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心地向他解释之后,他说,“真够呛!”此后蒋玉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代高乐和巴特儿想一口气爬到山顶,我用计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使我好有喘气的机会。这一计果然很成功,我们终于一起登上了山顶。由于无遮挡,风很强劲地吹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兴奋地逆风而行,一边放声大叫,叫声在火山口回荡。火山口象一只很深的大碗展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让一块石头滚下去,看着它在陡坡上跳跃着,大家都很激动。我真想跟着它下扶持,亲眼着着底下的树丛中间隐藏着什么东西。
“有人估计下面有一个大洞,洞口只盖着一点点泥土。”我说,你要是站在上面,那可就糟糕啦,你会陷进去的。
“我想吧,底下可能是软绵绵的,随时都会塌下去,我们没法子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巴特说,“没人会知道的!”
“我敢肯定下面有人住。”代高乐说。“你要是下去,你就会看到他们以前住的地方,有人在这里发现过一把斧头呢。”
“那有什么了不起。”蒋玉说,“我还认识一个卖斧头的呢!”
“我们要下到半山腰下。”代高乐说。
“快走啊!”巴特儿心急地说。“那才有趣呢,我也要去,蒋玉。”
蒋玉看了看我,“我等着你们。”我说。
陡坡上土质松软,我着没法儿拐关拐杖,就是拐杖可以落脚的地方,也太陡峭了,没法跳下去。我坐在地上,身边放着拐杖,准备等他们回来。
蒋恒决定要跟蒋玉一起去探险。
“带着蒋恒,我们是走不远的。”巴特儿在一旁安慰我。要是走到底下,蒋恒一定会累,我们只下一半。
“我走得动。”蒋恒争辩,急于要使蒋玉放心。“我们一会儿就回来。”蒋玉向我保证。
我看着他们下去,蒋玉拖着蒋恒的手,他们的声音渐渐地远去了,后来我就听不见了。
我不能跟他们一起去,可是我并没有难舍这。我相信我留下来是自己的主观意愿,而并不是我的无能。我向来不感到自己无能。我很恼火,并不是因为我不能象蒋玉和代高乐一样走路和爬山而恼火,这火气是对另一个男孩子的。
那另一个男孩子始终和我在一起。他是我形影不离的伙伴,他就是我自己的另一个侧面。他软弱,老是发牢骚,胆小怕事,忧心忡忡,总是要求我照顾他,总是出于自己的私利设法来限制我。我瞧不起他,可是我要对他负责。在需要抉择的时候,我总是要摆脱他的影响。我同他辩论,但说服不了他,便一气之下扔下他不管,走我自己的路。他带着我的躯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跟着走。离开他我健步如飞。
当蒋玉说他要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那“另一个男孩子”心慌意乱地对我说:“让我歇歇吧,我够辛苦了。别叫我累坏了,陪我一会儿吧,让我喘口气。我下次就不会拦住你了。”
“好吧。”我答应他,“不过,你别老是给我来这一套,否则我就把你扔下不管了,我要做的事情可真是很多,可不准你老是拦住我。”
这样我们俩个就一块坐在山坡上,一个确信别人要他做的事都有能力去做,另一个依靠前者的保护和照顾。
我能看得见他们沿着山坡爬下去,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往右,找容易走的地方,或者抱住树干停下来朝四周看看。
我期待他们能随时转身爬回来。当我看到他们下定决心继续走到底的时候,感到自己被出卖了,不耐烦地咕噜起来。
我朝拐杖看了一眼,估计一下放在那里是否安全,我是否能记得住入的地方,然后我两手和膝盖着地,向火山口底下爬去。他们那时已经爬到底了,正在互相呼唤,在那个平坦的地方探索着什么。
起初我爬着走,身子压着草丛往下冲,一点也不费力气。有时候我失手了,跌了个嘴啃泥,在松软的泥地上直往下滑。后来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才停下来。遇到有大石头的地方,我就坐得笔直,向下滑行好远,身旁的石块“轰隆隆”地朝下滚,好似飞沙走石一般。
靠近山脚,那些更大一些的石块堆在山丛中,因为自从那些早期的开发者踏上这块土地之后,登上这山的人,就把这些一半埋在峰顶里的巨石撬出来,看着它们滚下去,在下面老远的地方停住。
越过这乱石堆的障碍可是真不容易。我从一块石头爬到另一块,把重心入在两只手上,借以保护我的膝盖。然而当我终于爬到一个石头较少,可以从缝隙中爬过去的地方时,我的膝盖已经磨破出血了。
他们看着我下来,蒋玉和蒋恒在那里等都着我。
“你一会儿可怎么爬上去啊。”蒋玉在我身边的草地上蹲下时问道,“一定要到下午你才能上去,妈妈叫我还有事呢!”
“爬上去不难。”我慢慢地回答他,接着又改了口气,“这下边的土是不是你们想的一样那样松软呢?让我把石头翻过来看吧,看看下面是什么。”
“跟山顶上的一模一样。”蒋玉告诉我,“巴特儿捉住了一只蜥蜴,不过他不会让你拿的。我不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和代高乐一直在议论我们。哼,瞧他们!”
只见代高乐和巴特儿站在一棵树旁边说着什么,还不时地拿着眼睛瞟着我们,鬼鬼祟祟,活象两个阴谋家。
“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我大喊。这句谎话表示敌意时能用的开场白,果然代高乐在回答时毫不掩饰他的敌对态度。“你在跟谁说话?”他追逼,一边向我们靠近了一步。
“反正不是跟你们。”蒋玉喊着,他认为这句反击的话够厉害的了。他转过来笑嘻嘻地对我说:“你听到我回敬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