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斯美上书修纪庙

西充化凤山上建有纪信将军庙，百姓视为神宇，异常崇敬，历代地方官员皆至庙瞻仰，赞颂不绝。明世宗嘉靖年间，西充斯美在朝为官，为人厚重嗜学，博学多才，曾任郴州知州，化民有方，晋升经学都御史，历任太学博士、工部历事监等职。书其书室为“礼斋”，常给子弟讲授经学，人皆尊敬，年八十余卒。他在太学时，念及故乡西充的纪信将军庙年久失修，颓败朽烂，便于嘉靖四年（1525年）五月上书朝廷，请修纪庙，并恤其纪信后裔，世守其庙，题为《敕修纪庙奏疏》。文曰：“为修庙貌，表忠义，以图激劝事。臣系四川顺庆府西充县人，伏睹诏书内一款：‘天下祀典神祗，所以保庇生民，有司务在诚敬奉祀，坛庙损塌，随时修理，无致亵渎废弛，钦此。’切照汉将军纪信，系臣西充人，有忠祐庙，里有纪村沟，将军之后裔家焉。果郡号为忠义邦者，有自也。考之《史记》功臣年表内载，信（纪信）以中涓（亲近之臣）从起丰沛，以骑将入汉中，以将军击项籍（项羽），攻卢绾（汉初叛将）。又考之《通鉴》，载项羽围汉王于荥阳，将军纪信于王曰：‘事急矣，臣请诳楚，王可以间出。信乃乘王车，黄屋左纛，曰食尽，汉王请降楚，楚皆呼万岁，之城东观汉王，以故得以数十骑出西门遁去，羽遂执信烧杀之。’呜呼！为纪信者，岂不知羽炎如炉，炽如火，自取烧杀之残哉！知有君而不知有身耳。臣谓此时，若无信，汉之为汉，未可知也。然则汉高四百年天下，全有赖于将军之一死乎？是其有功于汉室者甚大。然义气充塞宇宙，亘古至今，常存不泯。尝考宋名臣陆务观（陆游字），所撰镇江府城隆庙碑，神乃信也，绍兴（宋高宗年号），隆兴（宋孝宗年号）间，北敌入塞，赖神阴相。金鼓之声，起于神庙，而镇于江堧，敌遂折北不支，退舍请盟。时咸谓神之功也，不可贪为已力。知府方滋上其事，后诏赐庙额曰忠祐，是其有功于宋室者固大。迨于今将军生气凛凛，乡邦或岁时旱潦疾疫，祷之辄应。正德七年（1512年），全蜀流贼（蓝廷瑞起义）作乱，势甚猖獗，烧劫县治（西充县城）大半。明年复入寇，密迩城邑，居民相顾失色，束手无策，相率祷于将军庙，立寨于庙之化凤山。是夜，寨上兵刃皆起，火星光耀烛天，贼遥见引去。一县生灵，赖以安堵，是有功于异代，亦大矣。夫以将军之忠贞贯日星，功业欣天地，高帝分符析壤，将军独不与带砺之盟。司马迁、班固亦不为立传，议者谓汉高为寡恩，班固为薄忠义者，有以也，宁不灰天下后世忠义之心哉！臣与将军同梓里，心切仰慕，不忍扼腕不言。洪惟我朝，褒忠奖义，崇德报功，以砥励人心者，随在有之。查得荥阳县，乃将军死节处所，庙貌伟观，春秋祭祀。又查得景泰（明代宗年号）年间，寇都御史巡抚四川，征讨六川夷贼，梦神助阵获捷，具状以闻。荷蒙先帝命下本院，传檄本府，念将军之功德，报之于后裔，取纪宗者充生员，以守庙貌。后十年余，庙貌无人看守，祠宇类皆倾圮，无以安妥忠魂，有识之士，为之心恻。伏望广开忠义之路，大赐激扬之典，不食明诏，大信于天下。乞敕礼部行四川巡抚，于信乡邑忠祐旧庙，量为增修，每岁春秋，照例荥泽一休祭祀。仍照寇巡抚所奏，优其后裔一人以次相传，世守其庙。庶将军之忠义，流芳于千载，英灵血食于故乡，使天下后世，皆以纪信为法。为臣死君之难而为忠臣，为子死父之难而为孝子，为弟死兄之难而为恭弟，为妇死夫之难而为节妇。感发兴起，昌炽成风，斯亦激顽起懦，鼓铸人材，而为敦化风俗之一助云。理为此，具本亲赍奏闻，嘉靖四年五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