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附近有没有比较幽静的山谷?”子涵闻言眉心一皱,怎么这么巧?赶紧停住脚步,站在门边静待下文。
“回爷的话,小的也是初来凌天城,路线大都不熟悉,不过咱们掌柜的,可已经在凌天城待了十年八载的,爷先等着,我送了这位客官的早饭,再去问了掌柜给您回话。”说完再次叩响了子涵的房门,“客官,您的早饭来了。”
子涵赶紧掏出手绢捂住脸,开了门,压低声音道:“放在圆桌上即可。”
那小二看见子涵捂着脸,好奇的多嘴问了一句:“客官,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么?本客栈可是有医者的。”
“没事,不过是昨夜着了点凉气,几声咳嗽,不碍事。”子涵摆摆手,示意小二退下。
“客官,身体要紧啊。”小二语重心长的回道,好像子涵不去客栈医者那瞧一瞧,便是着紧银子比较多似的,听的子涵真心哈哈大笑。
小二拿起桌上的银子,退出了子涵的房间。墨非寒正巧要赶着出门,小二关门的那一瞬间,只瞧见了一个瘦弱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熟悉,不过并不为意。
“这位爷,让你久等了,不如就和小的一起去找掌柜的吧。”小二躬着身子,憨态可掬,不过,墨非寒却不是次云山。
墨非寒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觉得冷冰冰的,小二见自讨没趣,也只好将脸僵着保持着笑容,尾随着墨非寒下了楼。
子涵坐在房间里,慢悠悠的喝着热腾腾的清粥,心里暗自窃喜,还好,没出什么幺蛾子状况,这样她也可以自己出去溜达一下了。
夕阳西沉,次云山扶着浩渺楼的栏杆,碧空尽,雁过无痕。不知何处升起的炊烟随风摇摆,追逐着天边绮丽的红霞。
“云山,你可曾想好了。”有些苍凉的声音从次云山身后传了过来,一个年近半百的妇人,不是华服锦簇,神色里却自有一股端庄神圣,她便是这碧桃园的守护者--凌烟娘。
“师叔,师父的命令,徒儿定当遵从,况且,能有机会成为您的传人,是云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次云山恭敬的回道。
“那你就静心等待几日,等到月圆之夜,我便可以讲术数悉数传授于你了,从此,你便成为了碧桃园的新一任的守护者。”烟娘回道。
“师叔,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记得上次海叔跟您说的那个小兄弟么?”次云山小心翼翼的挑出话题。
“嗯?”烟娘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转瞬却有恢复了从容,道:“既已经成了故人,故人之人,何必相见,只不过徒添伤感而已。”
“可是,师叔,子涵的确还有流心老前辈的遗物要转交于您,您真的就不能网开一面么。”次云山不想失信于子涵,答应过的事情便要做到。
烟娘摇头,态度坚决,道:“事已至此,往事不堪回首,你何必为难师叔。你在这浩渺楼住着,如果你想出去给她说清楚的话,务必速去速回,不可耽误时间。”
次云山还想再次陈情,才打算开口,几个忽闪,烟娘就消失在楼道里了,留下一脸沮丧的他。
次云山此次奉了师父之命,来碧桃园接任。起初他也不明白,何来接任一说,知道烟娘告诉他,其实这碧桃园从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血者,而凌烟娘只是守护者,十年任期已满,便推荐了次云山前来接任。
至于血者到底是何方神圣,次云山便不得而知了,烟娘只说等他真正成了守护者便会知晓一切真相。
至于她们一直在守护的,便是这碧桃。碧桃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一百年前,惊兰大陆因为碧桃的出现,江湖涌起多少血雨腥风。那时候的武林盟主便是血者,为了平息纷争,血者不得以退出武林为前提来拥有血者。然而血者拥有了碧桃,却只是派人秘密守护着,静待有缘人来摘取。至于其中缘由,就连烟娘都不得而知。
旷世奇珍因此不得人知,却默默的造福着这片匿藏它的土地。次云山眼前烟波弥漫,浩浩渺渺的雾气让他有些看不清远处的风景,此刻他更加不确定自己该如何决定。
诚然,术数之术江湖武林无人不知,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机会去得到指点,次云山当然也心有期盼,只是以十年的时光做为代价,是否值得呢?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子涵素净的脸庞,心里闪过一抹苦涩,她本就不可能属于他,又怎么会等他十年?
“怕是只有白飞这个傻瓜会吧”次云山喃喃自语,没来由的心里一暖。这才发现天色已完,是时候去客栈接应子涵了。
凌天城的庙会甚是热闹,作为天作之城,人们对于天地的敬仰钦佩自然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子涵赶着墨非寒的脚步走出了客栈,虽是男儿装扮,却掩盖不出女儿家那些子小巧心思。这边小贩上的胭脂水粉,那边店铺里的珠宝首饰,子涵的眼睛一点也不肯绕过这些。
子涵只觉得人潮渐渐拥挤了起来,以致于她经过每一个店铺的时间慢慢的长了起来。原来古代人的消费思想一点儿都不落后于现代人,说穿了,都是爱凑热闹的性子。
“怎么人会这么多。”子涵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不禁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一旁的青衣男子确饶有兴致的看着子涵,慢悠悠的搭腔,道:“公子有所不知,今天是文昌神庙建庙一百年庆典,整个凌天城当然会大肆庆祝,人多乃常事,想必公子一定是初次来凌天城吧。”
子涵本没打算会有人搭腔,不过这搭腔也不算突兀,也没抬头,只是点点头,不曾作答。
“快看,那是哪里出来的冰山美人?哟呵,可惜啊,早已是他人被人折了去。”那男子不住的咂嘴声让子涵没来由的觉得搞笑,毕竟,男人本色嘛,更可笑的是,那男子一点也不见外,好东西当然得与他人分享,于是乎大好心的扯了扯子涵的衣角。
子涵抬起头来,顺着青衣男子的视线望去,这一眼,可是生生的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什么冰山美人,就是阴狠毒辣的未依琳,旁边的男子正是栖风没错。
“诶,我说的没错吧?可真是个美人。”那青衣男子斜着眼睛,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仿佛是在向子涵邀功。
“嘿嘿……”子涵尴尬的朝那男子笑笑,慌忙地下头来,生怕被那二人发现,子涵心想,真不知这二人来凌天城来干嘛?莫非未依琳对自己还有戒心?看着也不像啊。
子涵心里想着,眉头紧锁。脚上随着人流的推动慢慢移动着,她一直低着头,丝毫没有关注人潮为什么越来越拥挤。
忽然,天边出现了七彩的耀眼光线,像是破晓时分的太阳光线,强烈的仿佛能把人群都湮灭在其中。子涵本能的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血者大人来了,血者大人来了。”人们非常激动的大喊着,还有人甚至跪下膜拜了起来。
子涵眯着眼睛望向天空中被人们神化的那人,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慈眉善目,完全不符合血者这个名字,想象中应该是个面目狰狞的大魔头才是。
那老者静静的站在云端,威严的眼神扫视着大地上的芸芸众生,谁都没有注意到,子涵满怀好奇的眼神被老者抓了个正着。
目光对视中,子涵觉得整个灵魂都快被人解读出来的感觉,这样看似沧桑却毫无杂质纯净的眼神,让子涵有些自惭形秽。
“恩?”老者轻轻的一声浅吟,地上的人群只觉得大地都开始有些颤抖,都心悦诚服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出声。
子涵见状也不敢造次,也赶紧的蹲了下来,入乡随俗嘛。老者像感觉到了什么,再次扫视了一下众人,拂袖而去。
人群中还是寂静无声,好一阵,才恢复热闹如初。
“诶,这位兄台,刚才这个血者大人是何方神圣?”子涵实在奈何不过自己心里的大问号,顶着被未依琳二人发现的危险,和青衣男子搭讪了起来。
“我就说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血者大人可是凌天城的制造者,据说,当初惊兰大陆最先过来生活的人里面就有血者大人。”那青衣男子唾沫横飞,面部表情极其夸张的介绍了起来,俨然一副东道主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江湖上流传着得血者得天下的消息吗?要知道血者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帮助任何一个门派,便可以让整个武林颤抖。”
说着说着,那男子的声音就像开了扩音器似的,吸引了好些外地人士聚集过来,这不,子涵再次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离自己不过百米距离的栖风那块冷的像冰块的脸。
子涵看了看青衣男子,心里不停的对他翻着白眼,正想脚底抹油走为上策的时候,那青衣男子反倒不依不饶了起来,抓住子涵道:“公子,难得有缘,不如一同喝酒聊天。”
“后会有期。”子涵略已侧身,一个简单的四两拨千斤闪掉了青衣男子伸过来的手臂。
“诶,这公子,真是怪啊。”像喇叭一样的声音响起,子涵暗道不妙。侧身发现,未依琳已经像阴魂不散一般站在她身后。
“得来全不费工夫,洛子涵,可让我们好找啊。”未依琳飘至子涵身后,突袭出手,点住了子涵的穴道。
栖风立刻追随过来,两人架着子涵,几个掠步,便离开了纷乱的人群。子涵被点住了穴道,不能言语,也无法求救。
可世上有些事就有这么巧,有些人就有这么神奇。三人急速穿过闹市的时候,虽然子涵一直被未依琳用手刻意压低着头,可是子涵身上的药香气味还是没有逃过次云山灵敏的鼻子,他去客栈找子涵扑了个空,正打算去集市找他。
次云山一路暗地尾随三人来到了临近碧波湖的山崖上。
“哼~洛子涵,来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未依琳一把推开子涵,栖风快速解开了她的穴道。
子涵只觉得身体一***道解开后,愤愤道:“未依琳,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一路苦苦相逼,还有栖风,你这样溺爱,完全是在害她。”
未依琳还未来得及回驳,次云山及时赶到,一个飞身上前护住子涵,道:“你们茹庄不要咄咄逼人。”一边揽着子涵迅速朝后退。
“后面可是死路,洛子涵,别想着再有人来救你。”未依琳眼神里寒光四起。
见状,栖风迅速拔剑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次云山,这个空档,子涵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自己那三脚猫功夫也就够开溜的了,偏偏还有一个未依琳盯在那里。
“洛子涵,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未依琳完全不理会一旁栖风和次云山打的不可开交,径直走到子涵跟前。
子涵展开身势想要躲避未依琳的招式,只是越退越觉得背脊发凉,眼看再退就是末路了。
“哼~洛子涵,你注定了,逃不过的。”未依琳的招式出的更快了,子涵已经完全闪避不及了,一只脚只能勉强的挂在山崖边的石子上。
“未依琳,你千万别落在我手上。”子涵此时也已经怒红了双眼,她本不想树立敌人,可岂料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由不得自己掌控。
“放心,我可不会再给机会你。去死吧。”未依琳瞪圆了双眼,右手使剑,左手由拳化掌,一把推向子涵。
“不要啊……”次云山大吼一声,正要扑身过去,不过还是没来得及。只能听见整个山谷回荡着的尖叫声。
湖水依旧那么冰凉,子涵只觉得自己的天地充满了这清澈的湖水,她来不及想象悬崖顶上次云山焦急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宛如新生儿一般沉静,等待着慢慢下沉。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推动湖水拍动跳跃,一个浅浪,便将昏过去的子涵拍在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