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和博雅赶到道满法师的家时,他正坐在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下喝着酒。
道满的手中捧着一只硕大的葫芦,葫芦里装的是灌了蛇血的酒。
看到二人远远地走来,道满对着他们摇了摇酒说道:“做完了事,要喝点酒吗?”
“那种酒可不对我的胃口!”博雅嘀咕着。
道满嘿嘿地一笑,问晴明:“晴明啊,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我想在那孩子长大时,藤子小姐就能回答这问题了吧。”
“算了,既然如此……不过,这还真像你的作风——故意做个弱的结界,让那女人自己来决定。虽然我觉得太天真了,但是还不讨厌吧!”道满说着,哈哈地大笑起来,背起那个硕大的酒葫芦,走下山去。
博雅看着道满的身影走远了,山坡里刮起了一阵风,吹得人寒意凛冽的。
“喂,晴明!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博雅若有所思的表情。
“什么事?”
“为什么阿徽看不到伊通大人?而我们却能看得到,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是父子,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小孩子,小孩子只看着未来,不会像大人被过去所苦,被过去所支配。”
“原来如此啊,是因为没有污染吗?……不过,阴阳之术还真是厉害啊。”
“呵呵,厉害的是你吧。”晴明看着博雅,唇边浮动着笑意。
“晴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是你振奋了藤子小姐。就算是阴阳师,如果人的心没有强烈意愿的话,也办不到任何事的。正因为你用心去感动了别人的心,才让她有决心活下去。”
博雅被晴明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从衣袖里掏出竹笛来,在半山坡中吹着笛子,山谷中远远地有回声响起,像是有人在以笛声应和一般。
“晴明,你说阿徽那孩子长大以后也能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吹笛名人吧。”博雅吹了一阵,放下笛子问道。
“是吧。”
“晴明,是你吧?在藤子小姐正准备放弃生命时,是你叫醒阿徽的吧?晴明,你这个人有时候虽然看上去对什么事都很淡漠,但是内心里却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晴明看着他淡淡地一笑,只是说道:“你刚才的笛子吹得真好,能否再为我吹奏一曲呢?”
博雅点了点头。那如水一般清澈的笛声又回荡在山谷之中,晴明微合着双目,静静地享受着那乐声,真是令人听之欲醉的笛声。
笛声已尽,余音缭绕。那两个人,并着肩,向着山下京都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