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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旅程——登岛

一夜未曾入眠,又或者根本就是一直在梦中,清晨我从床上坐起来之后,脑袋沉重得几乎坠到地面,而且疼痛欲裂,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

似乎那几个血红的大字只是出现在梦里,我宁愿相信它们只是我若干荒诞梦境中的一个,但当我睡眼惺忪走到浴室兼洗手间的时候,墙上陈列的事实还是让我痛苦地接受了顾命生昨夜的确“来过”这件事。

那几个字倔强地继续在墙上飞舞,以至于最后落款的“顾命生”三个字在我看来格外刺眼。

金环岛便是SET频道本次生活秀栏目组选择的拍摄地,其实我不愿意参加这次拍摄,还有另外一个我不太想说的原因,那便是金环岛上唯一的建筑——古霞山庄是有钱人顾命生之前的一处别业,后来他因为时间不够很少去H省度假,便将这处上世纪40年代的别墅转赠给了SET台的台长,为此我腹诽了许久——因为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之一,我甚至没有接到他任何物质上的赠与。

或许顾命生并不是一个拜金主义者,毕竟据他所说我是他唯一的知心朋友。

那几个血红的大字杵在墙上,好像在催促着我什么,不管顾命生是死是活(我现在几乎已经忽略了昨天看着他被火化的事实),我终于决定,一定要去金环岛看看,虽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怪,但顾命生毕竟是我的朋友,再者昨晚在我眼前活生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不认真都难。

SET频道的制作人接到我的电话时,简直乐开了花。

“啊呀,肖大记者呀,我就说嘛,你这样的新闻界才俊,不参加我们节目真是浪费哦,出场费用这些好说,你来了我们仔细商量,哈哈……”他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道,好像我的出现真的能带给他们火山爆发般的收视率一样,不过我知道,SET频道找我仅仅因为我是顾命生的好友,而这次节目的外景地,便是顾命生之前的别业——古霞山庄,那里一定有许多我很了解、但不为大众所知的掌故,要知道对于电视台来说这些可都是能卖钱的。

人死为大,兴许SET电视台也想最后从他身上捞一笔。

我愤愤然地想到这一出,手里收拾行装的动作便加快了。老顾死没死,现在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我天生的强烈好奇心导致我一定要去到金环岛上的古霞山庄,亲口问一问顾命生,他到底在搞什么,不管他是人是鬼。

临走时,我鬼使神差地在书桌上放了一个字条,这当然是留给“顾命生”的:

“老顾,我去金环岛了。”

从江城到H省临海市的航班需要飞行整整两个小时,为了打发这些无聊的时间,顺便调查一下顾命生为什么会葬身异乡的原因,我特意带上了他未完成的书稿《遗船》,随着客机迅速在云端爬升,我被巨大的推力压向椅背。

确切地说,我只是一个小报记者。

在江城众多的新闻记者中,我只是寻常的极为普通的一个,三十岁不到就报道了一些社会上的大案和奇案,虽然文笔拙劣但反响还是不错的,在这其中顾命生带给我很多帮助。作为一名悬疑作家,老顾生前也是一个小道消息的拥趸者,虽然最后被金钱俘虏,但骨子里的那种对好奇事件的钟爱和我气味相投,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去金环岛的原因。

趁着客机飞行的当口,我拿出了《遗船》这本书稿,认真地阅读起来。打头的第一句,深合我意:

你可知道,在所谓的事实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下去,发现顾命生主要是写了一些海上奇闻,而且主要是以各国疯传的“鬼船”为线索,当然,他巧妙地把它们中国化了。

“历史上最神秘的幽灵船,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鬼船’,是来自荷兰的一艘木质帆船,名字叫做‘漂泊的荷兰人’,传说这艘鬼船只会在远海出现,且经常伴随着迷离的海上大雾,没有人准确看清漂泊的荷兰人上面到底有多少船员,只是更多的传说证明,船上唯一被人看到的船员,便是那个终日站立在高桅上的骷髅瞭望员……”

老顾写到了“漂泊的荷兰人”,我会心一笑,记得才认识他时,我家里有一艘船模,便是一艘古旧的三桅帆船,老顾当时肯定地说那艘船便是荷兰人所拥有,兴许正是这艘船模引起了我们共同的话题吧,没想到我能和一个从事商业写作的伪学者成为好朋友。

接着,他罗列了许多国内外古往今来对幽灵船的表述,书稿的气氛不算诡异,也许跟我身边有许多人有关,兴许我在深夜一个人读罢掩卷长思,可能也会觉得背脊发冷,国外的幽灵船介绍完了之后,他写到了中国古代的一些灵异事件。

“……中国的航海业在清朝以前其实是名列世界前茅的,当然随着航海事业的发展,中国也诞生了许多关于幽灵船的诡异传说,这些终日漂泊在大海上不得回归故里的船被当地渔民称为‘遗船’,多在夜黑风高的海上出现,最有名的当属明代的‘阿宝仔’号大型木船,相传阿宝仔号是明三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意外沉没在西非海岸,因此长期以来航行在这一带的船只经常能在月圆之夜看到一艘庞大的楼船,却没有任何船员,因此人们传说,上面的水手一直渴望回归中土,因此,总希望能攀上路过的船只,回到自己的祖国……”

可能是书稿本身不够惊悚,我阅读了一会儿之后眼神便被漂亮的国航空姐吸引去了,正当我准备向乘务员要一杯水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咦,肖南!”

我回头一看,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展现在我面前,黝黑但不失英俊的脸庞,一身亮色的休闲装,polo衫的领子被很酷地树立起来,很面熟,但我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哎呀,认不出我了?我是许明远啊!”那个小伙子咧嘴一笑,竟然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曾经小时候坐在我身后,经常在课堂上用铅笔戳我脊梁骨的混小子,许明远。

“呵,是你呀,好巧,你怎么也去临海市旅游?”我又恢复了一贯的清高和镇定,说实在话,对于许明远这个人,我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时期老师“不要和这些社会混混沆瀣一气”的语重心长中。此人生性顽劣,终日与一帮社会混混搅和在一起并且自得其乐。从小到大便是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类型,我是一直对他敬而远之的,没想到居然多年后在飞机上偶遇了。

“我不是去玩的,我是去金环岛……”他有些神秘地侧过身来,小声地对我说道,“我参加SET频道的节目拍摄,顺便提高一下知名度呗,嘿嘿嘿嘿。”

“哦,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呀?”我略微有些木讷地问道,暂时没让他知道我也去往同一个节目摄制组。

“我嘛,做点小生意,实业,嗯,我是做实业的。你在干嘛呢?”许明远轻声微笑着说道,神情中倒是有不少的得意成分,好像在向我昭示着:喏,你看哥们我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吧。

“我嘛,呵呵,小记者一个。”我简要地答道。

对于商人,我虽然说不上鄙夷,但总觉得和自己不是一条路上的。

于是在简单的寒暄后便一路无话,本来我想装睡以逃避和许明远的对话,不过这小子好像对我表示出了空前的兴趣,一路上如闹山麻雀一般叽叽喳喳,比女人还啰嗦地跟我聊着过去那些细碎的事,令我不胜烦恼。我甚至感觉在班机上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巴不得用缝衣针将他那张嘴缝得严严实实。

煎熬了接近两个小时,航班到港时,正好是下午1点整,我收拾好行李便朝到达厅走去,我随身带的东西不多,而许明远估计大包小包带了不少行李,此刻正在排队等待托运行李到港,我便没有招呼他,直接往出口走去。

找到SET的人并不难,他们的迎接队伍拉出了一个大大的横幅——“欢迎第49期‘精致生活秀’栏目嘉宾”,我顺利地和他们接上了头,得知栏目制作人段鸿飞已经提前出发前往金环岛,我需要在机场等候另外一个跟我同机到达的嘉宾。

没错,那人就是许明远。

接机的小丫头和我简单地寒暄着,看得出她对我也没多大兴趣,我时常觉得电视人多少都有点现实(准确说是势利),现在这一观点又被验证了。果然,当见到新兴实业家许明远时,小丫头片子的脸都快笑开花了,尽管他并没有什么名气。

当许明远听说我也是这期节目的嘉宾时,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一个劲拍着我的肩膀向我道贺,我跟着打哈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SET频道可是全国知名的娱乐频道,其访谈类节目的收视率可是长期居高不下的,能被他们选中当然是我的荣幸,虽然我仅仅是一个陪衬而已。

我们坐着机场大巴往另一侧的停机坪驶去,接机的小丫头解释说,由于金环岛附近的海域有很多暗礁,通常和岛上相连的交通方式只有直升机。于是在一片南国海风的吹拂下,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进了直升机的机舱。每个人都戴好防护耳机后,巨大的旋翼发出激烈的空气震荡声,正当我准备拉紧安全带的时候,直升机如同一只离弦的箭从地面喷薄而起,瞬间便将机场跑道扔在了众人脚下。

从临海市机场到金环岛需要飞行三十分钟,我对于顾命生这处别业一直比较好奇,虽然在他生前我从未来过这里。但他说过,这间巨大的旧时别墅兴建于上世纪30年代初,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可惜的是直到他死去我都没能来这做客,回想起来我还真没在他身上得过什么好处。

二十多分钟后直升机飞临金环岛上空。

从空中俯瞰,金环岛呈正圆形,距离临海市大陆方向约4海里,是一个典型的陆地礁岛,大约一千二百万年前的那次大陆沉降将这处小岛从海平面以下提了上来,却没有给它留有通向大陆的通道,于是在看似安稳的波涛下,隐藏着不知几多致命的暗礁。我扶着舷窗,仔细观察着岛上的情况,有一个码头矗立在靠近小岛北侧的平地上,看来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全岛的制高点在岛的中部,有一个灯塔和大陆方向的灯塔隔着四十海里的距离遥相呼应,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建筑,那里应该就是古霞山庄了吧。

直升机扬着剧烈的气旋稳稳地降落到岛上的停机坪上,急速的飓风将我的上衣衣角不断掀起,我们几人低着头弓着腰走上了岛内观光电瓶车。

“你们好,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那个刚才接机的小姑娘大声地说道,“我叫孙小梅,是监制段鸿飞的助理,这次节目我负责后勤,你们叫我小梅就可以了。”她一袭长发被直升机旋翼激起的气流吹得乱飞,瘦削的身段几乎被吹离了地面,我甚至怀疑这个小丫头是电视台雇佣的童工。

我点点头算是听到了她的介绍,正欲接着搭讪,却被许明远占了先机。他涎着脸跟在小丫头后面和她说笑着,看来他有不少逗女孩子开心的小法门,并不遥远的路程里小梅好几次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愤然地坐在电瓶车另一侧的座位上,不是不想和孙小梅说话,只是几次我刚探出头去就被许明远有些健硕的身躯给挡住了,于是我被迫选择了沉默。

古霞山庄的大门位于金环岛南侧,是一个格外气派的地方。电瓶车停好之后,小梅带着我和许明远快步走进这栋山庄的大门,转过一处照壁,来到一个方正的大院子里,想必这里就是古霞山庄的前院了。这个山庄比我想象中更为巨大气派,除了一个十来米大的照壁,山庄外侧建筑上布满了藤蔓植物,院内更是古树参天,这个方圆几十平米的前院上空竟然被植物的枝叶遮盖得严丝合缝,只有少量斑驳的光影沿着一道道光柱照射下来,说实话,我没觉得这里有多舒服,相反倒觉得有几分阴森之气。

前院再往前便是会客室了,里面现在已是人声鼎沸,可能是在直升机上坐久了的原因,我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时,竟然觉得有些飘忽,只得随着众人缓缓走过那个令我感到有些不适的前庭花园,在转角处走过一扇门后,会客厅里的人们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我们一行人的到来,屋内顿时从人声鼎沸换做雅静无比,孙小梅乐呵呵地指着我跟许明远道:“诸位,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本期节目最后登岛的嘉宾。”

“……这位是江城市新兴实业家、新莱克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许明远先生!”孙小梅说完这句话时,双眼一溜,目色含春,就差没有对许明远投怀送抱了,看得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许明远好似非常受用这样的奉承,看得出他的眼里流露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得色,我手提着大包的行李,简单环视了一圈后,发现室内除了我和许明远之外还有另外八个人——五男三女。在一派阴沉之色的室内竟然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庞,兴许正是因为我站在面对采光面的大门前方,所有的光线都照射到我和许明远身上了,这让我感到有些尴尬,犹如在舞台上被追光灯打到、自己又措手不及的感觉。

介绍完许明远之后,客厅的沙发上稀稀拉拉响起了零散的掌声,我看到几个人正在对他微微点头。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皮,正准备寻一个舒适点的地方坐下,却听到孙小梅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然而却没有了刚才介绍许明远时的那份激情:

“最后一位嘉宾是来自《江城晚报》的法制专栏记者肖南,大家欢迎。”

一句毫无特色的说辞之后,我看到落座的几个人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却没听到那稀疏的掌声,我暗自一笑,便随意将行李扔到了地板上,准备找个位置坐下。

咚!

一声沉闷的声音从脚下传来——这客厅竟然是木质结构的地板,我沉重的行李扔到地板上发出了空洞的声音,这让我有些意外,我甚至看到了地板上飞扬的尘土。

“小心点,这地板起码得有几十年了,砸坏了可不好……”我听到一个毫无精神的声音从耳侧传来,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体微胖,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他坐在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说话的时候也丝毫看不到表情。我努了努嘴,极不情愿地找了一个沙发的空角坐下去。

“你好,肖南,我经常看你们报纸的法制专栏,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一旁一个发际稍高的年轻人友好地伸出一只手来,“我是洛维科技公司的常俊,久仰。”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成功人士的派头十足。

江城市大名鼎鼎的科技公司——洛维科技的老板常俊也到场了,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欠身道:“常总,久仰……”

“好了,到现在大家已经全部到齐了,”一个外表俊朗、身形有些瘦削的年轻人从室内另一侧的八仙椅上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我是本次节目的监制,我叫段鸿飞,大家可以叫我阿飞,本次‘精致生活秀’将在已故知名悬疑作家顾命生的别业——金环岛古霞山庄拍摄十天,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合作,为观众们奉献一台精彩的节目,最后,欢迎大家到金环岛做客!”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久病痊愈后未曾恢复,在我听来,这个叫段鸿飞的人嗓音像极了一个刚从医院里出来的病人,虚弱,甚至有些颓唐。

段鸿飞说完这段在言辞上慷慨激昂的开场白后,满意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随即到场的节目嘉宾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我也不情愿地提起手鼓起掌来,忽然在掌声中听到一丝不合时宜的声音。

“……都说金环岛闹鬼,这下可好了,到一个鬼岛上拍摄节目,难道还真想找鬼做嘉宾不成?”

……

这一行句子虽然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惊得我一个机灵。我警惕地用眼角向一侧扫去——又是那个体态微胖、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他似乎还在嘴里神叨叨地念着什么,但在激烈的掌声中,我再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由阿飞(我已经觉得这样称呼他比较方便)介绍本次节目的嘉宾情况和节目摄制安排:在场的嘉宾加我一共有十人,除了许明远这小子,基本上我都或多或少认识,分别是常俊,自由撰稿人牛贲,也就是刚才两次让我听到他说话的近视眼胖子,长相清秀可人、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清纯歌手顾雯雯,一脸正气、但却让我感到骨子里有些阴暗的三栖主持人胥斌,新闻记者胡维达,这些人除了常俊外,其余我都叫不上名字,但在电视上却经常见到他们,尤其是歌手顾雯雯,顾命生在生前也比较中意她。

另外两个女孩子我就不认识了,据阿飞介绍,身材高挑的那个女人是警界翘楚、三级警督魏雨晨,扎着高马尾、个子娇小的那个小丫头便是阿飞的助理李小末。

孙小梅将我和许明远送到古霞山庄后便搭乘直升机离开了金环岛,按照节目组的计划,孙小梅将在第二天,也就是5月15日上午陪同剩余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将摄制器材全部空运到岛上。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阿飞在简要说明了一下拍摄计划后便宣布开饭,看来这些日子他就是这个岛上的向导。

由于大家都在今天陆续上岛,阿飞又没有马上分配每个人的住宿房间,于是所有人的行李都堆积在一层的会客室里。餐室就在会客室隔壁,我随着阿飞的指引来到餐室正中,看到这间装饰得颇有些中古风味的餐室三面开窗,比之前只有一扇大窗的会客室采光要好得多。从上岛开始,我就一直处在庞大的树荫中间,岛上似乎种植了千百种叫不出名字的树木,直到现在我才感受到一丝阳光的意味,顿时觉得心境舒畅。

其实对于顾命生为何非要以大价钱买下这栋岛上别墅,我是一直颇有微词的。虽然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一般不会干涉他的消费,但古霞山庄的价值足足抵得上他两三本畅销小说的全部版税收入,这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再有就是,在顾命生活着的时候,他从未邀请我到金环岛,这古霞山庄也是唯一一处我没有涉足的、他的别业。

午餐比较简单,由于后勤组还没有登岛,我们吃的都是些简易的饭食,以盒饭快餐为主,偶尔会有一片鸡肉或者鸡蛋,我对饮食不甚挑剔,于是便端起一个盒子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但当红歌手顾雯雯便不像我这样随和了,午餐期间她一直对阿飞发着脾气——由于节目摄制的原因顾雯雯的经纪人并没有在今天登岛,对于这一餐简便的伙食歌星顾雯雯大光其火,认为自己受到了不良待遇,我看着她白皙的皮肤和娇嗔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埋头苦干。

席间人们轻松地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海风顺着初夏的海面细细拂过,气氛倒也算融洽,我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眯缝着观察着众人。刚才顾雯雯对阿飞发了一顿火之后便没再吃饭,气鼓鼓提着行李往二层的住宿区去了。这时阿飞为每个人分配了房间,我领到的房卡号码是203,也就是二层的第三个房间。

“大家请小心保管,房间的钥匙仅有一套,如果不小心弄丢了,大家就只能睡在客厅了哦。”阿飞在分发钥匙的时候不厌其烦地交代着。

“吭哧……吭哧……”牛贲坐在我身旁,用劲地嚼着剩余的饭菜,犹如一只美餐中的疣猪,他略微肥胖的身躯和圆润的脸庞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副极不协调的画面。他好像感到我在看他,忽然转过头来,咧嘴对我一笑。

我顿时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是一张布满了牙菌斑、充斥着口臭的大嘴,两片肥厚的嘴唇跟香肠一样垂挂在牙床上,现在沾满了油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观察到这张嘴发出的微笑,那感觉真是让我难以名状。

“呵呵。”牛贲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不适,又扭过头去继续狂吃。

“常总,听说你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都快上市了吧?”一个声音从我对面的位子上传来,我赶紧把视线从牙菌斑上收回来,原来是名主持人胥斌正在和常俊搭讪。胥斌这个人我曾经在录制一期节目的时候见过,印象中是一个骄傲的学院派主播,但总让人感觉骨子深处有一种令人不适的因素——听到他现在近距离说话,我将原因归结为他的口音。

胥斌说话的声调较一般男人高,听上去便有些不伦不类,同时也让人觉得冷峻高傲,常俊听到胥大主播正在问自己话,于是微微一笑道:

“哪里哪里,那可都是坊间流传的,我现在还没有上市募集资金的必要……”

“也是啊,谁不知道我们常大老板背后……”牛贲忽然终止了吃食,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污,面有得色地说道,“是吧,常总,至少你现在还不敢上市对吧,那些来历不明的资金,你总得找个机会洗洗?”

“你说什么呢!”常俊对牛贲的言语非常不悦,原本俊朗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愤怒的神情,想来是有着不错的涵养,不然牛贲面前的餐具一定会被常俊掀翻。

难道常俊在洗钱?牛贲又怎么会知道的。

我脑中忽然窜出了这样的疑问,关于常俊坊间倒是有不少传闻,我也曾经捕风捉影地写了一些他的掌故,对于其人我却并不了解。不过牛贲好像对常俊的反应颇为满意,满足地擦擦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往楼上去了,留下常俊一人愕然坐在当场。

气氛一下变得异常胶着,先是顾雯雯愤然离场,接着又是牛贲激怒了常俊不欢而散,阿飞尴尬地陪着笑向众人解释,今天在场的除了我之外都是圈里圈外的名人,一个节目组的小监制要想面面俱到地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的确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我悻悻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独自提着行李箱去了二楼。

“喂喂,肖南,你等我一下啊!”许明远见我离去,嘴里还嚼着吃食大声嚷嚷起来。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自己找不到路么?”便哭笑不得地甩掉了这个跟屁虫。

正当我离开餐室的时候,看到李小末对阿飞说着什么话,而阿飞原先的一脸媚笑忽然被冷漠的严肃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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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舞衣,天耀皇朝丞相之女,当年身为储君的他一句“此女无颜”,让她从此多了一个“无颜女”的称号!京都有打油诗曰:秦家有女是无颜,样貌丑陋人人嫌,二十来岁无人娶,回眸一笑吓哭人,半夜照镜鬼见愁。这样的一个女人,某天被当年嫌弃她无颜的男人纳入了后宫……姓名:秦舞衣职位:贵人当前目标:1.保住贵人职位,不被升职!2.努力让自己完全被冷落!最终目标:离开这座天下最大的院子!【精彩片段一】“你……”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男子,她惊魂未定,连忙用手掩住脂粉未施的脸,仓惶道:“妾身素颜未着妆,恐惊了陛下,还请……啊——”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来到身前一把拉下她的手,捏起她的下巴“朕的贵人,你是第一个敢将朕戏耍得团团转的人!”她身体僵硬,面若白纸,努力稳住心神:“妾身惶恐!不知皇上口中戏耍意为何?”他突然松开她的下巴,唇上噙着一抹深意的笑:“是朕太小看你了,以后朕会好好宠爱你的!”**============严重,强力,推荐【名门呆女】她,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阴将军”,统领麾下鬼将鬼兵,叱咤妖鬼魔道。奉家百年奇才,却敌不过“阴将军”的宿命——短命。英年早逝,遗愿未了,死不瞑目。这一世,她叫奉绯,是太和国古传世家奉家的小女儿。天生呆子。十七年来,呆得没心没肺,呆得无情无欲,呆得不喜不怒。十七年来,奉家呆女顽固地坚持着如出生时的最高静默状态。十七年来,惜字如金,一句话都未说过。(丫的,体内只有一个魂让她想不呆点也不可能啊!)当其余六魂六魄,六情六欲再度归来,“阴将军”觉醒,必将风华万丈。很好,很劲,很强大!于是乎——啥?奉家呆女笑了?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笑得死人诈尸,葬礼都举行不下去了。啥?奉家呆女哭了?梨花带雨惹人怜,玉容挂泪让人惜,哭得鸡飞狗跳,哭得鬼泣神愁,这喜宴……看来是举行不下去了。啥?奉家呆女生气了?怒目切齿,气势汹汹地指着湛老板,当众宣布:“这男人是我的,谁也不许染指!”再啥……“嘿嘿!湛,我回来了!”觉醒后,她笑得贼兮兮的,拉着老情人,准备找个好地方,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你侬我侬,共度春宵去。“赫!!奉绯在这,快逃!”刚要恶羊扑狼偷香一记,却被不速之客打断……胆敢打断她奉绯与老情人谈情说爱,找死!!**片段之【遗愿篇】“湛!”“恩?”湛的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她。“亲个!”她嘟起小嘴。
  • 没有如果,只讲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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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造不找借口的落实型员工,全面提升组织成员的执行力。杜绝即可,医治职场借口弊病,创造价值,锻造一流执行团队的终极宝典。
  • 残刀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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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起,万念俱幻,梦魇载青衫,飒沓如流星。武子风,命途多舛,却为心中的一份执念,一步步走上修炼的巅峰,当他把刀架在魔族的脖颈上时,原本的幻想却支离破碎,原来一切全都错了,真正的敌人还在肆虐,还在吞噬着世间的希望,而他又将怎样去挽救,抬头仰望,那一望无垠的天空,或许就是方向……
  • 一双泥靴的婚礼

    一双泥靴的婚礼

    龙仁青,当代著名作家。1967年3月生于青海湖畔铁卜加草原1986年7月毕业于青海海南民族师范学校藏语言文学专业。先后从事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体的新闻翻译(汉藏文)、记者、编辑、导演、制片等职,现供职于青海电视台影视部。
  • 婚姻呼叫转移

    婚姻呼叫转移

    (正文完)番外系渣男回头的暖宠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才拒绝当爱情待罪的羔羊---题记廉诗斐曾经为了逃避对徐贺湛的暗恋只身到了异地,当她以为找到了真爱回来参加姐姐廉诗语和他的婚礼时,在他眼里她成了推姐姐摔下楼的人,姐姐成了植物人,而她成了罪人。十天后她代替姐姐嫁给了他,从此她活在自责与折磨中,她曾经以为只要她真心地对他,真心地照顾姐姐她的生活就没有遗憾了,只是她忘了她也是有感觉的人,她最怕的就是徐贺湛对她的冷漠与憎恨。女儿的到来也没有让他改变对她的看法,反而让她对他彻底失望了。当她知道姐姐摔下楼的事是姐姐和曾经的恋人设计好的时,廉诗斐觉悟了,原来今天的一切不是她错了,而是她太傻了。她曾经对徐贺湛说我不是非得爱着你才能活下去,少了对你的爱也许我会过得更好。只是她当放弃了那份爱,徐贺湛才发现,她的放弃让他感觉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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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夫君再狂一点

    夫君再狂一点

    她是不求上进的黑道大小姐,一朝穿越,竟成了异世大陆的地下少主。在这个女尊的世界,她只想找一个心里珍惜的人,携手一生。初次见他,他像一具失却灵魂的木偶她救他,宠他,纵他他却依然傻得想要推开她就算她脚踝上还扣着太女殿下的八翎环又怎样?就算她臂上还栖着一只凤鸟又怎样?就算她老娘要给她娶夫娶侍,就算她身中孕子,他身中毒蛊又怎样?!!这些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爱情长跑途中临阵脱逃!!!片段一:她扳着他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终于长吁一声,得出一个结论:“木头!”他嘴角一抽。“来来来!本小姐来教你什么叫表情。”她眼一瞪,眉一竖,小嘴儿一张:“这叫生气。”他愕然。她眼一耷,眉一垂,小嘴一嘟:“等人安慰。”他无语。她眼一抬,眉一张,小嘴儿一弯:“这就是笑了。”那阳光般的笑容,一瞬间让他怔住。片段二:他手执长剑,隔着一片血地与她相望,满眼惊慌。她盯着他的眼眸,微微一笑:“傻瓜!”一直以来,她身边就是暗杀不断,还以为最近怎么就消停了,却原来,是被他挡住了。“我我我……”他嗫嚅着不知要如何解释。她漫步走过一地鲜血,像走在红地毯上一样从容,到了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一会,直看得他不自在地偏开头,才弯了嘴角弯了眼眸盈盈然笑开:“喜欢我就直说嘛!”片段三:他抬头,看着面前言笑殷殷的少女,一时傻了眼:“你你你,你不是要成亲了吗?!”她倾身望住他的眼眸,坏坏地笑:“我逃婚了。”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泪痕犹湿,却强迫自己说出体贴的话:“伯母一定会很生气,你……”她打断他的话,一拍他脑门:“傻瓜!我怎么舍得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