。”比尔唯唯诺诺地看着眼前这个白发男子,在得知他就是国王陛下后,简直是胆战心惊,心脏跳的就要从嗓子眼蹦出。
流弦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苍月,抬起修长的手,轻轻挥了挥,冷冷道:“下去。”
“是!”比尔马上,恨不得能长出六只腿来,快速的离开医务室。
“你们也下去吧。”流弦看着苍月,话是对身后泰仑他们三人说。
三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遵命的退出房间。
“希尔卡,你先去忙吧,我和慕斯在这里守着。”泰仑站在走廊上,看着眼前的希尔卡。
希尔卡也没有打算留在这里,点了点头,和慕斯用眼神再见后,转身离去。
留下两人,坚守职位地站在门外,他们现在并不担心被限制活动的苍月会做出什么对陛下有害的事,但是防不胜防,他们还是要小心注意里面的动静。
房里流弦坐在苍月的身旁,伸手将她额前的几缕银发轻轻佛开。从这么近的距离看,她染着淡淡光线的脸颊仿佛异常柔软,少了平日一分冰冷,多了一分安静,他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再认真的去看她,一张精致的轮廓,毫无瑕疵的绝美五官,长长的睫毛,挺挺的鼻,小巧如花瓣般柔软的嘴唇,他想,即使是再出色的画师,也无法画出她半分的精致吧。
流弦慢慢低下头,好想就这么看着她,不管多久,直到可以把这张脸永远刻在心里。这张脸他思念了五年,同样也为她疯了五年,哪怕是燃尽了所有的热情,也无法耗尽对她一分一毫的感情。
或许……他是迷恋她的,也许是单单的喜欢,再或者是……已经爱上了。他向她靠近,修长的手指轻轻碰到她嘴唇的时候,整颗心忽然安静了下来,原本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声一下子变得很远很远。“如果,你能这样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他轻轻喃喃自语,将要吻上她的唇时,猝不及防地,床上的人儿忽然睁开眼睛,那双再次刺痛他的冰冷红眸,冷冷地、带着几分警惕和厌恶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