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铁浮陀
探子迟迟不归，岳飞在营帐中略有些按捺不住，岳云奇道：“爹爹平日里运筹帷幄，件件大事都是极稳妥的，怎么探子回来地晚些，已经神色大变。”
“你不知晓，那两个是营中最好的身手，轻功窃听皆是一流，去得怎么久，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越发令人起疑，况且这次我心神不宁，总感觉大事不妙，象是有天灾人祸要发生一般。”岳飞索性站起身，“再多等半个时辰，探子不回，云儿，只派你前去打探。”
岳云点点头，跟随在父亲身后，走出营帐，此时正是黄昏，天际一片红霞，岳云昂首眺望，一时象是不舍得这绮丽的景色，目光收不回来：“爹爹，若是这会儿在汤阴镇，我坐在正堂的屋顶，看着这夕阳西照该是如何爽心悦目的事儿。”
“云儿。”岳飞打断他的话，“两军大战当前，你心里存了这小家的念头，手脚放不开，如何能打赢，你想想我们在这里守着，又有多少大宋子民能太太平平在家中又度过这一日，男耕女织，和乐美满，若是金贼攻克边境，谁还有好日子过。”神色一敛，低喝道：“来了。”
探子全身染血，冲到岳飞跟前，已经是奄奄一息，岳云连忙去找军医，那探子被岳飞一条胳膊支撑住，勉强回道：“大将军，事情不妙，番营中出现巨大的铁器铁浮陀，金兵正在整备火药，属下听得最后一句是待今晚，运到宋营，让他们死无全尸，统统挫骨扬灰。”边说，口中鲜血象决口般，汹涌而出，待军医赶至，已经歪斜在一边断了气。
岳飞将探子的尸身安放一边，沉吟不过片刻，立即召岳云与段恪两人，分带三千人马，按兵埋伏，其余所有宋兵整装待发，前往就近的凤凰山。
岳云不解道：“爹爹，探子并未言明金人下一步究竟如何，何必兴师动众，拔营上山。”
“人走得，营还在。”叮嘱各队将战旗高高悬挂开，夜色一点一点渲染下来，趁势将火堆都点燃，做出一番按兵不动的假想。
宋兵行军速度极快，一更时，已经安全撤离，岳飞站在山顶，仰望貌似祥和的宋营，夜风将盔甲吹得猎猎作响，他转头对身边的若殷问道：“你怎么看？”
“大将军问我？”
“正是。”
“怕是大将军怜惜属下，以防万一之策，小岳已经说过，光凭探子回来几句虚虚实实之言，要劳顿几十万兵马迁移，实属不肯相信。“若殷抬起头，拉一拉身上的大麾，“迁移是繁琐了些，可我相信大将军的决定。”
二更。
四周静宜地出乎意料。
若殷一点不觉得困，觉得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却不是因为冷。
蓦然。
远处的夜色间浮起一串金珠，几星火星出现，接着又是几星，密密地连成一条直线。
初时，如爆豆声声。
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眨眼间传来，轰隆隆隆，一时之间天摇地动，将所有的人几乎都自半梦半醒之间镇醒，回音能将耳膜震穿。
岳飞站得笔直，双眼炯炯有神，望着山下：“果然来了。“
山下原是宋营之处，一片熊熊燎天的烈焰，平地窜起的火焰，舔舐着漆黑的夜空，，一派红光，似金蛇乱舞，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火焰还在一股一股地不断上升，每个人脸上似乎都被染上火的颜色。
“大将军。“若殷喃喃低语，”若非大将军当机立断，只怕我们不被那巨大铁器压成齑粉也要全部葬身在这火海之中。”
“好歹毒的铁浮陀，金兀术这几年蛰伏期中不知秘密研制了多少这类歹毒的物件，只为了针对我们大宋，可叹大宋天子还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丝毫不知凶险。”
“大将军，我还有一事不明。”
“说吧。”
“你让小岳他们分兵两路，又是作何？”
火势足足烧尽一个多时辰，才隐隐湮灭下去。
岳飞挑眉轻笑道：“你猜这会儿金兀术在做什么。”
“想必他并不知晓我们上山避难，只当已经得手，此时该是回到番营中好肆庆祝一番去了。”
“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这铁浮陀乃铁器，又与巨炮合应攻击，我让云儿他们在番营周围埋伏，然后……”
“是，大将军，我明白了。”若殷做一个手势，“斩草除根。”
岳飞点一下头，让号令官训令下去，所有宋兵半个时辰后，重回营地，将帐篷重新支起，明天白天休养一日。
若殷回到营中，大家躲过死劫，劲头把往日更甚，不过花了两个时辰，宋营中已经大致恢复原貌，她也分得一小营帐，循着过去，未料段恪比她来得更早，正笑眯眯坐在榻上等她。
若殷连忙上前询问事情办得如何，不过见段恪的神色也知晓已经大捷望之。
段恪笑着同她将经过说了一遍，果然金兀术自以为得手后，传令摆下大肆酒宴，与众将领畅饮不止，他与岳云等大炮打过，火势熄灭，偷偷摸到安置火炮的四周，用铁钉将火炮的炮门逐一封死，再齐心协力把铁浮陀尽数推到河中，那铁浮陀是何等的分量，连水泡都来不及起，已经骨碌碌沉到河底的淤泥之中，永无见天日之时。
“待明日金兀术酒醒过后，打探宋营，见到我们依旧如新，旗帜飘扬，战马霍霍，数年心血全数费尽，还不口吐鲜血气得半死。”
“气死他才更好。”若殷听得畅快淋漓。
段恪笑着将若殷一搂，“金兵被剿灭即在眼前，小若，我们不久以后便能回到长乐村去了。”
若殷俯在他胸口，低低应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