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桃儿？”良辰又试探着叫了她一声，鬼面女人不安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手足无措，低头去看那已经碎成瓷花碗，猛然间她短促地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手忙脚乱的拉起垂在脑后的帽子，帽子拉上来又盖住了她的脸，鬼面女人站在那，手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

这下良辰真的是确认她便是桃儿了，眼圈红了起来，想起红酥假扮成桃儿的模样，机灵可爱，倒也是好看地紧，看在眼里给人的感觉便是淡淡地清爽气，好似秋日里的小菊，天真烂漫，好好的一个女孩，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模样，看了让人揪心，红酥，终究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好，没想到，她是这么恶毒的一个女人，桃儿现在这样，就是她的杰作了吧。

身上的穴道被点住，她只能含着泪眼看她，又唤了一声，“桃儿，让我看看你。”

桃儿呜呼一声，蹲下身子，好象崩溃般，狠狠地哭起来，身后那披风覆盖着她单薄的身子，肩膀耸动，那哭声中有太多的委屈、不甘和恨，良辰鼻子一酸，也跟着掉眼泪，桃儿受的伤太深，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或许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安慰能让她变回以前的样子吗？不能，说什么都是惘然的。

她不是楚纤纤，但是即便她不是，桃儿和楚纤纤过去的种种便不属于她，但是任谁看到桃儿这样都会揪心的，更何况，曾经的过去不属于她，但是未来，她的生活里必是有桃儿不可少的。

腰间不知何时环上了一条铁臂，带过她的靠向他的胸膛，瑞木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下巴磨蹭着她头顶的发，温柔地安慰，“别哭，别哭。”

“我没想到她会是这样，我以为她……”以为她死了，但是这样活着，能比死了好了多少呢？能真正抛开容颜不顾的人，天下又有多少呢？只怕没一个人能有那么强硬的心理吧，这几年，可怜的桃儿是怎么过来的呢？

瑞木熙解开她的穴道，良辰奔过去，拉起地上痛哭的桃儿，把她抱进怀里，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划过她白净的脸颊，落在桃儿的披风上，马上渗下去，消失不见。

“别哭，别哭，我的桃儿。”

两人抱着哭了一阵，桃儿才推开她，又拿过纸和笔，写道：小姐为五色石而来，拿了石头，还是早些回去吧。

走到床边，将那个小包袱拿起打开，里面是一个木质的小盒子，良辰接过那盒子打开，顿时紫色的流光冲了出来，照地满室都紫气环绕，她关上小盒子，交给身后的瑞木熙。

“桃儿，我们回家吧。”

桃儿听到回家两个字，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摇摇头，在纸上写道：我这样，回去，还有什么意思？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现在老天眷顾我，又见到小姐，桃儿知道小姐好，王爷对小姐也好，那就可以了。

写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那纸上，伴着墨迹，晕开。

“桃儿，没事的，只不过是变得不一样了一些，没人会在意这些，你也别在意好吗？我和瑞木熙定会为你找天下最好的名医来来帮你恢复容貌，橙儿番茄她们也是极想你的。”良辰握住她的手，焦急的道，她知道的，桃儿已经有了很严重的心理上的问题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得严重的忧郁症的，更何况，这里虽美，却只有她一个人，如果受得了？

桃儿还是摇摇头：我这样，哪还有脸见她们。

“我知道鬼面神医生有换脸的本事，找到他，桃儿的伤，便不是问题。”瑞木熙突然开口，这还是曾经听师傅说的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桃儿，入口的那个八卦小阵，是你设的吗？”

桃儿听了瞪大眼睛，牙齿咬着下唇，眼里似乎有惊喜，先是摇头，接着又迟疑地点点头，笔在纸上写了是我两字。

瑞木熙便不再说话，桃儿作为夜家的四方护卫之一，师傅将这本事教给她，那便也是情理中的事。

可良臣关心的却不是这些，听到瑞木熙说有人可治桃儿，高兴说，“太好了，桃儿，既然有人能治得了你，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桃儿，叹一口气，想说，他们连鬼面神医长什么眼都不知道，又该上哪找呢？

“桃儿，我知道问起那些事情或许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但是，为什么红酥会替代了你，你又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桃花阵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黄金画卷身后的仙丹吗？”这一切是不是付出太多了？

桃儿出神地望着远方。

瑞木熙揽住良辰的肩膀，“如果她不想说，不要逼她。”

桃儿摇摇头，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地写道：发生太多事情了，多得我，有时候都觉得，那是个梦，醒来我还在烟波殿，哪里都没去，小姐还未嫁，一切都没变。

那天，皇上赏了小姐一块南海红珊瑚的玉雕，小姐派了我去拿，回来的路上，有个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女子喊住我，问我是不是烟波殿的伺候小姐的丫鬟，我说是，她笑了笑便走了，我也没在意，只当她是随口一问，毕竟宫里这样的人太多了，她们对小姐，对烟波殿总是那么好奇。

后来便是小姐的生辰，皇上为小姐办了寿宴，回来的时候起风，我先回烟波殿帮小姐拿披风，可一进烟波殿大门，就看见那天半路见过的美丽女子站在院子里，低着头看那开着正艳的秋菊，殿里那几个看守院门的小太监站在那聊天，好象没看到她似的，我大呵一声，问她是何人，到烟波殿有何事，她微微一笑，手一扬，我便知道遇上对手了，我是夜家的四方护卫，擅长用阵，那个女人显然也是用阵高手，也所以这样，那些小太监看不到她，或许，也看不到我，不然，看到我不会当做没看见，我一进门便进了她的阵，是我太疏忽，眼前一阵黑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她把我关在宫里的一处假山里，那地方平日里一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我被下了毒，武功不能用，全身软弱无力，那女人皇而堂之的替代了我的位置，她的易容术很好，好到连苹儿都没办法发现那人是假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头，但我知道，她是为了小姐正在绘的那些画来的，为了那些画的后面藏着的秘密而来，不知道小姐有没发现她是假的，一天，有个小宫女偷偷地到假山里来哭，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知道了她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受了管事公公的气躲起来偷偷地哭，没想到碰上了我，我求了她我把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玉配给小姐，还写了一绢血书，我知道，如果明天她来找我，那就说明，她成功了，如果没来找我，那她便是死了。

第二天，小宫女回来找我了，我知道她成功了，小姐看到那玉和那血书便会明白一切，但是小宫女却也死了，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她后面，笑吟吟的看着我们，手里的红穗鞭子一扬，那小宫女的头掉到地上，脸上还保持着灿烂天真的微笑，看着我。

那女人给我吃了哑药，还毁了我的脸，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她想把我烧死，于是她的阴谋便永远地持续下去，她的目的总有一天会实现。

可天无绝人之路，连云山庄的主人派人将我救了出去，保住了我的性命，还助我阵布，于是了这个桃花阵，后来又给我送来了五色石之一的紫晶石，说是总有一天会物归原主的，让我在这里好生守着，外面的世界从此和我隔绝开了，这里很美，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个没有任何生机的世界，每天每天我都看着同样的景物，有时候我也绝望，我觉得生命如此苍白，很想死，那样就不会觉得痛苦了，不会总是去想那假山里没日没夜的折磨了，可是晚上的时候我就会看着那装着那紫石头的盒子发呆，想着连云山庄的主人的话，他说的物归原主，会有那么一天吗？当年老爷用命还来所有事情的平息，所有的事情还会从新来过吗？我不相信有那么一天，可是又等待着，我想再见小姐一面。

“桃儿。”良辰哽咽，“你受苦了。”为她的遭遇难过，可是她要怎么告诉她，她已经不是楚纤纤了？

“可是，红酥如何知道你还未死呢？她进桃花阵显然只是为了杀你，我倒是对那连云山庄的主人，越来越好奇了。”

桃儿黯然地摇摇头。

瑞木熙突然将她们护在身后，全身戒备。

床的上方传来一阵破板的巨响，红酥从天而降，红酥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眼里冷光流转，先是朝瑞木熙和良辰福了福，“王爷王妃还是请不要插手管这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