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六小姐,王爷现在不见客。”一个侍卫拦在外面不让顾长歌进去。
顾长歌见对方神情肃然,心道这种人性子倔强,对主人忠心,她想要进去便是不能够。于是便准备打道回府。
“顾长歌,你给我站住!”正与双秀如意二人走至院落门口,便听见顾敏容厉声叫嚷着。
顾敏容铁青着脸,盛气凌人地走来。
顾长歌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顾敏容衣着华丽繁艳,妆容精致,又刚从药庐中出现,只怕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才过来的。
当然顾长歌关心的不是顾敏容的装扮,而是顾敏容方才没有唤她六妹,而是直接称呼名字,如此,她是不是可以猜测,顾敏容已经彻底撕下了客气的面具,与顾长歌站在对立面了?
“二姐唤长歌作什么?”顾敏容不客气,她可须得客客气气。
“王爷唤你进去,他有话要对你说。”顾敏容冷着脸说道。
“噢,谢谢二姐通传。”说着顾长歌便携着双秀二人折身回去。
“二小姐从小就刁蛮任性,如今越发过分了。”如意为顾长歌打抱不平。如意不满地嘟囔道。
顾长歌忙斥责道:“如意,你是不是不想跟着我了?”
“如意,你少说两句罢。”双秀也劝。
若是如意再这样口无遮拦,顾长歌势必要将其送走。
顾敏容从小刁蛮任性那是有她刁蛮任性的资本,如今蛮横无礼也是仰仗地位攀升,此番态度无可厚非。若是因着她这点无礼态度便怄气,那便太小肚鸡肠了。
顾敏容与顾靖柔两姐妹从小便在宛夫人跟前长大,那是当做亲闺女在养,与她这个半道出家的可不是一个档次。说到底顾长歌现在讨得宛夫人欢心那也是因着那次清云寺抄经的功劳,但宠爱并不会长久,若是因着这点蝇头小利便忘乎所以,实乃庸人之举。
“你们在屋外等着,我去去便回。双秀,管好如意,莫教她生了事端。”
“小姐放心去吧,奴婢会的。”
如意面上有些过不去,脸颊涨得通红,十分难堪。
推门进去便瞧见尹洛寒躺在床上,肖玉生则背对着顾长歌在窗口清洗着毛巾。只见尹洛寒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形容枯槁,虚弱不堪地望着顾长歌。
顾长歌心中一顿,心道云隐到底伤尹洛寒多重,怎看起来这般憔悴?这下子倒把她推入到两难的境地,既担心云隐的伤势又为着尹洛寒的伤势忧心。
“你可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尹洛寒目光随顾长歌而动,眼神温柔得仿佛要溢出水来。
太过温柔的眼神令顾长歌心中纷乱,侧目淡淡说道:
“长歌还以为王爷还在生气,不愿见我。”她说的可是实话,也不知为着什么,事情缘由说也说不清楚,总归是两人互相没有客气话,迎头撞上了。
“怎么……”
顾长歌实在受不了了。尹洛寒的眼神太温柔,盛满了包容与理解,圣洁如圣母玛利亚。可是这个家伙那有那么大度?此番神情,必是装模作样!
顾长歌伸手覆盖住尹洛寒的眼。
“你这是何故?”肖玉生走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王爷的眼神看着令我不舒服。”
被捂着眼睛的尹洛寒痴痴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好玩儿!”
宛若烫手般,顾长歌迅速收回了手,诧异地望着肖玉生。
“你这般望着我作什么?”
“他怎么了?”但见床上的尹洛寒痴痴颠颠地笑着,与方才平静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能怎么样?不过是疯病犯了。我肖玉生自诩医术高明,唯独遇上他,偏这疯病,时好时坏,唉,毁我英明!”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
“我以为他没有疯病,只是一直在装疯卖傻。许是我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顾长歌摇了摇头,浅笑着说道。
尹洛寒平日在人前疯疯癫癫,但面对她时眼神总是精明而有深邃的。很早以前顾长歌便在猜测尹洛寒是否在人前装疯,实际是为了掩饰什么。
她再朝尹洛寒看了看,见他天真无邪的眸子,心头疑虑挥之不去。
“若他真是疯病,倒也没什么,若不是,便是演技高超,可以给他颁个奥斯卡影帝的奖了。”
“奥斯卡影帝是什么?”肖玉生满心疑惑,这个女人又在说一些教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没什么。他伤得重不重?”
“怎的不重!”肖玉生鼓起眼睛。“你瞧瞧他胸口这剑伤?”肖玉生拉开尹洛寒的亵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右边胸膛确有一处伤口,血将绷带都染红了。“好在刺中的是右边胸口,若是刺中左边心脏,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顾长歌皱起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可知昨夜行刺之人是什么人?”
“不知。听寒说昨夜他经过花园正好与那刺客撞上了。那刺客好像丢失了什么,遍地寻找,寒只觉疑惑便上前询问,结果……”
“那刺客长什么样子,他可是看见了?”顾长歌嗓音紧紧的。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云隐竟不惜冒着危险寻找。
“你好像很关心那位刺客哦。”肖玉生促狭地望着顾长歌。
“只是觉着若看清对方面容,抓到他便容易些。”顾长歌低头说着,不巧正好撞上尹洛寒一双审视的眼眸。她不禁心中震动,忙不迭移开目光。
怎么回事?他不是痴痴傻傻吗?方才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那刺客受了很重的伤,若不医治必死无疑。我们王府已经派出了人全城搜索,定教他插翅难逃!”
必死、无疑!
不知怎的,顾长歌竟感到一阵心痛。
云隐,那个教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他会死吗?
“噢,如此甚好。王爷既无大碍,那我便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肖玉生摆摆手。“方才就送走一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你们女人只会添乱!若不是他要见你,我才不教你进来!”
顾长歌挑眉,不愿输了气势。“你还要不要你的药引了?”
肖玉生吃瘪,摆着手示意顾长歌赶紧离去。顾长歌云淡风轻转过身,跨出门时嘴角垮了下来,双秀和如意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王爷如何?伤得重不重?”
“嗯,有肖御医诊治,应是没大碍了。回去吧!”
云隐此刻是否回到清云寺了?伤势会不会很严重?顾长歌闷闷地想着。半路上又被顾敏容请了过去,顾敏容高坐在正堂,倒有当家主母的架势。
“二姐唤长歌来可是有什么事?”顾长歌淡淡地询问道。
顾敏容斜睨她一眼,丢给她一封书信。
“方才府中来人了,说是昨个儿万家公子前去府中向你提亲了,爹爹特意让人送信通知你。六妹,二姐可要恭喜你了。还未及笄便有如此家境殷实的万家向你提亲,想必你一定很开心吧。”顾敏容语带嘲讽。
“二姐哪里的话。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长歌有无福分还得看造化。倒是二姐你能嫁与六王爷,得享尊宠,你二人又恩爱情重,这才教人羡慕呢!”顾长歌浅笑着说着客套话。
“哼!你高兴不起来?”
顾长歌并不作答。她不想与顾敏容多作纠缠,干脆模棱两可让顾敏容自个儿去猜吧!
“我知道。那日王爷说要你做王府正妃,你是否还觊觎着这个位置,所以不甘愿嫁给万俊?”
“二姐多虑了?长歌从不奢望成为王妃。方才我也说过了,婚姻大事单凭双亲做主!二姐,五姐那里还需要有人照顾,我这便回去了。”
“你站住!谁准许你走了!”顾敏容厉声喝道。
“二姐可还有什么事要说?”顾长歌正色道。真以为她客气就怕了她吗?
“五姐?她顾秀宁是个什么东西!你还唤她五姐!她配当我顾家人吗?一个浪荡女人你偏要与她亲近,顾长歌,你意欲置我顾家列祖列宗于何地?还是你与顾秀宁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她犯贱,你也不自重?”顾敏容越发不客气来。
尹洛寒宠幸她那一晚,他喝得醉了,推门不由分说便将她按倒在床上,瞬间她便成了尹洛寒的女人。她来不及欢喜,来不及惶恐,什么都来不及,只感觉到下身撕裂的疼痛,而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口中却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顾长歌。她如何不恨?如何不借机刁难奚落顾长歌一番!
他说:“顾长歌,你到底要我怎样?”
嫁了一个痴傻的丈夫,满腹委屈往腹中吞咽,但是,如此一个痴傻着,没心没肺的男人却为着顾长歌魂牵梦萦。
尹洛寒最终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那句:尹洛寒,你没有良心。只在心中回荡着,最终没有说出口。
“二姐说话不要太过分了!”顾长歌冷着脸说道。“只要五姐还姓顾便是顾家人,爹爹都没说我如何,你便胡加指责,是否二姐认为你比爹爹英明!若说姓不姓顾,二姐现在可是随夫家姓,还请二姐说话讲点分寸,莫再口无遮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