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恩怨不便说

那书生举起酒杯，祝酒道：“这些各种因由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得知，今日有缘能撞见救命恩人，来，我敬你一杯。”

子涵此时面若死灰，但还要装做事不关己，若无其事的模样，也举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三人也心不在焉，这个饭局的气氛怪异极了。

见其他三人也都心不在焉，书生也觉气氛不对，不好在勉强，酒过几巡过后，便给大家一个台阶，各自散了。

原本打算在君来客栈投宿的四人，此刻也不敢再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呆下去了，四人骑着马一路狂奔。

夜黑风高，马儿也有些疲倦了，四人找到一处破庙，便歇了下来。

采荷从包袱里拿出水壶，分给四人。万籁俱寂，大家都没有主动说话，本来有说有笑的气氛变得压抑无比。

“你们有什么便问吧。”子涵终于开腔，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

采荷终于将自己的疑惑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扯着子涵的衣服说：“小姐，那个什么茹庄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你啊？”

子涵叹了口气，也没等采荷问下去，把他们想要知道她能够告诉的部分娓娓道来：“此时说来话长，我认识茹庄的盟主，之前答应他要医好他师妹的伤病，可能有所反复，他又找不到我，才出此下策吧。”把该省的都省了，只说了主干部分，倒不是次云山二人不疑惑，只是子涵不说，大家不问罢了。

“白姑娘，云山公子，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那大家就在此话别吧。”子涵看不出二人此刻的心思，也不想连累他们，毕竟茹庄的势力可不是闹着完的。

次云山见子涵如此心思，赶忙撇清道：“子涵，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我们能与你成为朋友，当然不能够袖手旁观，虽然你与茹庄之间的恩怨不由我们过问，但是只要你开声，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即使茹庄声势浩大，可我们剑圣山庄要是想要袒护你，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白飞头一次赞同次云山的想法，拉着子涵的手说道：“子涵，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管你在别人那里如何，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医术高超的医者，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这话听得子涵心头一热，看着二人真诚的眼神，能在此刻还能表态说要保全她的人，想必对她还是有些信任的。只是此时的子涵远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故作老成却又有些单纯的她了，一如她此时都对眼前的两人有所保留，又怎么能要求对方对自己完全信任呢？

四人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次云山让三个女子歇息一阵，他替她们把风，子涵不肯，让采荷与白飞一起休息，她与次云山一起在门边守着。

次云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来，窝在庙前的一颗树上，独自饮了起来。春天的深夜里，还有几分寒气，已经换上单薄衣衫的子涵不禁打了个冷颤。

“要不，喝点酒吧，暖暖身子。”次云山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想要丢给了子涵，“可要接住哦，不然就浪费了。”

酒壶从树上抛下，子涵飞身前去接住，这酒壶，竟还是温热的。索性，她也飞到了树上，找了另外一个树杈，坐在上面，喝了口酒，赞道：“果然是好酒，难怪你要藏这么久呢。”

“我可没有藏，我又不知道你也爱喝这一口。”次云山看着子涵，虽然是男装，可是并不能掩饰她的美貌，喝了几口酒，脸色绯红，月光下，别有一番风情。

许是喝了酒，子涵的话也多了起来，心里的防备也降下了几分，望着月光，不由想起从前学过的唐诗，念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次云山听到，不由的拍掌笑道：“子涵姑娘，好才情，可是不应该是四人么？呵呵。”

子涵回道：“这是我家乡一位很有名的诗人写的名句，见笑了，云山公子，可否与我和一段词？”

“乐意奉陪。”次云山取出长笛。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子涵小声的哼着，这首水调歌头，是她最爱的歌曲，她从没有在这个世界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想那次云山也是十分通音律的人，子涵的声音不大，他却和的与从前自己听到的相差无几。

唱着唱着，子涵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了，她望着明月，心里酸涩极了，差点没有掉下泪来。

次云山停了下来，他被子涵这样的乐曲深深的感动了，尤其是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时此景，让人思绪翻滚，轻轻的能唤醒人类心里脆弱的部分。

次云山再次的为子涵喝彩：“好词，好曲”。子涵，你到底有多少让我惊艳的地方？当然，这句话只是在次云山心里想着。

子涵回过头来，眼睛里还蓄着没有掉下来的泪水，那模样看的次云山很是心疼，她揉了揉眼睛，又喝了两口酒，回道：“云山公子，你和的也真好。”

如果能早些遇上他，做这些无关风月的事情，也许现在的子涵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子涵也觉得奇怪，次云山并不是那样出挑的男子，只是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却是让他很舒服的感觉，像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可以无话不谈，对他的防备又降下了一分。

两人不再说话，如果有人此时经过，会看到一幅奇怪的情景，两个清秀的年轻公子，一个卧在树杈里喝着酒，一个对着月亮深思，虽然奇怪，但画面却透漏着一股温情，有一股相见恨晚、知音难得的味道。

子涵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她居然在这树杈里睡着了，身上披着的还是次云山的衣服，这让她尴尬不已，说好了要跟他一起把风的，自己竟然不争气的睡着了。

她赶紧飞身下了树，将衣服还给次云山，叫醒了采荷她们，一行四人再次启程。过了一夜，大家都对昨天的事情闭口不提，就连采荷也没有在多问，气氛倒也和谐。

出了磨白城，再翻过一坐山，便就可以找到剑圣山庄，子涵的怀里揣着师父留下的画轴，心里想着，这一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连累次云山二人多么过意不去。

正午时分，太阳正烈的时候，马匹需要吃草进水，一行人停在湖边，等日头没那么热烈再上路。

“这里真静啊。”采荷拿出干粮分给众人，只觉得这块地方出去的静。

其他三人都不搭腔，采荷还以为自己自讨没趣，突然，子涵起身拉起采荷，挡在她前面。

“有人来了。”次云山也做好了准备，手捏着剑柄，随时都能御剑而上。紧接着，传来了轰轰烈烈的马蹄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那为首的一群人中间，赫然架着那文弱书生。

子涵暗道一声糟了，还是没有躲过。一旁的白飞却仿佛便了一个人似的，说不出来的冷静，高声喊道：“我们乃是剑圣山庄的人，不知阁下这么大的阵仗所谓何事？”

为首的男子凶神恶煞，脸上一道长疤贯穿整个脸庞，一看便知不是善茬，他用手中的剑挑掉那文弱书生嘴里的白布，指着子涵，声若洪钟，问道：“那个人可是洛子涵。”

文弱书生看见子涵一群人，不禁哀嚎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恩人。”那凶恶男人仔细的瞧了子涵一眼，又摊开手中的画像，高声叫道：“果然是他，洛子涵，老子可把你找到了。”

次云山此时飞身到那男子的马下，亮出自己的腰牌，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在下剑圣山庄次云山，还请阁下卖个面子给剑圣山庄，云山定当感激不尽。”

子涵一听次云山这文绉绉的说话，便知不好，这男子一看便不是讲道理卖人面子的主，果不其然，那男子飞身下马，一剑刺穿次云山手里的腰牌，道：“剑圣山庄，什么东西？老子不管，茹庄的通缉令可以领到赏，兄弟们，上啊。”

次云山自知情势不妙，赶忙回身，想拉起采荷，四人一起逃跑，可偏偏白山不以为然，拔剑出鞘，怒指那男子道：“有本事的就与我一战，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那男子一看，叫道：“原来这也是个娘们，好生俊俏啊，哥哥我可是很不忍心啊。”

次云山这才发觉，前来的并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只是一群马贼，这群人，可是只认钱的。

白飞自小备受宠爱，拿受得了这般调戏，运功御剑而上，直逼那个首领。其他喽罗好像也受了白飞的鼓舞，纷纷的跳下马来，分开的围住了这组人。几个身强力壮的围住了次云山和采荷，另有几人围住了子涵。

这群马贼除了首领武功较为高强之外，其他的喽罗也就一般三脚猫功夫，可仗着人多，次云山毕竟不是杀红了眼的狂魔，总想着不要有太大伤亡，又要顾着不会武功的采荷，腹背受敌，偏偏那些马贼受了伤却不退却，反而越咬越尽，次云山武功不错，可应付起车轮战起来不免有些吃力，一时间也顾不上子涵和白飞。

白飞与那首领势均力敌，有些僵持不下。倒是子涵最快突出重围，她的秘密武器辣椒粉，真是屡试不爽，尤其是对毫无防备的敌人，那几个马贼吸入过量的辣椒粉，嗓子，眼睛鼻子都辣的火热，辣的直叫唤。

子涵赶紧过去支援次云山，不过辣椒粉有限，又怕伤了自己人，子涵便只好跟人硬碰硬。

“采荷，快跑。”因为有采荷在，所以次云山不能大展拳脚，才会受人制肘。子涵拣起地上掉落的剑，挑开正缠住采荷和次云山的马贼，采荷刚好有了空挡，掏出战斗圈外。

采荷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阵仗，听从子涵的命令赶紧朝湖面跑，却还是不放心的回头去看，子涵的背后的马贼眼看就要刺上她了，她却忙于应对她面前的人。

“小心背后呐，小姐。”采荷下意识的朝子涵跑去，这一举动刚好被那位首领看到，正好白飞渐渐处于下风，一路防守，他刚好空出手来，那出马袋里面的利剑，运功发射，直直的刺向采荷。

听到采荷的提醒，次云山再也不留活路了，一剑刺中一个马贼的要害部分，拉了子涵到他背后。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首领发出的那把剑，准确无误的贯穿了采荷的胸膛。次云山想挽救却来不及。

“不要啊……”子涵怒吼一声，飞身过去接住了就要倒下的采荷。一旁的次云山也怒不可支，这般人，着实十恶不赦。次云山大叫一声：“飞儿，助我。”

白飞赶紧几个闪躲避开首领的攻击，飞身到次云山跟前，二人双剑合璧，剑气飞扬，那些个小喽罗自然不是对手，相继倒下。双剑直指那马贼首领，见打不过，那首领即刻上马，打马逃走。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转身看见已经泪眼婆娑的子涵，扶着胸口不停冒着血的采荷，她娇小的身躯因为愤怒而不住颤抖。

“小姐……”采荷伸出手去，想要帮子涵擦去眼泪，艰难的抬起手来，“不要哭……采荷下去陪师父了……你……不要悲伤……”

子涵捏住采荷的手，泣不成声：“采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你顶住，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一旁看着的次云山二人也不由得湿了眼眶，他们谁都没有预料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采荷的手无力的慢慢的垂下，眼睛微闭，脸上带笑，就像睡着了一般。子涵抱着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其他二人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在旁边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