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狮子、犀牛、波斯马、鹦鹉、鸸鹋蛋以及处理过的东方鸟兽标本、麝香、羽饰制品、兽角、兽皮、兽牙及制品,仅象牙制品就有象牙梳、象牙塔、象牙棋、象牙首饰盒等。植物分为木本、草本、禾本。计有乔木、灌木、藤竹、花卉各类。包括整株植物或局部,如根、茎、藤、皮、叶、种子、花果等,以果实居多,如榄果、罗望子果、椰子、坚果、肉豆蔻、胡椒、皮植,块茎类如肉桂、大黄、生姜等,整株植物以丁香等樟属植物较为常见,也有中国的甜橙。
东方器物和物类的西传在西欧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首先,导致了西方收藏之风的盛行。德意志皇帝、西欧教皇、君主、诸侯、新老贵族、商人、学者、艺术家、博物学家、人文主义者、医生及特殊工匠等以储壁柜、储藏柜、收藏室、陈列室、展藏厅等多种形式竞相收藏、展示东方器物,有的还进行了系统的分类,如哈布斯堡的鲁道夫二世的藏物,就分为自然类、艺术类和科学类。中世纪晚期,欧洲收藏文化的空前兴盛,很大程度上是西传的东方奇物不断刺激所致。
其次,掀起一股仿制东方器物、追崇先进文化的狂热。在西方人对清丽的瓷器、华美的衣装、新奇的雕塑啧啧称羡之时,他们也萌发了试图对东方精美的器物、优秀的艺术、先进的工艺进行仿制和学习、掌握之念,西欧人耗时几个世纪对中国瓷器的仿制和对造瓷术的不懈探索,最终在欧洲演变为一场瓷文化的革命,正是华瓷的滥觞。风行于近代欧洲的洛可可艺术亦是以中国为主的东方器物文化影响的结果。
再次,促使了西欧植物园、动物园、博物馆的频兴和发展。在一种占有观赏、炫示欲望的驱使下,中世纪晚期的西欧各国养殖或种植东方生物蔚然成风。16世纪后期,不仅西欧君主,许多贵族,特别是葡萄牙贵族都有自己颇具特色的动、植物园,西欧人对东方物类的兼收并蓄,客观上也促进了集收藏、陈列、展示、研究于一体的西方博物馆的形成和发展。
最后,拓宽了西方人的认识领域和文学艺术的表现范围,促进了西方近代科学的飞跃。大量东方动、植物和器物被欧洲人感知后,遂成为其文学创作、绘画、雕塑艺术着意表现的重要内容,譬如,弗朗西斯科一世为渲染异域景观,曾指派雅各布·利戈齐(1547—1626年)从他和一位博物学家的收集物中创造出一幅反映珍罕动、植物的自然生态图。无疑,欧洲作家、艺术家们能够从东方的生物和器物中发掘创作灵感。德国画家与木刻家杜瑞(1471—1528年)对收藏东方艺术精品受益良多而感慨:与这些器物为伴,恍如“与遥远国度足智多谋的人们在一起”。同时,对这些物类的整理、分类和研究,又有助于欧洲近代分类学、民俗学、植物学、动物学、地理学、医学、工艺学等诸多学科的兴起和发展。
七、东方工艺技术在欧洲的传播和影响
在众多的东方国家中,中国向以手工业历史悠久著称,不仅百业俱全,诸多行业发端于此,而且技艺精湛,举目天下,无与伦比。中世纪流传甚广的一句谚语说:“智慧寓于三物之中:法兰克人的头、中国人的手、阿拉伯人的口。”在大机器工业以前,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往往通过手工业劳动集中反映出来,在丝织业、漆器制造业、造瓷业、造纸业、印刷业、火药、罗盘制造等许多方面都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并得到世界各国的一致公认。因此,中国工艺技术的传播,具有世界性的意义,在欧洲,成为社会大变革和工业革命的催化剂。
素肌玉骨、沉静典雅的青花瓷器西传欧洲以后,欧人在观赏、收藏华瓷的同时,也试图掌握瓷器的制作技术,从意大利开始,法国、德国、荷兰、英国、西班牙等国都先后投入人力、物力从瓷土的选择、调制到瓷坯的烧造全过程进行反复实验探究、试制瓷器。意大利首先生产出欧洲第一代软质瓷器,以后,各国在此基础上不断改进,终于在1708年德意志仿制华瓷成功,完全掌握了由中国首创的硬瓷生产工艺,在欧洲生产出硬质瓷器。在仿制华瓷、掌握造瓷工艺技术的过程中,欧洲人不仅更多地了解了由华瓷折射出来的中华民族的造型艺术、视觉艺术等传统文化的多维空间和多层次内涵,并通过视觉艺术加深了对东方的风情地貌、当世中国多棱的社会生活场面和图景的认识。而且,也通过对中国的学习,掌握了瓷艺术的建筑、装修功能,使受东方艺术熏陶和影响的欧洲人在审美观念、生活方式、文化形态等方面由此发生了一系列嬗变。
中国丝绸早在公元前几个世纪就已辗转到达西方,查士丁尼时代,种桑、养蚕及丝织技术传到了拜占庭,11世纪以后传往意大利,稍晚传到法国以后,丝绸织造技术经多种渠道由意大利传至德国,由法国传至英国,由西班牙传至荷兰,很快便传到了欧洲各地。丝织业在西方的出现,使刺绣业和成衣业得以迅速发展,13世纪就有了刺绣工匠的行会。中世纪晚期,法国的丝织品及其时装已成为西方上流社会竞相追求的时髦物品。厚利吸引了扩大再生产的资金投入,先进的卧式织机最先在丝织业中采用,丝织业推动了织造技术和织造图案的机械化,进而带动了整个西方纺织业的变革。如果说近代世界真正的主导工业是纺织业的话,那么,由中国传去的丝绸织造业就是这个不断变革的主导工业的先导。
中国漆器因贩运不便为西方认识较晚,但在新航路开辟后的16世纪初就吸引了欧人。意大利率先探究中国的制漆方法和漆器的制造技术,1610年,意大利利用印度树脂模仿中国的制漆方式造漆。接着,英国、荷兰、法国等也先后掌握了中国的制漆和漆器制作技术,并对中国漆制品的图案、花色、式样进行仿制,尔后,开始对中国漆进行系统的研究,博纳尼、汤执中以及后来的耶稣会士在罗马、巴黎等地都出版过关于中国漆和漆器的书,有的专著还论述了从树脂的采集、加工到运用的全部工艺程序及其技术。一些欧洲国家还将漆绘艺术作为学校课程开设。造瓷业、丝织业和漆器制造业成为近代欧洲向东方学习工艺技术最典型也是最热门的三大业。欧人对以艺术手工业为特征的中国这三大行业生产品的追捧和生产的模仿,导致了欧洲近代崇尚中国之风的盛行,从而使欧人经历了一个特殊的洛可可艺术时代。18世纪初,以纤细、轻盈、雅致、华丽为装饰风格的洛可可艺术,正是从中国的瓷器、丝绸、漆器等器物上寻找到艺术源泉的。
中国造纸技术自8世纪中叶传入阿拉伯帝国以后,经由阿拉伯人将这一技术传至欧洲,12世纪上期,在西班牙的沙蒂瓦建立了欧洲第一座纸厂,以后,基督教世界的卡塔伦尼亚、法布里亚诺、特鲁瓦、纽伦堡等地也相继建起了纸厂,到14世纪,中国造纸技术在欧洲已广泛传播。纸张的使用成为印刷技术推广的基础。
中国的雕版印刷主要由于蒙古势力的扩张进入欧洲,通过纸币、纸牌,符咒、宗教画像等印刷物启发了欧人对印刷技术的掌握。特别在与蒙古人占领区毗邻的一批欧洲城市,成为欧洲最早推行雕版印刷技术的基地。虽因材料缺乏,后来德意志谷登堡的活字印刷是否受远东的胶泥活字、木质活字、铜质活字的影响还很难置答,但欧洲的印刷术受中国印刷术的影响已为许多人所认同。16世纪的欧洲史家乔维奥和门多萨分别在各自的著作中都有中国印刷术如何经俄罗斯传入欧洲的论述。首先,造纸术和印刷术在欧洲的应用,促使了欧洲近代新闻传播和出版业的产生。从高昂的羊皮纸到低廉的植物纤维纸的转变,从人工抄写、誊录到制版印刷的转变,极大地改善了信息传播条件,成倍地提高了信息传播速度。路德的《九十五条论纲》之所以能在两个星期内传遍德意志、一个月的时间遍及整个基督教世界,全仰上述两项技术在德意志的应用和推广,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它与发生在德意志的那场宗教改革运动的深度和广度直接关联着。造纸术、印刷术传往欧洲之前,以羊皮纸为主要材料制作的书籍一般为宫廷、修道院和私人收藏,有确凿材料证实的最大藏书规模也仅为数百册,由于书籍的制作成本高,购书可谓奢侈性消费,故一般藏书均不对外开放,图书馆缺乏文化教育的社会性意义。在造纸术传入以后的14世纪,西方开始出现上千册藏书的图书馆,迄至16世纪,由于印刷术的传入和推广,欧洲已出现上万册藏书规模的图书馆,而各类图书馆中数千册藏书已比比皆是,这些迅速扩大的藏书不仅对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运动的传播起了很大作用,而且随着图书馆对社会的开放,对于进行广泛的社会教育,提高欧洲国家国民素质,促进欧洲的近代文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火药和罗盘的西传亦是由阿拉伯人作中介完成的。阿拉伯人在与中国的频繁接触和交流中,于13世纪学会了利用硝、木炭、硫黄制作火药和火器,并将这些知识系统地记录下来,欧人通过对阿拉伯《制敌燃烧火攻书》等介绍火器如何用于战争的专著的翻译,以及在“阿卡战役”、“巴沙之战”中领受了阿拉伯人使用火器的威力之后,学会了使用火药和制作火器。
阿拉伯人早在12世纪就从中国人那里学到了制作和使用罗盘,并沿用中国制定的48分向法。长于航海贸易的阿拉伯人很快又将中国的这一重大发明传至欧洲,时至12世纪末,拉丁文献中已有使用罗盘的记载,欧人在使用中国罗盘的过程中,又在罗盘制作方面进行了改进,变水浮针为旱针以支柱固定磁针中部,使磁针水平旋转,形成近代航海、航空罗盘的雏形。
火药和罗盘是欧人飞向海外的两只翅膀,它不仅推动了欧洲航海业的迅猛发展,使欧人能顺利地完成对外探险和新航路的开辟,以实践纠正了人们对世界和地球认识的歧误;而且在欧洲向近代化的转型过程中,在战争、工程建设、交通运输等诸多方面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结 语
通过东方文化西向流动对欧洲影响的反思,我们有理由相信,西方文艺复兴以后的文化是以拉丁文化(兼蓄希腊文化)为主体,长期对阿拉伯文化、中国文化、印度文化以及其他客体文化的有效成分多元吸收形成的一种新文化,西方近代社会正是奠基于这种新文化之上的。这种新文化形成之初,是以复兴古典文化为其形式,在所谓“复兴”的文化中,蕴含着诸多民族的文化源流,多元文化的交流成分,而这一点长期为文化史研究者所忽略,甚至某些文艺复兴研究名家,如布克哈特等人对东方文化在欧洲文化发展史上的作用、地位和价值也缺乏公允的评析。这就妨碍对文艺复兴以来西方文化结构的定性分析,难免造成对一些基本问题理解的歧误,使文艺复兴及西方近代文化研究失之偏颇。
近代以来,人们在考察东西方文化互动以及交流时,比较多地注意到了近代西欧文化向东方传播的趋势,这股文化潮流的东向移动,被谓之“西学东渐”,在回顾中世纪东方文化西传的历史之后,我们不得不作这样的认识:所谓“西学东渐”的“西学”是富含经欧人吸收、改造、沿袭的东方文化成分特质的欧洲新文化思潮,“东渐”则又寓示着东方文化某种程度的回归,站在这个基点上,“全盘西化”等提法显然都是欠妥的,犯了出口布料,经人加工为成衣,又被视为洋货进口同样的错误。
The Spread and Influence of Chinese Porcelain in Asia during the Later Middle Ages
In the Middle Ages, China not only was famous in the historical culture of long standing but also was wellknown on abundant material civilization in the world. Chinese porcelain was, at the same time, one aspect of the civilization, an important invention of China and a great contribution to the world. The spread and influence of Chinese porcelain far exceeded its value and significance as a kind of household implements itself. Because no other decoration art was rich in painting, color and shape and so on as Chinese porcelain art. With the sale of great amount of Chinese ceramic abroad, especially in Asian markets, China introduced systematically the cream of its national culture by way of visual art, and the people in Asian countries familiarized and accepted, and loved them. In view of the form of cultural exchange, the spread of Chinese porcelain had profound influence, as Chinese technology of ceramic manufacture was disseminated throughout the As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