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知道夫人有这个习惯,便命令我们每天都放些花儿在这里面。”这个丫头深怕子涵不能体谅少主,看着子涵的视线飘向了花儿,便又解释了起来。
丫头们打来热水,子涵舒舒服服的沐浴以后,便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梦。
子涵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周身都充满了力量,看来良好的睡眠才是人的养生之道啊。
丫头们贴心的备了早点放在桌子上,子涵的思绪这才猛然跳回来,她突然想到次云山还在庄里的地牢住着呢。
顾不上吃早餐,问了丫头地牢在哪里,便匆匆的赶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便被守门的给退了回来。
她只好退回来去瞧瞧未依琳的病情,不晓得过了一夜,新增的毒液有没有清理干净。
才踏进别居,就看见左寂冷扶着头坐在未依琳床边假昧。
“谁……”左寂冷听到脚步声,突然惊醒,转头便瞧见了子涵,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是你啊,怎么起的这样早。”
“托你的福,西厢房还和原来一样,熟悉的环境睡的倒没那么不舒服。”子涵走近床边,从未依琳身上拔出昨日施的银针,想到次云山的处境,又只好换了一种口吻,软下口气道:“就算你不放次云山走,你也得让我见见他吧。”
左寂冷听了这话,心里倒越是不舒坦了起来,说话也酸溜溜的:“难怪你不在药谷,也没有回墨林轩,原来是有了剑圣山庄的新欢,怎么,心疼了?”
“左寂冷,你不要欺人太甚!”子涵已经很低声下气了,他还是这样咄咄逼人,她真恨不得将所有的银针全插到他脸上,可是,她只能忍,咬牙切齿的说道。
“想放他,还不得看你的本事。”未依琳的睫毛轻颤,左寂冷赶忙过去抓起她的手,轻声唤着:“琳儿,琳儿……”
子涵见者左寂冷将未依琳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疼着,心里有很多错乱,昨天丫头说什么,少主情深几许,看来保不定是他教她们说的,只是来迷惑一下她而已。
“她暂时还不会醒,今晚我会再次给她施针,明日应该能醒过来。”子涵瞧见左寂冷着急的神情,心情越发不好,不冷不热的回道。
左寂冷起身,猛然拦住子涵,脸色却一点都不温柔,道:“子涵,你要知道,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你想都不想见你的小情人。”
“你放开我”子涵大声挣扎,挥手想给他一个巴掌,却被他空住的手捉住,左寂冷冷不防的凑了过来,电光石火间,吻上了子涵的嘴唇。子涵哪肯就范,狠狠咬住左寂冷的舌头,突然吃痛的他赶忙推开子涵。
左寂冷捂着嘴巴,自知失态,神色尴尬的甩下一块令牌,道:“你拿着这个便可以下地牢了。”
子涵得了令牌,也没有再与左寂冷纠缠刚才的事,朝地牢跑去。
这次,子涵算是见识了一把左家军的地牢。幽深的地下,开阔出大概十间房屋左右的密室,不见阳光,空气阴冷潮湿,子涵看到次云山,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倒没有人为难次云山,只是憋屈在这样一个牢房里,任谁都过的不快活。子涵带了几道小菜来,顺势就在桌上摆开了。
“云山公子,这杯酒我敬你,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害你无辜受牵连。”子涵先干为敬,一饮而尽杯中酒,可次云山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不曾举杯。
“子涵,我在等你,等你给我一个解释。”次云山声音有些颤抖,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发声的缘故,“你说,你可是左寂冷的夫人?”
他明明知道答案,还是想问个清楚,子涵低着头,默默不语。她无从狡辩,这根本就是事实。
他举起酒杯,杯中美酒仿似黄连苦药一般,神色里有说不出的痛苦,终归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事实过于残忍。
见次云山有些介怀,子涵便也不敢再逗留,正欲离开,看守地牢的弟子敲门进来禀报道:“夫人,少主命我等带次公子出去。”
子涵看了看次云山,答复道:“你们先出去,我带次云山去见少主。”转身对次云山解释道:“应该是飞儿来了,我说过,如果你两日内还没回去,便要她过来强行要人,左寂冷不敢随便动武的,你放心。”
次云山心里也明白的紧,左寂冷只是一时意气,作为武林盟主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囚禁剑圣山庄的人。
子涵尾随着侍卫走了出去,地牢的地板大多湿滑,子涵险些滑倒,还好她有点武功底子,赶紧正了身形,不至于尴尬摔倒。这一摇晃中,子涵袖子里珍藏的流心赠送的玉簪滑了出来,次云山眼尖刚忙接住,想要还给子涵,可子涵怕尴尬,加快了脚步,他便只好作罢,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自己留个念想也好。
茹庄大堂里,一身白衣飘飘,样貌甜美却火气十足的白飞要不是想着左寂冷武功了得,早就掀翻了这里的屋顶。尤其是在看到一脸冰霜的栖风出现之后,更是咬牙切齿,芊芊素手更是快要把手中的剑柄捏断了,真是白费了这出挑的容貌。
“左帮主,我剑圣山庄与贵庄一向交好,可不能趁我师父清修之际就看扁我剑圣山庄,你要的人业已交还,为何迟迟不放我师兄。”输人也不能输阵,撂狠话这是必要功课,白飞的性格本来也有这样火爆。
左寂冷看都没看白飞一眼,端坐在大堂中央,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要不是看在剑圣的面子上,他可是不会接见白飞这样的女人,倒不是他摆架子,只是这种呛口小辣椒,有了未依琳这样的前例,他是有多远躲多远。
栖风的神情自是不必说的,那就是冰块一枚,他完全视白飞如无物,更别说后面跟着的仅仅只是几个剑圣山庄不入流的弟子。
白飞见自己说了半天,也没有个人搭理她,当下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可是无奈在别人的地方也不敢撒泼,再者次云山还在他们手上,她也不能造次,便只能忍着,憋得俏脸通红,一幅苦哈哈的模样。至于其他的弟子嘛,大家也只能保持沉默,本来就是来凑人气的,白飞这样的祖宗都只能受气,他们有能有什么作用呢?
“啊,次云山~不,师兄,你没事吧。”白飞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刚才受的闷气也顾不上形象的扑上次云山,一脸眼泪的说:“师兄,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牺牲你自己让我只带子涵走呢?”看次云山没受伤,又转了笑脸,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次云山没有回答,只是安抚的拍了拍的白飞的肩膀,转而对左寂冷,道:“不知左少主是否愿意放了我,可还是会像上次一样反复?”
左寂冷慢慢的走过来,从次云山身边拉过子涵到自己身后,慢悠悠的解释道:“这样说来,我还要多谢次公子才是,替我救了夫人,要知道,我可是很在乎这位夫人的,委屈了你,还请见谅,为表诚意,我愿意奉上剑圣他老人家一直想要的无影剑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剑谱。
“什么夫人?”白飞正要疑惑子涵的身份,猛然看见左寂冷手中的剑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惊呼道:“是无影,是无影。”
次云山也觉得这赔偿过于厚重,虽然心里也觉得珍贵,表面上还是推脱,道:“虽然我是受困于贵庄,不过少主你对我也没有过于失礼之处,这样难得的秘籍,还是等什么时候让我师父来取吧。”
子涵这是头一次在惊兰大陆看见所谓的秘籍,不过也是旧旧的一本书,黄黄的,连页脚都起了卷边,次云山讲道义,她可不需要跟左寂冷讲这方面的礼数,再者,跟采荷的生命比起来,这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在次云山推脱的时候,子涵一把拿过秘籍,道:“云山公子,这送上来的礼物岂有不收之理,你还是成全少主的一番心意吧。”怕次云山不收,子涵顺势扔给了白飞,白飞也不是个跟你讲人情的,有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左寂冷和次云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果然,哪里有女人,哪里便有你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姑娘收下,那自是甚好,还请姑娘与次公子一起回了剑圣老人家,待他出关之时,我一定前去拜会,次公子,就此别过。”说完,几个忽闪,便跟栖风一起消失在大家面前了。
次云山打发了其他几个弟子去牵马,留下他们三人在大堂里,白飞捏着那本秘籍喜笑开颜,完全不记得这本书可是她师兄被人软禁而换来的。
子涵见左寂冷放了次云山,心里也很高兴,对二人话别道:“云山公子,白姑娘,谢谢你们这一路的照顾,只是我怕是不能取贵庄拜访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成全我?”
次云山当然知道子涵所求何事,回道:“子涵,你放心好了,我会找人好生安葬采荷的。”可是脸色却比先前更苦涩了。
白飞回过神来,忙拉扯着子涵,问道:“子涵,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什么夫人?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子涵转到一边,满脸歉疚解释道:“这件事连采荷都不知道,都怪我不好,如果当时我没有昏迷过去,不能给你们解释清楚,不然也不会横生这样多的枝节出来了。”
白飞还要追问,却被次云山拉住,道:“既然子涵姑娘不想讲,我们也就不问罢,飞儿,我离庄的事情,你跟师父说了吗?”
白飞心里铺满了疑问,碍于次云山男的郑重的神色,她只好就此打住,回道:“师父还在清修,几位长老又都出去云游了,我哪敢啊?再说,要是师父知道了,还不过来把这里掀了,还由得了他们茹庄这么嚣张?”
剑圣是武林里出来命护犊子的武林高手,要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人永远是对的,白飞由剑圣一手带大,别的没学会,这一副火爆脾气却与剑圣不相上下。
子涵看着白飞,心里对剑圣的样子便有了个大概,那肯定是个爱发脾气,爱吹胡子瞪眼的老顽童,笑道:“我还真想见见剑圣他老人家。不过,可惜……”语气里不无惋惜之意,白飞不懂个中因由,次云山是懂的。
次云山叹了口气,拉起白飞,与子涵道别:“子涵,就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保重。”他原本想说的是勿要相望,可是话到嘴边,才知那说不出的情愫才是最苦涩的,是那种苦到心里都发麻的味道。
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子涵心里不断默念着保重。她更希望,她的朋友不要再因为她而有任何闪失了。
左寂冷站在湖中心的亭子房顶上,一壶酒,一把剑。喝一口酒,武几招剑,栖风守在湖边。和煦的春日里,却徒添了几分伤感。
栖风想问左寂冷,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剑谱,就这样的赠与剑圣山庄,虽说是在化解干戈,但也实在不用如此阔气,要知道,这本剑谱可是上古时候的古书,多少人费尽心思却苦无门道寻找。可是看着左寂冷舞剑,剑无痕,剑气却四溢,那是在高诉栖风,无影剑他早已烂熟于心。别人就算有了剑谱,可是参不透古书的玄机,也是白搭。
话虽如此,可栖风还是震惊了,他从没想过,洛子涵在左寂冷心中竟如此重要,以至于因为她对次云山的另眼相待,就完全忽略次云山背后的势力,如此儿戏的扣下次云山。
只有左寂冷自己知道,此时的他毫无防备,将自己的剑胡乱舞者,只因为剑招已经练习惯了,倒不是特意解释给栖风看的,他是心里堵的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他看到子涵走在次云山前面护着他的样子,当他知道次云山为了救子涵不顾性命的事情,当他看到次云山知道子涵是他的夫人时的神情,当他看到子涵为了救她焦急的模样,当他吻上她的唇她厌恶的表情……这一切的一切,向他揭示着,他在子涵心里,远没有次云山重要,甚至他觉得自己还不能做到次云山那样,勇于为她牺牲,而不是每次都让她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