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学妹，替我开车吧，如果我没记错，覃蓁原本想和林雪灵一同坐乔应哲的车子离开，你大二应该就拿到驾照了。”斜倚着门口，顾重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紧紧攥着钥匙，手心被磕得生疼，覃蓁回头说，“应哲，麻烦你替我送雪灵回家。”

指尖晃动着车钥匙，画着眼线的桃花眼紧紧盯着顾重言，乔应哲浅笑说，“Jearn这伴郎可真称职，替新郎挡了不少酒。”

眼波流转，顾重言亦打量着眼前的乔应哲，似笑非笑着说，“今天乔先生作为护花使者，也很用心。”说完，顾重言迈着长腿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见他脚下虚浮，覃蓁有些担忧，快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走着。

两人走远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乔应哲吹了声口哨，歪着头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雪灵微微颔首，可走出酒店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门口摆放的结婚海报。

三楼窗口处，周航目送着林雪灵坐上保时捷，逐渐消失在视野，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转身走回喜宴会场，看着妻子忙碌地招呼宾客，他忽然有些愧疚。

黑色路虎缓缓行驶在居城的大街上，因着覃蓁很久没有摸过方向盘，所以现在不得不放慢了车速。车后座上，顾重言手背贴着额头，闭眼假寐着。

车辆转弯时，路虎差点与另一辆车擦过，覃蓁吓得立即踩了刹车，惊醒了后座的顾重言，酒劲过后，他渐渐恢复清醒。

心有余悸，覃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几秒后重新发动车子。当初的驾照，还是陪顾重言一同考的，她对开车并没多大兴趣，所以毕业后，宁愿挤公交地铁上班也没有买车的打算。还顺势丢了串钥匙给她。

“我以为你今天看到阿航，会像当初那样揍他一拳。”揉了揉太阳穴，顾重言的话中带着几分笑意。

“要揍也会先揍你。”覃蓁心里默默腹诽着，可一开口，还是笑着说，“有学长在，我怎么敢呢？”

许久得不到顾重言的回应，覃蓁以为他睡着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视线投向自己，目光如炬，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云泽酒店，眸色如墨。

“其实当初阿航提分手后，难受了很久。”黑夜里，顾重言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魅惑，直击覃蓁心底柔软的最深处。

“难受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会分手，你看他现在都结婚了，就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日子还不是照旧过下去了么？”覃蓁的眼眶有些湿热，话中带着对周航的些许不满，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话更像是埋怨顾重言当年的狠心。

“阿航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薄情。”对于好友，顾重言始终不希望覃蓁对他有过多的偏见，无论如何，毕竟当年他们爱过。

“小区门口到了，我先走了。”熄火后，覃蓁拿着包走出驾驶席，用力甩上车门。

路虎车内，顾重言看着空无一人的驾驶席，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当年分手的事。

居城江边，林雪灵坐在石凳上，目光眺望远处，看着黑暗中的轮船划过江面，泛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打乱这宁静的夜。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带着些许寂寥，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悲不喜。

乔应哲并未离开，只是远远地站在车边，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硬币，他知道此刻的林雪灵需要一个人，所以他很识趣的没有走过去。期间手机铃声响过几次，皆是来自不同的女伴，他不想接，索性关了手机，丢回车内。大好夜晚，他本可以流连夜店，美人作伴，可鬼使神差般的，他居然留在了这里，陪她吹冷风。

既然答应了蓁姐要平安送她回来，他自然不能食言。斜靠在车边，乔应哲如是安慰自己。

怕她冻着，乔应哲从车后座拿了条小毛毯过去，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嘴角依旧挂着抹玩世不恭的笑。

“谢谢你，乔先生。”抚摸着毛毯的纹路，林雪灵敛了心中思绪，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听出她口中的疏离，乔应哲自嘲地笑了笑，差点忘了，他已经不需要再充当护花使者的工作，差点儿就入戏了。“林小姐如果还喜欢着那个人，为什么不追回来？”

“其实周航一直都不知道，在他说要追我之前，我就已经对他动心了，谁知刚走出门口就被顾重言给拦了下来，可偏偏因着自己的性子，迟了一年才答应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林雪灵继续说道，“在一起的那半年，我很幸福，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分手，甚至没有给我一个挽留的机会。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早些答应他，那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就不会只是短暂的半年了吧。”

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握紧后放开，林雪灵淡淡地说，“缅怀够了，我们回去吧。”

乔应哲一怔，有些不适应她忽然间的转变，试探性地说，“你……真的没事了？”

“是蓁蓁太紧张了，我根本就没什么问题啊。”林雪灵抱着毛毯起身朝车子那儿走去，迟迟不见乔应哲跟上，回头疑惑地对乔应哲说，“乔先生，不回去么？”

原本酝酿了一系列安慰人的话，谁知根本派不上用场，乔应哲开车的时候，忍不住心里默默鄙视了自己一番。透过前车镜，他注意到林雪灵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睡颜恬静安详，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忧伤难过。

放缓了车速，乔应哲悠闲地开着车行驶在居城大街上，还刻意多绕了个大圈子，这才送林雪灵到了覃蓁家楼下。

“今天谢谢你，乔先生。”将毯子小心翼翼地叠整齐后放在后座，林雪灵客气地说道。

熄火后，乔应哲转过身面对林雪灵，歪着头眨了眨眼说，“你已经和我说过无数次谢谢了，要不这样，亲我一下，就当报答。”

见林雪灵睁大了眼，表情可爱十足，乔应哲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察觉到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后，林雪灵面上一窘，“那……那我先上去了，再见。”说完，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保时捷，朝楼上跑去。

“雪灵，怎么应哲这么晚才送你回来。”覃蓁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断调换着频道，听到开门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刚才去江边坐了会儿，所以回来晚了。”脱下高跟后，林雪灵揉了揉酸疼的脚踝，坐到了覃蓁身边。

“雪灵，你老实回答我。”将遥控器丢到一边，挪了挪屁股，覃蓁盘腿面向林雪灵，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晚上喜宴结束后，“今天看到周航结婚，有没有不甘心？”

林雪灵微微一怔，好半响才回过神，“蓁蓁，今天在婚礼上见到那些旧校友，感觉就像回到了穿校服的时候，其实这几年大家或多或少都在改变，就像看到穿新郎服的周航，我差点儿就没认出来。那你呢，当年和顾重言分手，甘心吗？”

“现在的顾重言，早已经不是我的了，就算不甘心，我还能怎么办？”覃蓁瘪瘪嘴，即便知道他可能没有结婚，可她始终介意着当年的分手，更何况现在的顾重言，明显不像过去那样待她温柔，她怎敢会错意。

“蓁蓁，我打算在居城找份工作，不回蒲城了。”捶了捶后颈，林雪灵觉得一天下来肩膀有些累得发酸。

“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覃蓁像树袋熊似的抱住林雪灵，摇晃着身子撒娇说，“既然你以后都打算留在居城，要不要我替你介绍个对象？你看应哲怎么样？”

“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刮了刮覃蓁的鼻子，林雪灵打趣儿道，“既然乔先生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我留着给你啊。”露出两颗大门牙，覃蓁笑得一脸灿烂，今天乔应哲对林雪灵表现出来的体贴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能促成这一对，说不定她还能有份特大的媒人红包。

“蓁蓁你又拿我开玩笑。”林雪灵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份稳当的工作，不然怎么养活我爸爸妈妈。”

林雪灵的父亲只是普通职工，随着岁数的上升，面临失业问题的可能也越来越大，所以她既然决定留在居城，这就不得不快些找份工作，好让父母过上安稳的生活。

见覃蓁垂眸，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林雪灵心知触及她的伤心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说这些了，明天你还得上班呢，快睡吧。”

可这一夜，覃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总会闪现校园时代发生的事，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顾重言没有去英国，那他们是不是还会有重来的机会。酒宴上那个胡茬男子的话，她并没忘记，难道过去的她真的太过冲动了吗？