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姐，你要的咖啡。”回到格子间后，乔应哲将咖啡搁在她桌上，见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趴在隔板那边试探性地说，“刚才我出电梯的时候碰到Jearn了。”
见覃蓁没有回应，他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希望我劝你放弃Ellobella的项目，蓁姐，你怎么看？”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打开杯盖，覃蓁抿了口咖啡后，继续低头翻弄着画稿，“更何况这次的项目，主任和老总也都同意了，这才放手让我去负责，你觉得我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么？”
乔应哲悻悻地说，“可他好歹比我们经验丰富，听他的总不会吃亏，蓁姐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要好了，事事听他的。”覃蓁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想不想让我在雪灵面前替你说好话了？”
覃蓁一出杀手锏，立即在他身上起了效应，乔应哲塞了块手工饼干在嘴里，堵住了一肚子的话，乖乖回到自己位置，再也没有劝说什么。
这一晚，覃蓁将网上搜索到有价值的信息整合在了一起，和乔应哲商量了很久后，才定下了比稿的内容。目前还不知道有哪几家公司也有意和Ellobella合作，不过覃蓁始终觉得他们的设计理念会另客户满意。
回到家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设计会有纰漏，所以忙到很晚才躺床上睡觉。她告诉自己，这一次的项目一定要圆满完成，不仅为了新泽，更多的则是为了在顾重言面前争一口气。五年后，她的设计不再依靠他的提点，也不需要一直活在他的影子下。
大学时候，两人曾经闹过几次不快，他总说她不够成熟，虽然每一次吵架过后他都会主动和好，可两人的嫌隙却是逐渐加深。后来等他离开后，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起两人分手前的那些日子，曾怀疑过那会不会是他的一场预谋，只为了潇洒的离开。
第二日闹钟叫嚣了许久，覃蓁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天气渐渐转暖，可是爬出被窝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经历着每天一成不变的办公室日子，令她尤为怀念穿校服在课堂读书的日子。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覃蓁发现乔应哲和林雪灵正坐在客厅里，言笑晏晏。“不是说好在楼下等我么？”
“肚子饿了，所以想上来蹭点吃的。”乔应哲扭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桌上的白瓷碗说，“雪灵刚煮的粥，我怕等会儿时间急，所以先帮你盛了碗凉着。”
覃蓁默不作声地喝着粥，视线时不时飘向沙发那儿，看着乔应哲卖力地逗乐林雪灵，而她则极力掩饰嘴角的笑意。
合着她现在成了一盏高瓦数的电灯泡了么？
为了特地给两人制造更多聊天机会，下楼后覃蓁很识趣地坐在车后座，将副座的位置推给了林雪灵。
一路上，覃蓁都在翻看着昨晚熬夜准备的方案和设计稿，生怕到了Ellobella公司后，会忙中出错，错失这次的机会。
进了大厦，覃蓁抱着文件袋对前台的小姐说，“您好，我是新泽公司的设计师覃蓁，昨天有打过电话预约。”
和秘书通过电话后，前台伸手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温和地回答说，“覃小姐，总监现在正在办公室。”
跟着秘书小姐进了总监的办公室后，覃蓁努力不让别人看出她内心的忐忑，朝在座的总监微微颔首后，将文件袋递给秘书小姐，礼貌性地说，“您好，我是新泽的设计师覃蓁，很抱歉耽误总监几分钟时间，这份就是本公司为Ellobella公司这一季推出产品所作的简要方案。”
“请坐。”粗略扫了眼那几页纸上的内容，有图例有文字详解，看得出做这份方案的人很用心。总监贺弈抬了抬眼皮，目光清冽地看着她。“原先这次的广告，我是属意Jearn来做的。”
“嗯，我知道。”辨不清他话中的意思，覃蓁只得安分地坐在他对面，不敢多说什么，生怕适得其反。
“我听说覃小姐和Jearn曾经有过合作？”双手置于桌面，贺弈的语气不容置喙，“可能你不知道，我和他相识多年，可是他听完我说的项目后就拒绝了，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
覃蓁微微一怔，似有些不敢确信他刚才的话，顾重言和他是旧识？为什么从没有听他说过，难道他就是希望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么？“恕我冒昧，请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的方案我看过，无可挑剔，覃小姐的确像外界报道的那样出色，只是依照你的策划，我觉得在真正执行时会有许多困难的地方，我希望你能明白，Ellobella是家上市公司，所做的一切广告都必须完美呈现。”合上文件，贺弈笑意浅浅。
果然，大企业家的心思总是特别难猜么？听他这么一说，覃蓁的心愈发得忐忑，不敢当着面询问结果，却又如坐针毡，万分焦灼。
“这样吧，稍后会由我的秘书详细和你说明项目的细节，希望新泽不要让我失望。”贺弈从位置上起身，倾身伸出右手，“覃小姐，合作愉快。”
“合……合作愉快。”覃蓁讶然，立即从椅子上直起身，颤抖着手与他交握。心中虽有很多疑惑，可是既然对方已经表明了合作，那她又何必再去傻乎乎地询问呢。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覃蓁手抚着胸口，感觉自己心砰砰砰直跳得厉害，长舒了口气后，她立即坐电梯下楼，直奔出大厦，想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应哲。
“蓁姐，怎么样怎么样？”大厦门口，乔应哲紧张地等在那里，一见覃蓁出来，立刻上前问道。“Ellobella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总监答应了！”覃蓁向他比划了胜利的姿势，万分欣喜地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让Ellobella将项目交给我们，刚才真紧张死我了。”
兴奋过后，乔应哲有些疑惑地望了眼大厦上层，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地说，“传言不都说Ellobella的总监很难相处很神秘么？就连媒体都没有机会能访问到他，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项目交给我们了。”
“也许，是我们的方案打动了他，别想这么多了，快些开车回公司。”一溜烟钻进车内，覃蓁抱着文件袋迫不及待想快些回公司和主任报告这件喜事。
到大厦的时候正巧遇上顾重言开车回来，覃蓁大大方方地和他打了声招呼，脸上满是得意自喜。
“老总已经和Ellobella的秘书联系过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覃蓁。”自老总刚和他开完会夸奖一番后，主任的嘴就笑得没合拢过。
当天下午，关于新泽接下Ellobella项目的消息就在大厦内传开，不少和乔应哲相熟的红粉们接二连三地过来想挖八卦，都被他一一堵了回去。
“阿哲，快说说当时的情况，Ellobella的总监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英俊潇洒？”新泽的秘书Yono借着给他文件的机会，缠着他想套取些内幕。
乔应哲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可事实上，他压根连公司的门都没有进去过，只是在大厦门口等着覃蓁出来。
就连楼上的顾重言，也听闻了这个消息，不禁蹙眉，立即拨了通电话给Ellobella的总监，却被秘书小姐告知总监当天中午就出差去了，联系不到他。
顾重言心知贺弈有意躲他，只得无奈挂了电话。此时的覃蓁，或许正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不会听他的意见，所以他放回了手机，没有选择打她电话。
为了这个项目，主任特地升了覃蓁职，让她带着Daniel和乔应哲一同负责。一时间，覃蓁的意气风发招来了办公室内同事的羡慕，当然也有几个资历深的同行，觉得覃蓁只是一时运气罢了。
这些天，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泡面和咖啡几乎成了覃蓁的主食。可是一想到Ellobella的项目交稿在即，她就强打起精神，没日没夜地对着画稿涂涂改改。
原先Ellobella并未干涉新泽工作进程，可是不知怎么地，总监忽然有一次派了秘书过来，诸多意见之外，还提前了几天交稿日期，弄得众人措手不及。
正值回暖春困之日，乔应哲懒洋洋地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空白的设计稿眨巴着眼。已经加班四天了，距离Ellobella交稿的日子还有半周时间，可是为了令效果呈现地更特别些，几人始终没能寻获灵感。
偏偏Ellobella方面，每天的方案都会有细节性变动，使得原本急躁的覃蓁更是心烦意乱，将画稿仍回桌上，拧着眉头说，“Ellobella不是说好不插手新泽的广告进度么？为什么现在提出的意见多不胜数？就算我们今天画出他想要的效果，明天还会继续改。”
她不能输，现在关注她成败与否的人太多，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恐怕她就该收拾东西离开新泽了。
Daniel和乔应哲虽然没有过多抱怨，可是面对画稿时的心境也早与当时有了不少变化。更何况现在画什么，都觉得白费，总会惹来更多挑剔意见。
“又改？”覃蓁揉了揉额头，握着电话听筒试图和客户方交涉，“可是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态度强硬，覃蓁只得丢下句一定完成设计图后，有气无力地挂了电话。
“我下午请假，你和Daniel先应付着。”和乔应哲聊完Q后，覃蓁关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虽然在众人忙的焦头烂额得时候当缩头乌龟很没有义气，可是现在她就像被逼进了死胡同，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光明。
睡眠不足导致精神压力倍增，覃蓁总觉得最近呼吸难受，离开卓信大厦后，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上哪儿，索性就在大马路上游荡，也没个特定的方向。
经过麦当劳的时候，她一个人点了杯草莓奶昔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行人相携走过。喝了口奶昔，她不禁皱起眉头，将纸杯搁在了一边。以前爱喝的草莓奶昔现在再尝，反而觉得过于甜腻，失了往日的口感。
自从因为Ellobella的事情闹了不愉快后，他们似乎有一段日子没见过面了，虽然有联系方式，可总少了一个联系的理由。
两人的关系，好像自重逢开始，就一直处于这么尴尬的位置。
麦当劳里，一些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正聚在一起埋头写着作业，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覃蓁注意到一个外表白净的男孩正在给身旁的女生讲解题目，熟悉的场景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以前。
如果当时叔叔婶婶没有给她安排家教，是不是她和顾重言就不会有认识的机会了？
如果Jearn不是她偶像，如果他不是顾重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些事儿？
然而，覃蓁痛恨一切假设不能成立的如果，因为顾重言永远都是她不想错过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